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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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陽猷符,就是開啟陣法的鑰匙。 隨著符紙亮起,榕樹根下發出如群蜂振翅般嗡嗡的顫動聲,浮雕上的龍鳳仿佛活了似的,向兩邊騰轉,露出了一道同往樹底的暗門。 暗門里黑漆漆的,透著一股鬼氣森森的冷氣。流箏劍挑一張防御符,試探著邁下臺階。 “季公子你別怕,跟在我后面,我來保護你?!?/br> 聽她那極力掩飾著發抖的聲音,季應玄心中頗覺好笑。 他好心沒有戳穿她:“不然你拽著我的袖子吧,兩個人就沒那么怕了?!?/br> 流箏覺得有理,為了照顧他,向后伸手,直接抓住了季應玄的手腕。 隧道幽長安靜,不知通向何處,只有流箏手里的紙符發出淺金色的微光,指引著他們前行的方向。 突然,流箏腳下踩到了什么東西,發出“咯吱”一聲脆響。 她懷著不妙的預感低下頭,正對上一雙黑洞洞的骷髏眼,壓低的喉嚨里發出一聲突兀的尖叫,她猛然向后一退,撞進了季應玄懷里。 雖是溫香軟玉,結結實實撞在下巴上也很疼。 季應玄“嘶”了一聲:“原來仙門中人也怕鬼怪么?!?/br> “我不怕?!绷鞴~不愿承認,“剛剛只是太突然了?!?/br> 為了印證,流箏挑著發光的紙符湊近那骷髏頭,仔仔細細觀察了一番,忽聽身后季應玄說道:“是個年輕的女人,頭骨飽滿,容貌應該也不差?!?/br> 流箏憑直覺道:“會不會是華裾樓的姑娘?” 她繼續向前走,腳步越來越慢,呼吸越來越緊,因為堆在隧道里的尸骨越來越多。 不止有頭骨,還有腰身、軀干,且越往前走,這些尸骨就越新鮮,有的骨頭上尚掛著rou,散發著令人窒息的腐爛味道。 難以想象隧道的另一端是怎樣危險且恐怖的景象。 季應玄在掣雷城中見過太多尸體,黑暗中瞥一眼就能大概看出這些姑娘的死因。 他有心勸流箏折身回去,不要繼續生事,但見她緊張得手心全是冷汗也不肯停下腳步,又驚又怒渾身發顫也沒有猶豫,便知道她是鐵了心要將這件事捅到底,遂沒有開口。 “季公子,”流箏低低開口,“我是太羲宮的人,聽危樓不敢殺我,但是你……還有回頭的機會?!?/br> 季應玄心道那可未必,雁長徵修為已廢,雁濯塵被困西境,眼下的太羲宮只是個空殼子,根本唬不住祝伯高。 他若不跟著,只怕這隧道里下一具尸體就是她。 “不是說有我在時萬事大吉嗎?!奔緫睾蛨远ǖ胤次兆∷氖?,向她擁近一分:“流箏,我怎能讓你獨自冒險?” 流箏手中的劍一抖,霎時心跳如擂鼓,又歡喜又酸澀的情緒籠上心頭,竟將恐懼也沖淡了。 她感覺這樣頗有些對不住祝錦行,只是此情此景,她又不想煞他的心意,于是在心里鄭重給祝錦行道了個歉。 隧道終于走到了頭。 眼前石門半掩,透過門縫,隱約能聽見里頭男女交雜的聲音,似是歡快的吁喊,又似痛苦的呻吟。 流箏握緊手中劍,借力將石門推開。 雖然已有心理準備,眼前的景象還是令她心肺驟停,幾欲作嘔。 這是一間寬敞的地宮,頂垂帷幔,壁嵌明珠,燈里添了許多香味濃郁的□□物,將隧道里的腐臭阻絕在石門后。 帷幔上或畫春宮圖,或謄房中術、歡喜經,帷幔后映出幾個男人的影子,正抓著一個年輕姑娘,像對待牲畜那般對她…… “什么人!” 其中一男人從熏熏然中轉醒,挑過衣服披在身上,厲色望著帷幔后的兩道人影。 流箏認得這個男人,是祝錦行的某位師叔,前幾日在監獄外滅業火時,他還曾幫忙布陣。 他認出流箏,先驚后怒:“聽危樓重地,豈是爾等外人可隨意闖入!” “呦,哪里跑進來一頭白腳羊,好俏的臉,好清的根骨……真是個好貨?!?/br> 有個男人明顯已經神志不清,搖搖晃晃要上前來拉拽流箏,兩眼發直,嘴角涎水直流:“快來讓道爺我好好采補采補……” 流箏抬手揮劍,只聽咔嚓一聲響,那迷志熏心的老道被削掉了整只手掌。他發狂似的朝流箏撲過來,其余幾個男人也胡亂披好衣服,拍出符咒來攻擊流箏。 托祝錦行的教導,流箏對聽危樓的招數比對太羲宮的劍術還要熟悉,何況這幾個人如今不在狀態,流箏應對起來不算費勁。 她右手持機關劍豎挑橫劈,劍中靈力揮出幾十道鋒刃,砰砰砰砸在墻壁上。 左手里符紙不要錢似的往外掏,朱砂如血,張張都是殺招。 季應玄見她應對自如,負手站在一旁,卻聽流箏吩咐道:“快去救人!” 季應玄:“……” 他嘆了口氣,隨手扯下一面帷幔,繞過正在纏斗的幾人,將帷幔扔在那床榻上赤身裸體的姑娘身上,姑娘瑟瑟發抖地用帷幔裹住身體,不住地落淚,仍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季應玄望著她的眼睛毫無情緒,聲音卻是溫和:“想活下去嗎?” 姑娘急切地點頭,想爬過去抓季應玄的衣襟,卻被他側身避開。 “往后不必再如此求生?!奔緫譃樗弦患路?,低聲同她道:“我解了你身上的諱言咒,看見那姑娘了嗎,”他指了指流箏,“此后她問你什么,你就老實答什么,除了我幫你解咒這件事,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