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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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箏又在寬解別人:“……傷我那東西沒有靈力也沒有毒,這傷口只是看著嚇人,其實好起來很快的,真的,你看已經不流血了?!?/br> 子雍的聲音悶悶的,幾乎帶了哭腔:“好得快又怎樣,還不是會疼,你都疼得昏過去了,到底得多疼??!” 流箏道:“我只是太累了?!?/br> 她將受傷的前因后果略去驚險的部分告訴子雍,子雍聽罷依然憤恨不平,咬牙切齒道:“果然是因為那凡人才受的傷,師姐以后應當離他遠一些……不,應該把他趕下山去?!?/br> 流箏哭笑不得:“他救了我?!?/br> “我看他是別有用心,其實是想害師姐?!?/br> “不會?!?/br> 流箏態度之堅定,令窗外的季應玄也感到疑惑,他抬頭望向支摘窗的方向。 流箏的聲音像一縷輕煙,徐徐從扶疏花影里逸散出來。 “我看人倒是有幾分準,季公子雖然待人不熱絡,但他道心澄明,品性孤高,絕非是汲汲于身外之利而主動害人的人,何況殺我傷我,對他又沒有什么好處?!?/br> “除非我與他有怨仇在先,他要尋我報仇?!?/br> 季應玄指尖微微一重,紅梅花瓣被他碾碎,花汁沾在指腹間,像一滴艷麗的血。 他以為雁流箏終于想明白了真相,卻聽她又繼續說道: “可我自問磊落世間二十載,事無不可對人言,不曾做過什么昧良心的事。我既沒有對不起他,他又怎會無緣無故來害我?” 子雍頓時無言以對。 季應玄心中嘆了口氣。 第12章 懲罰 雁長徵出關后聽說了流箏受傷的事,先召子雍前去問訊,接著便派人緝拿了季應玄,前往誡臺。 誡臺是罪修受刑的地方。 季應玄一介凡身,被鎖在寒冰靈障里,受冰霜刺骨之寒、雷電殛身之痛。更有太羲宮的弟子手持幽刺鞭從旁責問,每問一句,打在身上的鞭子就更重一分。 “誘導大小姐去止善峰,你是何居心?” “只是為了尋找木材……” “墨族人為何會出現在止善山上,你是如何與他們通風報信?” “我不知?!?/br> “為何要害大小姐的性命?” “我沒有?!?/br> 一個不肯承認,一個不肯相信,唯聞幽刺鞭破風落下的聲音,倒刺劃破衣服,直刺進血rou里。 季應玄垂著頭喘息,仿佛半死不活,水汽在他面上凝成一層薄霜。 烏發垂掩,使黑更黑,白越白,黑白分明處,一雙深靜無瀾的眼睛,望之卻令人心驚。 半個時辰,三十幽刺鞭,折騰掉他半條命,卻仍問不出一個字,再打下去,只怕會活生生打死。 持鞭弟子望向高坐觀刑臺的雁長徵,請他示下。 雁長徵起身走了下來。 他接過幽刺鞭,隨意握在手中慢慢繞著,威厲淡漠的目光落在季應玄臉上,仿佛要將他剖開,直取他的靈府深處。 “你不像凡人,也不像妖魔?!毖汩L徵說:“凡人膽怯有畏,妖魔狂躁有恨,而你好像什么都沒有。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季應玄的喉中血氣翻涌,出口的話卻仍是溫潤清朗:“我只是個沒有根骨的凡人,承蒙大小姐不棄……” “不棄?”雁長徵冷笑:“流箏她可憐你,同情你,但是她保不住你。我勸你還是放聰明些,說點實話,不要放著痛快的活路不選,去選千刀萬剮的死路?!?/br> 季應玄勉強抬起頭來,一道血淋淋的鞭痕沿著他的下頜蔓延到左胸,隨著他的呼吸而向外析出血珠。 他沒有動用靈力來保護自己,以rou體凡胎硬生生扛下了這三十鞭,所以無論雁長徵怎么試他,都抓不到他的把柄。 他仍舊說道:“我只是個凡人?!?/br> 話音甫落,雁長徵突然抬手,倒轉手中鞭梢,猛一用力,將并指粗的鞭梢狠狠插進了他右肩的中府xue! 瞬間碎筋分骨,血涌如注。 雁長徵握著倒轉的鞭梢,沿著季應玄的中府xue一路向下謋開,直逼靈墟xue,大有將他豎劈為半,并碎尸萬段的意思。 被綁在刑臺上的季應玄動彈不得,已經疼得無力出聲,一雙眼睛血濛濛地望著雁長徵,他的臉讓季應玄想起了十年前的雁濯塵。 這樣被活生生剖開的感覺,實在是令人印象深刻。 他聽見雁長徵冷漠的聲音在耳畔嗡嗡作響:“流箏她為你受傷,這是你欠她的,希望你好好體會這種滋味?!?/br> 季應玄動了動嘴角,血水流經下頜,滴在腳下刺骨的堆雪中。 他的聲音艱難而清楚:“那我心甘情愿……還給她?!?/br> 他比雁長徵更想償還這份被迫承受的情,掣肘他抉擇的債。他不愿欠雁流箏一絲一毫,為此他寧可遭受十倍于她的痛苦。 *** 青帳曳曳,燈影恍恍。 流箏再次起身將燈芯挑亮,回來時手里端了一杯參茶,沿著季應玄失去血色的嘴唇緩緩倒入,倒一口,停一停,直到他全都咽下去。 溫涼靈潤的參茶喚醒了季應玄些許知覺,使他半夢半醒地墜入許多往昔場景中。 他夢見母親牽著他的手將他送到舅舅家,半路買下一只瘸腿的小羊羔讓他抱在懷里,對他說:“等你將這只羊養大,我便會回來接你,咱們到云京去,我開武館養你讀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