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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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時還沒到父母下班的點兒,程雨瑤徑直去了程逸洋的房間。 紙箱是她搬過來的,沒有二次整理,顯眼地放在書桌上。 那天見到的書本依舊沒有變動地靜靜躺在其中,由于接近著答案的真相時分不清是怎樣雜糅在一起的情緒,心跳劇烈地似乎要躍出胸腔。 手在發抖,她抑制著肢體的震顫從里面抱出那一迭教輔書,然而被拖至桌邊的紙箱一時仍然失去平衡傾倒,陳舊的書籍“砰”地一聲驟然雜亂地散落。 原以為是書寫痕跡導致的內頁擁鼓,才發現里面藏著數不清的紙張夾在其中,此刻被摔開,紛紛揚揚地飄了一地。 她愣了一秒便不知所措地慌亂去撿,指尖拾起第一張紙下意識地翻過整理,余光在無意間瞥見上面的內容,動作猛地僵在了原地。 心跳驟停一拍,渾身的血液如同倒流般陡然凝滯。 她遲遲才發現掀落的各式各樣紙張上,素描紙或是空白、橫線草稿紙,模糊減淺的鉛色筆跡赤裸著、毫無遮攔地暴露著塵埋的秘密。 每一張上無一例外地都畫著她。 蜷縮著闔眼沉睡的、燦爛地露出笑容的、表情皺在一起做鬼臉的、滿臉淚痕哭泣的 滿地新舊不一的紙頁,每一頁都是她神態各異的模樣。 角落上標記的日期從2012年一直到2018年,分別的整整六年里,他的整個初高中階段,畫下了數不清的她的畫像。 經年累月的時光被鉛墨濃縮在脆弱紙張上,單薄的載體承受著一筆一劃凝結的真情,沉重到足以讓人窒息。 一瞬之間的驚撼、難以置信、以及無法分辨著復雜到讓她怔然落淚的情感,跨越十年后,洶涌到幾乎要將她整個人震碎。 他在過去的那些日子里,是抱著怎樣的心態畫下了這些畫? 細膩的描摹,在作畫中注入的心血,他畫下她時的情愫幾乎昭然若揭。 憐惜、思念、疼愛,會不會還有還有她朝思暮想渴望著的? 還有嗎?哥哥還瞞著她什么? 情緒在超載的負荷中顧不上掉下的眼淚,她來不及再多想,將畫紙放下后匆忙地從散落的書中翻找。 堆迭的書被一本本挪開,先前見過唯一的那個黑色筆記本終于露出一角。 扉頁寫上筆跡清雋的簽名。 竟然是一本日記。 哥哥的日記。 在錯軌的時間里,他們竟然用了同一種方式來記錄彼此缺席的年月。 他通過她的日記窺見自己內心的秘密,而現在她得到了機會用同樣的方式,試圖探尋他對自己隱瞞的真相。 她的日記在自殺的那一次被銷毀,毅然決然地拋棄在過去,可在陰差陽錯里埋在日記中的情感早已被他知曉,決意掙脫的一切被懸崖勒馬,又重新將她束縛起來。 在冥冥之中,那本日記的使命已經達成了。 那哥哥的日記呢? 她翻開了它。 —— 2012.9.1 開學了。 離開瑤瑤,她會不會不習慣? 2012.9.6 周末回家了,爸媽的關系越來越僵,meimei還在時,也隱隱有爆發爭吵的趨勢。 mama又哭了。 可我做不了什么,太多次了。 2012.10.13 mama終于擬定了離婚協議,我跟著爸爸 這些年我也受夠了。 他們分開總比在一起的時候吵架好一些吧? 至少不會再嚇到瑤瑤。 2012.11.23 meimei還小,有些事情等到以后再說吧。 希望家里的氛圍能稍微平和一些至少,不要太糟糕。 鄉下的學校和城里出入太大。 放學回去的路上好偏僻,荒草叢生,安靜得只聽得到自己的腳步。 但已經是離學校最近的住所了。 晚上再要給家里打電話,還得多走一段路去鎮上,希望趕得上電話亭供電的時間。 2013.1.12 算了,只是被取綽號。 2013.6.14 又是蟲子和垃圾。 書被弄臟了。 2014.8.12 夢到了她。 2014.9.7 書被扔了,可是書里夾著畫。 他們怎么敢說她?我忍夠了。 玻璃杯砸在頭上原來是這樣的感覺,血流進眼睛會刺痛,一片都是紅。 不過不吃虧,至少后面的時間能清靜下來了。 傷口有點深。 下一次再見到她的時候,疤應該已經掉了。 2015.6.17 終于可以離開了。 2017.12.21 很久沒寫日記了。 又夢見了瑤瑤總是做這樣的夢。 好想她。 2019.6.22 是我的錯我不能、不能再這樣了。 —— 日記戛然而止。 程雨瑤愣愣地往后再翻了兩頁,都是一片空白。 短暫零碎的日記拼湊出殘缺的過往,她在震驚中的思緒混沌著攪成一團亂麻,無法從字句淺短、卻沉郁的苦痛里抽離。 原來父母離婚,他不得不放棄原本市內頂尖的初中,跟著爸爸一起轉到鄉下的學校。 那三年里他又是怎么度過的?被排擠、孤立、霸凌,他獨自穿過漆黑荒蕪的道路返回空無一人的住處時,會不會感到害怕? 程雨瑤手腳冰涼地呆坐在地,嗓子一陣陣發緊,如同嵌進細碎的玻璃碴,呼吸間牽扯著晦澀發疼。 她不知道該怎么做了。 她分不清愛,分不清哥哥這樣的情感到底是什么,可他受了那么多苦,自己一個人承受了那么多。 她要自私到什么地步才能不顧一切地去逼迫他、讓他承擔本不該有的負擔? 巨大的沖擊幾近讓她錯覺著世界在天旋地轉,她扶著墻緩緩站起身來,然而合上的日記隨著她的手垂下時,一張雪白的紙從中飄落。 嶄新的、顯然是從那趟旅程中最后一晚的民宿備忘錄上撕下的一頁紙。 筆跡勾勒出雪山牧場,雪山之下是她和他,復刻著他們最后的一張合照,唯一不同的是—— 那天始終懸在余暉中未落的吻,被墨色完滿在了紙張上。 她忽然脫力,手中的日記本重重砸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