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他們？”司欲的爪子忍不住嵌入了地縫，“那群愚昧無知又貪婪的凡人有什么值得拯救的？”

    “你以為你是在救他們，可一旦你應接不暇的時候，他們不僅不會感激你，反而覺得你是在害他們！”

    “那個人說得對，你就不應該入世，你救的不是凡人，而是一群噬主的白眼狼，你知道后人都是怎么唾罵你的么？你知道他們都把你稱為什么嗎？”

    “救？為何要救，這群人根本不值得救，他們就該去死，全部的人都去死才好！他們死光了，這個世界就清凈了，就再也不會有災厄苦難了！”

    鹿娩娩看著司欲激動的樣子，眸光顫動著，果然千年前的災厄是另有隱情的？

    白棉似乎不太同意司欲的說辭，“這個世上因為有生靈的存在才顯得尤為可愛，而人是萬物之主，我的使命就是讓他們活?！?/br>
    “別再犯蠢了！你這樣自我感動的拯救根本救不了任何人，不如滾回你的青丘，過一輩子閑云野鶴的生活，至少那樣……”

    司欲頓了頓，還是說出了那四個字，

    “你不用死?！?/br>
    不知道是不是鹿娩娩的錯覺，在司欲說出最后這半句話的時候，她似乎從那小狐貍的眼底看見了晶瑩的光。

    是啊，玄女早就在一千年前就已經死亡，那他們現在看見的人只是殘影罷了。

    “唉……”白棉喟嘆了口氣，有些無奈道：“我要是知道你以后會長成現在這個樣子，當初我就不該那么執拗地要把你生下來?！?/br>
    “沒人讓你生！”司欲眉宇間翻涌著壓抑不住的怒火，那是鹿娩娩從未見過的樣子。

    “我要是可以選擇，那我寧愿自已沒有出生過！”

    第一百四十七章 所有人都希望他死

    鹿娩娩與司欲一人一狐漫步在草地上。

    白棉說從這個方向一直走就可以離開這里，但她始終沒有告訴他們破解烏禍陣的方法。

    因為她堅信一旦烏禍陣被破，就會打破世間應有的平衡，整個世界將會陷入貧瘠與戰亂。

    鹿娩娩以為司欲會說服白棉讓她改變想法，這里的白棉還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她的記憶還停留在千年之前。

    她以為自已是在拯救蒼生，殊不知蒼生已經先一步拋棄了她。

    鹿娩娩知道司欲沒有說出來的原因，她也十分默契地沒有多問關于白棉的事情，問了些其他的問題。

    “小狐仙，從這里出去后會遇到什么？”

    “不知道?！?/br>
    “那你找到破烏禍陣的辦法了嗎？”

    “沒有?！?/br>
    “那……”

    “先別問那么多，我現在不想說話?！?/br>
    司欲的聲音又低又沉，像是浸到了海底深處，鹿娩娩果斷地閉了嘴，默默地跟在身后。

    不知道走了多久，鹿娩娩看見了草地的盡頭，沒有了螢火相伴，那里一片漆黑。

    透露著令人不安的氣息。

    而身后的寧靜祥和就顯得更加可貴，讓人神往。

    或許不少人也曾迷失在這片草地上，但即使真相殘酷，人們也不能摒棄真相，總是要向前走的。

    漸漸地，司欲從小狐貍的形態又變幻成了原來的樣子。

    微風拂過，蕩起他鬢邊的發絲，將他眼眸中的情緒遮蓋住，讓人看不真切。

    在鹿娩娩要一腳踏上未知的黑暗時，司欲忽然開口問道：

    “你為什么想要解開烏禍陣？”

    鹿娩娩側身，看著司欲的臉，“我……沒有選擇，為了活命?！?/br>
    “我覺得你有選擇?！?/br>
    司欲仰起頭，發絲漸漸從他眼睛移開，“鹿娩娩，你是故意的，你知道烏禍陣在那個所謂的南陽世子手上，你報仇只是順便，你真正的目的其實是烏禍陣中的東西，對么？”

    鹿娩娩杏眼倏地瞪大了些許，她撓了撓頭，“對不起小狐仙，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我雖然一早聽說過烏禍陣法，但是我也不至于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秘寶把自已的命給搭上去?！?/br>
    司欲怔怔地看著鹿娩娩，看了好一會兒，像是要透著她這張天真無邪的臉探到她的內心深處。

    可他看了很久，還是看不透。

    奇怪，鹿娩娩明明是個普通的凡人，可是司欲卻有一種看不透她的感覺。

    “小狐仙，無論如何我都站在你這一邊，因為我們是“同伙”啊，我們已經一起經歷過生生死死了?！?/br>
    “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是不會跟你拆伙的，在我心里，你是這世上我唯一可以相信的人?！?/br>
    世上唯一可以相信的人。

    “我不是人，我是狐貍?！彼居坪跤只謴土嗽镜臉幼?，語氣冷冷淡淡的。

    鹿娩娩撲哧一笑，“不好意思小狐仙，我只聽到了前半句！”

    司欲白了鹿娩娩一眼，鹿娩娩當做沒看見，抓著他的衣袖就往前走去。

    踏出那一步后，鹿娩娩就嗅到了一股血腥味，就像是被人當面澆了一盆血水般，嗆得她呼吸困難，難受得想吐。

    鹿娩娩忍不住捂住了口鼻，放眼望去，尸橫遍野，黑紅一片。

    冷冽的風裹挾著濃重的血腥氣，昏暗的天空盡是絕望的顏色。

    鹿娩娩的神色有些茫然，她轉頭看向司欲，“這里又是什么地方？為什么有這么多的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