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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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雎硯提前和船夫打過招呼了,戲目開場后,就讓他去看戲,夠癮了再回來。 那船夫起先以為遇到了騙子,腹誹邱雎硯打扮得再是個翩翩風度,儼然有錢人家的少爺,怕不是也會偷搶,畢竟這個世道的虛實,難憑rou長的心,何況眼睛。而這條船是他唯一值錢的東西,是他討生活的命根。要想打消顧慮,唯有錢是來得最實在的,還沒來得及開口問清,邱雎硯付下了錢,足夠買他這條船和半輩子的生活了,那給他錢的人,還要對他說“成全一下”。 等到一個妮子從門后出來了,步下石階走到水邊張望,船篷里的人輕咳了一聲,他當會意了,連忙劃船向前,請春鳶上了船。 于是,他將三明瓦泊在橋邊,買通了周身行來的船夫,讓他們不要靠自己的船太近,接著朝船篷里喊了一聲,登岸看戲去了。 而岸上熱鬧,這只戲班有名,是江少爺特地請來的,不必爭買票子,誰先來了就誰先占得好的觀賞位,人人有份,想必今夜,全城的人都來觀圍了。 諸如春鳶這樣的,她實在是沒見過世面。在吳縣云水巷巷口的飯館干活時,聽客人講起伶官風流,看起來規規矩矩,背后都是攀權附貴的,否則能旦夕長虹?但也需得有實力,那些客人才能捧得起來,有一回誰誰去聽過一場,為之此生無憾。 春鳶來來回回上了幾趟菜,也算聽了一個始終,她覺得他們在放屁,因為她沒得聽。 邱雎硯窺知她想,可他偏偏不讓。 “你從未提起,我不知你沒看過。明日請你去燕居樓,想看什么看多久都可以?!?/br> 他冷著臉,不抱也不吻她了,卻水夜漸涼,冷露春風隔簾吹入,又脫下了西裝外套為她披上,順勢的右手探入旗袍放在她身下。 片溫讓渡,帶來雪中春信的味道。 春鳶卻還停留在上一句,不覺失笑地開口回答:“我是丫環,又不是太太……”但她也是故意這么說的,宅子里其余的三位丫環都說她到底攀上邱少爺了,別忘記她們苔岑一場。她也想知道他有沒有意娶她,但邱雎硯沒有回答,只得又轉而道:“邱雎硯……外面好多人……你別弄我了……” “再叫一聲?!?/br> “什么?” “我的名字?!?/br> “不要……” 兩指才放入,月到天心,膩軟似溫衾擁裹過他,于深處求索,不必妙手,春潮便橫流,濕了壓坐腿下的裙釵。 吟聲難忍,春鳶一陣痙攣地倒向身前的人,船身隨之搖晃,又不穩地緊抓了他的衣袖,猶有聲淚地訴衷:“邱雎硯……求你了……我害怕……” 邱雎硯抽出淋漓的手摟過她,輕拍著她的后腦輕聲笑問:“該怎么做?” “嗯……回去……我不想看了?!贝壶S搖搖頭,伏在他懷中喘息不已。 如果被人發現了,邱雎硯不會有什么事,他是邱家少爺,可傾權勢,可擇膏粱,她不濟脂濃粉香,此外別無所有。她還不想與邱雎硯分開。 可事與愿違。 甚至來臨得太快。 春鳶照舊為邱絳慈侍茶奉藥,暮春的某一天,正是數落花的時節。江升攜了兩大箱子的補品、布匹、首飾、新鮮玩意兒之物登門探望邱小姐,一行匆匆進了朱閣就嗔怪起來,邀她看戲的那一天怎么不見,卻還告訴他來了。 邱絳慈始終沒給他一個正眼,面對榻里側躺著,沉靜了許久才回答:“怎么?你怪我?” 畫屏朦朧,江升看不分明,又是個灰青的天,他也不敢踏入一步。春鳶見他屏外來回踱步,知他著急,有許多話想與邱絳慈說,可邱絳慈拉著她的衣袖,讓她再等等,她只好待下來,到窗下溫吞地泡了一盞茶,至無味無色又倒掉,重新泡了第二盞,邱絳慈才讓她下去休歇。 春鳶應了一聲,將新茶與空藥碗一并端出置放畫屏旁的花架上,又搬了一張椅子到江升跟前,捧了茶給他:“江少爺,請用茶?!?/br> “春鳶!”江升有些驚喜,見從畫屏后走來的人是那位新來的丫環,他很喜歡她。大抵是見他時,總是不顰不笑的,像一只離魂的人偶,任是此刻天塌了下來,她也無動于衷,霜雪作的心腸捂不熱,偏偏無情才想馴順出她的有情。 聞聲,春鳶停下來,不解地回頭看去。 “我也給你帶了東西!絳慈挑好了,你盡可以選?!苯f完,背對畫屏坐下。 春鳶點了點頭:“謝謝江少爺?!苯又邕^門檻后的另一只腳離開了。 這便江升是“對她好”的常情,有總比沒有好。其實她是開心的,卻無從表現,和邱雎硯帶給她的不同,山月心里事,藏不住天涯。 而江升這一頭,早已回到了邱絳慈身上,開始哄她自己剛才是無心的,不過太久不見了,室邇人遠,拳拳在念。 邱絳慈卻歡笑出聲,點他萬般男人一個樣,哄人有一套,做起來就不是了…… 春鳶找了跟隨而來江升的兩位小廝,尋到庫房報了名姓,那小廝便讓她會意地讓她來挑選箱子里的物什,春鳶翻看到了箱底,不過是些布匹與首飾,怎么看邱絳慈只收下了那些補品,這些身外之物她都不缺。但不管哪些要與不要,需得一一記清楚。 而宅子里的丫環正在清點抄錄,春鳶湊到她們身邊,看她們認真寫下字的筆畫,除了她,其余的丫環是從邱絳慈的母親身邊調撥過來的。她雖未見過面,但從邱絳慈口中無意得知,她的母親與是一名教師,教過身邊的丫環讀書寫字。 春鳶看了片刻,不覺入迷?;仪嗟奶旌鋈徽屏颂旃?,雨水短了,晴日自長。她抬頭看了一眼,又難免刺目地收回,留下一句:“你們喜歡什么?江少爺讓我挑,我留給你們?!北汶x開了。 兩位丫環“欸”聲相應,又笑說江少爺對春鳶真好。 不知是誰落下的,箱底里壓了一本舊書,被春鳶帶走了。她找了一處無人的游廊,背對天光坐下,交迭著腿,支下巴在膝翻看起來,密密麻麻的,看不明白,倒想起江升,她今天也沒看仔細,似比一年前高大了一些,卻還是瘦削,穿了一件明灰長衫,斯斯文文的,也掩不住他的生動,本就清亮如星的一對眉眼,素常帶笑,更明媚不息?;蛟S是比邱家當中的兩個人少小幾歲,他對邱絳慈的情愛像是游戲。 思緒翩飛的春鳶,沒翻到尾便合上了書,放在腿上,此刻寧靜昭朗,不知不覺倚楹睡去。 邱雎硯此刻踏過她身后被風吹落的丁香而來,恰好書從她腿上滑落,她驚醒地睜開眼,當見邱雎硯蹲在她身前撿起了那一本《填詞雜說》,朝她遞來。 春鳶不由微張了口,深吸了氣卻又滯在喉中,怔愣地接過書,一如當時坐去看戲的三明瓦上,想到了什么,慌忙地收回目光說了一句“我沒有偷懶”,起身就要跑,被邱雎硯拉回到原位坐下,他也坐去她身旁,牽住她的手,任春鳶怎么掙脫都不放開。 太明目張膽了。 她環顧了一周,確定四下無人了,才稍稍安下心來,卻還是畏懼被看見。往常只在他的書房里,才會這樣做,大家所見邱少爺對她不一般,卻不知他們已經到了入骨的地步??伤浪c邱氏種種身份有別,她總是不正當的那一個,明知前路無從,卻仍想墜落,她有琴心,不肯遺失。 “你先前來我的書房,滿架的書,怎么不看?” 她的手薄卻有力,掌心微涼,有如冰消雪釋后。邱雎硯端看著她,不是眷戀,也不是愛慕,是一種新奇。她又換回了那套米白直袖立領小衫與黑色長褲,編了兩根辮子挽在兩側,不飾任何,一清如水。 春鳶抬頭看向身旁的邱雎硯,襯衫潔白如雪,天光照臨在側,如月高遠,為有清絕。她笑了笑,斂下目光,停在被他相扣過的左手,除了她不認字,不過邱雎硯不知道,她也不想讓他知道,當然還因為:“少爺的東西,我不敢隨意帶走。剛才江少爺來找小姐,我正好也在,他讓我挑東西,我才拿的?!?/br> “我不允許?!鼻聆鲁幙拷壶S,奪過那本舊爛的書,看也不看地丟到了身后的池水里。 隨之那道清冷的氣息襲來赴去,春鳶能感受到他在她頭頂上的呼吸與橫眸替沸,她還沒反應過來,甚至來不及開口攔下,手中已空,想轉頭看去,邱雎硯徹底傾身,指尖撫過她的臉,先一步吻去—— 天突然暗了下來。 春鳶抵上背后的廊柱,惝恍迷離地皺起眉頭,縱雙眼閉得緊,淚水仍隨被邱雎硯咬破下唇的疼痛落下,邱雎硯至此才分開。 彼此對視不過俯仰之間,猶勝萬年,到之死靡它。 庭院春風流過,吹不散她的眉痕。 沉靜天外,反而不清,惟余喘息載吟載詠。 她想說好疼,好像銷魂蕩魄了,但還是收住了口,故作還在意地問:“邱雎硯……我的書怎么辦?” 邱雎硯本來想說她怕疼,為什么不說出來,偏偏春鳶問得委屈,也將他的話緘口了,情容變得冰冷,從自己的口袋中取出手帕放到她手中,拉起那只不曾松開的手,沉聲回答:“去書房?!备歉Q破地,添了一句:“不要回頭看?!?/br> 遲了,那本書就浮在水面上,不過匆匆一瞥,春鳶知道她不需要也不會拿回了,她收回古井無波的目光,追上邱雎硯的腳步。 半檐花影,韡韡明滅在身。 聽他說起:“詩最純粹的時候,是‘詩緣情而綺靡’‘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為有情而寫詩。后來變遷,人們往往用政治來解讀詩的傳統。其中出現了男子作閨音的現象,為自己的鎩羽而鳴枉……” 春鳶聽得懵懂,到頭只記得一個“思無邪”,是純粹的詩情,更是人的世情。卻還是想逞強地回答:“豈不是女子寫的詩會變少,連她們的身份也會被剝去?!笨赡軙┒窗俪?,也可能會歪打正著。 邱雎硯淡淡地“嗯”了一聲,將她的手牽得緊了幾分。比起他教的那些學生,春鳶所言,委婉真摯,他更情之所鐘。 “邱雎硯?!?/br> “怎么了?”邱雎硯又聽她叫自己,叫得認真,不解地低頭看去。 “‘嗯’是什么意思?”春鳶有些惱,他說了那么多話,她再不懂得也回了一句,而他竟不過“嗯”一聲,遲早因愛生憎。 邱雎硯見她皺著眉看自己,眸中是他不常見的冰冷,惹到她了就會如此模樣,他慢慢停下來,抬起指尖撫開那道眉痕,淺笑回答:“就是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