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總，您感覺這個怎么樣？”陳助理邊開車邊問祁馴對他安排的相親對象，有沒有意見。

    祁馴厭煩道，“別安排了，我看著這些人，連飯都吃不下去。除了林衍，誰都不行?！?/br>
    “那您還要繼續實施文件上的內容嗎？”陳助理有點難以啟齒。

    他真的不想讓林衍經歷文件上的東西。

    曾經交集雖不多，但好歹也是半個朋友。

    祁馴：“你覺得他還愛我嗎？”

    陳助理訕笑，這話是真的不好回答。

    祁馴本就偏執，陳助理怕自己哪怕只是客套的說一句，林衍還愛你，祁馴都會受不了跑回去。

    陳助理斟酌再三，“祁總，林先生現在不撕了你，都是對過去的感念?！?/br>
    祁馴嗤笑，單手捂著臉。

    街邊的路燈一閃而過，落在他臉上，陳助理還是在這間隙里看到了祁馴的下巴上掛著的淚。

    “繼續吧，我寧愿他恨我，也不愿意他像現在這樣，視我為無物?！?/br>
    陳助理開出兩個街道，才發現自己沒拐彎，只得饒了個彎子，把祁馴送回去。

    他看著祁馴下車，猶豫再三，還是說，“祁總，您要不再等等吧，這個計劃真的……太殘忍了?！?/br>
    林衍在那個計劃里，一點尊嚴都沒有。

    甚至算好了林衍什么時候會軟化態度，什么情況會給出一點點反饋。

    若非林衍是思華的林總，現在的處境，就只能是地下室的金絲雀。

    就連這個身份，祁馴都敢動輒綁架。

    陳助理覺得膽寒。

    祁馴轉頭，“你覺得還有轉機？他都跟別人上床了?！?/br>
    一聲嗤笑，斷了陳助理的構想。

    但第二天，陳助理在別墅外看到林衍時，心底竄起一股寒意。

    這種感覺很莫名，沒道理。

    林衍是個溫和的人，對他也很溫柔，除了祁馴，陳助理都沒見他跟人紅過臉。

    他卻在暮春時節的早晨，脊椎發寒。

    很久之后，他才想起來那是什么感覺，是看到祁馴給他的文件時的心情一樣！

    “陳助理，早上好，我有點東西忘在這里了，方便你幫我拿下來嗎？”林衍一如既往地彎唇笑。

    陳助理定了定神，“是什么東西，您說?！?/br>
    “一枚印章，刻的是‘人間無數’。麻煩幫我找找?！?/br>
    陳助理臉上的笑都要維持不住了，這處別墅不是渝中那個，這是祁馴到渝東追妻后新買的。

    怎么可能有林衍的刻章？

    他不相信林衍是來找刻章的，但更不相信林衍是在暗示祁馴給臺階。

    但他還是應承下來，轉身上樓。

    他站在祁馴臥室門前，深吸一口氣，“祁總，林先生在樓下?！?/br>
    門被噗一聲拉開。

    祁馴頭頂一個呆毛還在翹著，“我在做夢？”

    陳助理把林衍的話又重復了一遍。

    他看著祁馴臉上的表情又活泛起來，分外心酸。

    祁馴三秒后腦子才接收到這個消息，原地轉了兩圈，又沖到窗戶邊，切實看到了林衍。

    他猝然轉身，把衣柜里的衣裳全部扒拉下來，卻挑不出合適的！

    陳助理看他上頭了，不得不提醒一句，“祁總，聽說之前林先生回家收拾過東西，印章……沒帶走嗎？”

    “沒有，他留了一部分?！?/br>
    陳助理張嘴，眼前又是林衍渾身是血，卻又不肯放棄的模樣。

    算了，不提醒了。

    助理的職業cao守不包括老板的愛恨。

    讓驕傲的老板多跌點跟頭吧。

    他臨了改口，“那林先生可能是心軟了，給您遞臺階呢?！?/br>
    祁馴眉梢揚起，“我知道！”

    他穿了一件白襯衫，里頭搭了件t恤，下身套直筒牛仔褲。

    陳助理不忍直視，“祁總，首先，這是初春，其次，您現在不適合扮嫩。你的發型就很成熟?！?/br>
    祁馴被他連扎三刀，猶豫地看著鏡中的自己，“我覺得，這樣的話，他可能會想起以前?！?/br>
    陳助理哪里會給他機會，搬出殺手锏，“祁總，好不容易林先生主動來了，您還這樣不真誠，他肯定會又不高興的?！?/br>
    祁馴又鉆進衣帽間，三兩下換了件黑色風衣，高挑沉穩。

    陳助理站在窗戶往下看，林衍還站在那個位置，不過他現在正在跟人通電話。

    似乎有所察覺，他抬眼看過來，沖陳助理笑笑。

    陳助理喉嚨一緊。

    跟在祁馴身邊久了，看著祁馴難受，有時候都會產生一種想法。

    這男人又沒有出軌，只是在平淡期沒給足你安全感，至于鬧成這樣嗎？

    可陳助理又會很快反應過來，不尊重，冷暴力，試圖聯姻，有關系不明的情人，囚禁，當街羞辱……

    要是他女朋友這樣做，他肯定比林衍還瘋。

    起碼得你死我活，鬧個痛快。

    陳助理感覺身后門帶起一陣風，是祁馴沖下樓了。

    初冬的風還帶著刺骨的寒意，祁馴跑起來的時候，全灌在喉嚨里了。

    “你……你……你要的，這里沒有！”祁馴喘氣，認真看林衍的臉。

    林衍挑眉，“哦，那行，你給我留意一下，以后找到了快遞給我?！?/br>
    祁馴想拉他的手，卻又不敢，只能沒話找話，“‘人間無數’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