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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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隔多時,便來了兩個人,他們頭戴鬼面,看不出是男是女,二者相視一瞬,提起狗籠子就走。 “喂!你們他媽的是什么東西?!別動我!老子馬上就能出去了,你們敢……嗚!” 男孩在籠子里蹲了數日,腿腳早就沒知覺了,但他還是不干不凈地叫罵著,大逞口舌之快。其中一人不堪其擾,便扯了塊破布強塞進去,堵上了他的嘴,“鬼王有旨要見這小子,把他收拾干凈了,臟成這樣,哪能面圣?” 男孩便不由分說地被雜役帶了下去,簡單清洗一番,套上了干凈的棉布衣裳,仿佛在狗籠子里的時日便可以一帶而過,卑躬屈膝的痛苦后,仍是體面的。 他任人擺布,身體行走不便,去見無名的那一路耽誤了些功夫。 長靴踩過積雪,繞到男孩身側,無名用腳尖撥正他的臉,靴面蹭到了些許血跡,“想好了?” 男孩垂首,沒有作答。 無名居高臨下地打量了他片刻,道:“想好了,便走吧?!?/br> 男孩趕忙拜伏下去,惜字如金地“嗯”了一聲,卻不難聽出他內心壓抑的悸動。 “哐”—— 侍衛卸下沉重的橫杠門閂,隨即破開封印,古老的暗朱色鐵門緩緩開啟。 鬼門大開。 這扇圖騰繁復的大門宛若陰陽的界定,把亡人谷隔絕在了塵世之外,月霖從未見過外面的寰宇,她眨巴眨巴眼睛,顯然是看癡了,“主人,你瞧,這鬼門關,終于開了……” 蕭晗流血過多,他的視線逐漸模糊,索性就干脆沒有睜眼,黑暗下的五識更為敏銳,他聞見了一絲很淡很淡的紫荊花香。 侍衛拍了男孩一把,“走吧小子,你自由了?!?/br> “我自由了……”男孩自言自語地重復了一遍,熱淚盈眶,他拖著傷腿,舉步維艱地往前挪蹭,“我自由了……” “公子?!甭犚娫铝卦趩咀约?,男孩抬眸,以為她會求自己救一救蕭晗,但她什么都沒說,亦不曾哭,仍笑得端正得體,只道:“保重啊?!?/br> 男孩在月霖含笑的眉目下紅了臉頰,他不敢再看,目光轉而瞟向月霖身后的蕭晗。 世人常言這亡人谷乃兇煞陰晦之地,活人若不慎失足墮入,便再無返陽之日。 可蕭晗不僅沒摔個粉身碎骨,反而逢兇化吉,遇見了他所心向往之、追尋一生的貴人。 男孩雖不承認,可打心眼里,他確是艷羨的。 艷羨這般的緣分,艷羨這為情所生的執著,艷羨蕭晗至死在心底都有一個名字念著。 可自己呢? 九死一生換來的,不過是想再瞧一眼太陽。 男孩啼笑皆非,心里不由得慨嘆,自己這條命,還真是廉價到了極致。 他跟蕭晗不同,就算人間倥傯一遭,飽覽街前繁華,可紅塵彼岸終究無人渡他。 而蕭晗不一樣,有人在那陰陽交界之處等他,奈何他自己命薄罷了。 即使憑借心底執念醒了過來,也不過是回光返照,他的傷勢太重,早已油盡燈枯,救不活了。 原是一段良緣佳話,就要這樣無疾而終了嗎? “幫我立個碑吧,就寫……”男孩沉吟良久,似是釋懷,既然天公不作美,那就由自己來逞一次英雄!他最終瀟灑地一甩長袖,“罷了,寫什么都好?!?/br> 他剛得了自由身,來日之路光明燦爛,月霖沒聽明白他要立碑是何用意,問道:“你說什么?” 男孩也不應她,自顧自地大步走,突然,他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痛得冷汗直流,卻硬是沒有叫出聲。 月霖目送男孩的背影,只見兩截白骨刺穿了他小腿處的皮rou,她驚得險些站不穩身,死死捏著裙擺。 男孩渾身又鬼使神差地添了許多傷口,而那些傷口,竟與蕭晗身上的如出一轍。他費力地朝前爬去,一邊爬一邊念叨:“我想看一眼太陽,就一眼……一眼就好……” 但亡人谷在高崖之間,四面環山,縱然日出東方也難有余暉映耀,男孩不甘心,便忍著劇痛一點一點地爬向崖端。 “你說,會有人接住我嗎?” 他微微偏過臉,好像是想回頭,可到底沒有。這句話飄進了月霖耳朵里,她還不及反應過來,卻發現男孩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他兩手支地,飛蛾撲火地縱身一躍! 高崖斷壁上,徒留破衣爛衫隨風輕曳的殘影。 “不要——!”月霖剛跨過門檻半步,就被門口的侍衛死死摁住,她撕心裂肺地呼喊,“你回來,你回來??!你不是、不是還想看一眼人間的太陽嗎……” “都這時候了,還有功夫關心旁人?!笔绦l摘下鬼面,露出一張詭異的臉,他的左眼在流淚,右臉卻眼角高挑,咧嘴嬉笑,“小丫頭別哭了,你主子有救了?!?/br> “無常鬼,你怎么……” 月霖忽然就說不出話了,喉嚨間再也發不出一丁點兒聲音,因為與此同時,蕭晗那一身的致命傷,竟全然消失了。 “明白了嗎?”無常鬼松開月霖,兀自遙望遠方的斷崖,天空忽降寒雨,他撐開油傘,綴雨成簾,把青袍隱于其間,嘆道:“他以性命換取你家主子青云直上,可別辜負了這一番救命之恩?!?/br> 那個男孩,永遠葬身在了亡人谷的暗影之下。 他終究,還是沒有等來初升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