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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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奪舍前,身為鬼王,蕭晗大可以闖進清輝閣,把針對沈謫仙的文官武將一并踹下凡界,讓他們倍經磨難。 但如今,他連躋身于此的立場都沒有,何絮只是一個剛被納入玉清門下的小徒弟。這副殼子方才束發之年,他甚至還沒有暮塵高…… 蕭晗心情復雜,他站在門口遠望,金碧輝煌的宮殿里,或跪或立,或哀或怒,有好多人。 “你不去幫他申冤嗎?”許九陌不知何時竄了出來,正漫不經心地倚著門框,“他可是為了救你才跪那兒的?!?/br> “閉嘴?!?/br> “你……哼!”許九陌抱肘離開,徒留蕭晗一人發呆。 暮塵完全不顧及明凈山的顏面,當眾審判沈氏公子,是蕭晗始料未及的。 但沉思頃刻,他想通了——沈氏家大業大,為何理應最受寵的小兒子卻孑然一身懸壺濟世?沈謫仙初出江湖不過十之有四,兩年便在下修界得了個‘杏林圣仙’的名號,這般光耀門楣之人,竟被他親爹一紙令下,派來三清灣拜師修行…… 既然沈掌門如此避諱,想必沈謫仙應該既非嫡出,也非庶出,而是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失恃赤子。 蕭晗感覺心臟絞痛,沈謫仙那么好的人,怎么就拜了暮塵這種師父——不護著自己徒弟,反而興師動眾地讓清輝閣定罪,還真是鐵面無私…… “我是申月十五的生辰,阿娘怕我命不好,所以取名謫仙?!?/br> 面對跪在清輝閣中央的那道無依身影,蕭晗沒來由地想起這句話。 申月十五,那便是今日了…… 他閑庭信步地走去膳房,跟正在忙活的婦人商量:“阿婆,可否借堂前一用?” “小仙君想吃什么,我讓御廚去做?!?/br> “不用啦,我師弟過生日,我想給他做幾道家鄉菜?!笔掙吓Υ蚱鹁?,他笑得乖巧,十分討喜,婦人沒多想就答應了,末了還打趣道:“小仙君自己做,別走水了就行?!?/br> “那不能,您放心?!?/br> 蕭晗從籠子里隨手拎了只母雞出來,處理洗凈后,水里加香茅、芫荽煮沸,放入整雞浸熟。他揭開鍋蓋,香味濃郁,還沒來得及感嘆自己的手藝,就聽見蕭云清怒氣沖沖地抱怨:“那個死老頭子,最后要不是天權長老求情,我看他是要活活打死謫仙!” 蕭蔚明端了碗清湯給她潤潤嗓子,“別急,先罰跪一天,然后才杖責,咱們還能再想辦法?!?/br> 那湯是中午剩的,蕭云清嘗了一口,冰涼還齁咸,這一天本就不順,氣得她跑去后廚理論:“怎么做的湯,難道還用本姑娘親自教你——何絮?” “喲,二小姐來了?!笔掙蠐瞥龇艣龅碾urou裝盤,再用蔥白和紅椒圈點綴,而后放在竹盒里。蕭云清瞧他氣定神閑地做飯,便知道他已經想好了對策,“謫仙的事兒,你打算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我替他挨了唄?!?/br> 蕭晗說得輕松,做完白斬文昌雞,他又開始和面,蕭云清沒想明白:“你怎么替他挨?” “嗐,施個幻象不就完了,那戒律宗師是聰明人,才懶得跟咱計較呢?!?/br> 此時蕭蔚明和許九陌聞聲走來,都勸蕭晗不要一意孤行,月霖站在一旁沒有說話,憂心忡忡地盯著他。 蕭晗也各種敷衍,無論別人怎么苦口婆心,他都是那句“知道啦”。 蕭云清擔心他的傷勢,威脅道:“你再這樣,我……” “你想干嘛?” 她狠捶了下蕭晗的右肩,卻不見任何反應。 嗯?不應該啊,都傷成那樣了,不疼嗎?莫非拍錯了? 蕭云清又懟了下蕭晗的左肩,果不其然聽見一聲慘叫,“行啦,何公子,你都快被捅漏氣了,怎么還想逞強呢?”她一拍胸脯,夸下???,“這兒有我們仨頂著呢,怕什么?!?/br> “什么叫‘我們仨’?”許九陌跟沈謫仙僅有一面之緣,他可不想替素昧平生的過客頂罪,“他人犯戒,與我有何干系?” “誰提你了,我說的月霖不行???”原不想把無辜之人攪和進來的,但話趕話都說出來了,那便只能先對不住月霖了,到時候大不了她跟蕭蔚明各自扛一百杖。 笑話!她堂堂三清灣二小姐,還接不住區區一百杖了?倒退幾年,蕭云清極為調皮,堪比猿類,因此她沒少挨訓,杖責不過是家常便飯,雖然這次多了點兒,不過豁出去了! 她嗤笑兩聲,道:“許大公子身嬌rou貴的,哪敢cao勞您呢?” “身嬌rou貴”原就不是形容男子的詞,更何況蕭云清狗眼看人低,寧可委屈身為女兒家的月霖,愣也不用自己幫忙? 這廝到底有沒有把他昆侖關大公子放在眼里?! “豈有此理?我擔一百五!” 蕭蔚明也不甘示弱:“那我擔兩百!” 他們人均十六左右,尚處于少不更事的年紀,滿腔孤勇一點就著,根本不用別人過多攛掇,便既掙又搶地要幫沈謫仙挨罰。 場面一發不可收拾,蕭晗舀起一捧面粉,無差別地潑向每一個人:“半仙是觸犯天條了嗎,用你倆擔那么多?” 蕭蔚明冷靜下來,開始統攬大局,“那我跟許公子一人七十五,云清擔剩下的五十就行?!?/br> “別,我幫她擔一半,”面對蕭云清欲言又止的面容,月霖安慰道,“沒事兒,二十五杖而已,權當聽個響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