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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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言沉默了一秒,“好,是哪個醫院?!?/br> “xxx醫院?!?/br> 路程不遠,江言很快就到了醫院。一到監護室外,又看見一個雍容華貴的女人正焦急地在門外轉著圈。 是陸夫人。 這么緊張,難道已經認親了? 江言沒有上前打招呼。陸夫人顯然也看見了江言,出于內心的成見,她只是冷哼一聲沒說什么。 過了半刻鐘,監護室的門終于打開。 “家屬可以進來了?!?/br> 陸夫人看了眼江言,先一步進去。江言頓了頓腳步,還是站在了外面。 這種認親的大好時機,他還是遠遠看著不要打攪。 病房里有濃重的血腥味,奕澤半坐在最里面的病床上。他似乎總是這樣倔強,即使渾身是傷也不要躺在床上看別人。 像是一匹狼,狠戾地張牙舞爪只是不愿意受任何人憐憫般的施恩。 他眉頭皺得緊,似乎正有什么煩心事,連帶著眉宇間的殺伐氣都重幾分。只是右臉的一側被厚重的紗布裹住,削減了幾分戾氣。 然而聽到有來人的腳步聲,奕澤似乎又猛地驚了一驚,抬手就捂住了自己右邊被繃帶蓋住的臉。 然而欲蓋彌彰,反倒更引人注意。 陸夫人僵了一下,還是沒有直接問,只是輕聲道,“你感覺怎么樣?” 看見是她,奕澤似乎松了口氣。 “還好,只是-皮外傷,”他的語氣停頓了下,像是想到什么,突然低落了些。 “多謝您關心?!?/br> 始終是疏離的態度,保持著最基本的禮貌。陸夫人明白,他肯定一時間無法接受突然有了另一位母親的事實。 陸夫人盡量保證自己的視線避開他被紗布籠罩的右臉,但又不會太刻意。 “江先生呢,江先生在外面嗎?”奕澤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問道。 “就在外面?!标懛蛉瞬幻魉缘鼗卮?。 “砰!”玻璃碎在地上的聲音。 “求求您,讓江先生離開好嗎?”奕澤顫抖著手,方才放在床前小桌板上的玻璃杯掉在了地上。他慘敗著臉色,語氣中是與他自身氣質完全不符的哀求。 奕澤就像是陰暗里打不死的小強,在最血腥的地方都能憑著一口氣活下來,然而此刻卻顯得幾分脆弱與狼狽。 從不畏懼的人突然害怕一件事情,總會讓人更在意。 “好,我現在就讓江總離開。你好好休息,我等會就回來?!彼B忙答道。 陸夫人嘴上不說,心里早開始盤為什么奕澤現在會害怕見到江言。 這個江言,竟讓奕澤怕成這樣嗎? 陸夫人匆匆出去,空蕩蕩的病房里又只剩下奕澤一人。他瞇了瞇眼,覺得房間里的光太刺眼,又抬手將燈關了。 室內陷入一片黑暗,奕澤就在這黑暗的正中央。 他又慢慢摸上覆在臉上的紗布。 紗布下,是一道幾乎橫跨半張臉的可怖傷口,還未有絲毫愈合。 奕澤曾經并不在意容貌,在隨時可能死亡的地下拳場,外表是最無用的東西。 可當他在鏡子里看見那道猙獰傷口時,他又忍不住顫抖著。 江先生會不會覺得很難看? 在奕澤最危機的時候,身后是隨時可能砍斷他一條腿的追債人,江先生在橫跨天堂與地獄的地方,冰冷的視線掃過他。 或許在那個時刻,他就已經陷得不輕。 后來,在他完全絕望的時刻,黑布蒙著眼睛,幾乎是無所謂地等待著傳言中的江總。江先生扯開那條象征著黑暗的黑布,像是給溺水的人最后一口空氣。 他憑什么讓江先生有些喜歡?除了一副皮囊一無所有,然而現在連這副皮囊也沒有了。 消極的情緒在黑暗里瘋狂滋長,黑暗是最強烈的情緒因子。他覺得四周的黑暗如水一般向自己壓來,叫人無處呼吸,又無處抵抗,胸口悶得太緊。 奕澤放任自己在這樣的黑暗里沉溺,墮落。 他厭惡著自己,就像厭惡一只渺小的,無用的,又沉迷無意義的幻想的蟲子。 房間的燈突然亮了。 奕澤瞇著眼看去—— 他的瞳孔猛地睜大。 是江先生! 他又想捂住右臉上的繃帶,可是顯然已經晚了。 “江先生,”他喃喃道,聲音低不可聞。 江言剛剛出去給奕澤繳了住院的費用,再回來時就看見陸夫人匆匆往外面走。江言也便沒叫住他,自己往里面走了。 他看著奕澤蒙著紗布的右臉,眼底閃過一絲迷茫。 奕澤似乎…有些害怕他看到自己臉上的傷? 奕澤臉上有傷的事,剛剛江言在繳費的時候就知道了??赊葷蔀槭裁匆ε?? 他自己本身又是那種不在意外貌的,不然也不會在地下拳場混了,況且毀容了還可以順理成章地終止包養協議。 難道說,奕澤怕他不滿意然后不給錢,沒法救治他病重的養母? 江言清楚男主在原劇情中的性格。對于他的生母,一開始是抱著極復雜微妙的情感的,自然不可能找她借錢。 江言的眼中閃過了然。 “我明日就會把錢打到你卡上?!彼渎暤?。 奕澤聞言,身子晃了晃,已經完全是絕望了。 養父總說他是掃把星,說他給整個家帶來了霉運。長年累月下來,甚至奕澤也覺得自己是天煞孤星,不該和旁人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