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則已經大了。

    不能再打他了。

    ……

    林蓁抱著枕頭蜷縮在被子里，剛才餐廳發生的場景在腦海中反復循環，記起當時周牧則的笑，何淑蘭的慌，周暨平的怒，所有一切都讓她感到心有余悸，胸口發悶。

    這個家庭……

    并不像她原先所認為的那樣風平浪靜。

    某些隱藏背后的秘密……

    正在緩慢地破土而出。

    ……

    門“吱呀”一聲輕響。

    林蓁貓著步子走進周牧則房間，小心翼翼反鎖上門，視線遠眺過去，看到他正閉眼背靠椅子休憩。

    眉心微蹙，似有不適。

    她靜默打量片刻，輕手輕腳走到旁邊，正欲折身拿條毯子替他蓋上，頭剛偏轉就被人倏爾揀住手腕拖拽向后，整個人猝不及防跌坐進他懷里，伴著微促心跳被一雙臂膀圈錮，呼吸短時一滯。

    “姐，你鬼鬼祟祟什么？”

    周牧則把下巴抵在她頸窩，閉眼輕嗅她發間幽香，最近時常發生的頭痛似乎也緩解不少，心緒在溫熱擁抱中撫平褶皺，浮躁慢慢安定下來。

    “我哪有鬼鬼祟祟，我是來……”林蓁小聲嘟囔了句，側頭觀視他眉眼微闔的倦怠模樣，指腹忍不住撫上他眉心，嗓音也跟著放輕，“……我是來看看你還好不好?！?/br>
    周牧則抬眼睨她，目光似笑非笑：“哦，是來關心我的?！?/br>
    明明很正常的句子，被他壓低聲音念出，無端地添上幾分晦澀深意。林蓁被他說得臉微燙，正想擺出jiejie的架勢壓他一頭，少年卻收束臂膀抱得更緊，喉結滾動溢出輕嘆：

    “有jiejie真好，還會主動關心我?！?/br>
    語氣里的真誠倒不像是演出來的。

    林蓁心頭微動，任他抱著自己靜坐。墻壁掛鐘滴答輕轉，她握著他手背放慢呼吸，兀自踟躕一番后，終是忍不住開口問出：

    “你小時候……也會被叔叔打嗎？”

    懷中女人小心發問，周牧則抬眼對視，窺見她眸底倒映出的暗影，唇角不由揚起弧度：

    “小孩不聽話，挨打很正常?！?/br>
    “不聽話？”

    周牧則“嗯”了聲，指腹摩挲著她臉蛋慢慢揉按，漫不經心跟她提及舊事：“爸媽工作忙，小時候我是爺爺帶大的。恰好我爸和他爸關系水火不容，我自然也經常頂撞他?！?/br>
    林蓁有些怔然：“你是……爺爺帶大的？”

    “媽那時沒工夫管我?！敝苣羷t捏動她雙頰，看她嘴巴嘟得像小魚一樣，不由哂笑，“她把我生下來就忙著考執業醫師，后來又住院規培，偶爾逢年過節才能見到一面?！?/br>
    林蓁呆坐著任他捏臉，嗓音飄得很輕：“是嗎……”

    “她現在對我好，不過是出于彌補心理?！?/br>
    周牧則勾起她下巴，貼著她嘴唇親了下，見她仍舊一副呆愣模樣，眼底笑意不由愈深：

    “我說過我等了你很久……jiejie，我們本可以一起長大，卻生生錯過了那么多時間。你說該怎么彌補回來呢……”

    覆在腰際的手逐漸上移，林蓁慌措抓他臂膀，周牧則被她逗笑，心中陰霾一掃而空，扶著她后頸再次落下濡吻，唇舌碾磨著溢出輕哼，感覺到懷中女體愈吻愈軟，才低喘著分開唇瓣，指腹抹去她唇角銀絲。

    “早點回去休息吧?！彼鬼湍?。

    林蓁眼神懵然：“嗯？”

    他嘆了口氣，附耳對她低語，女人很快熟紅耳根，逃命似的從他懷中蹦起，撒腿跑出了他房間。

    望著林蓁離開的背影，周牧則突然想起他小時候養過的那只兔子。

    jiejie和兔子一樣。

    膽小又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