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一刻，她的聲音才漸摻水汽，又仿佛隱約漾著笑意：

    “雖然我沒有mama陪著長大……但身邊有曉媛jiejie……我也覺得自己很幸?！?/br>
    她話音有些喑啞，卻還是勉力吐字：“jiejie比我大三歲，什么都懂得比我早……月經初潮，是她教我怎么用衛生巾……rufang發育后，也是她帶我逛街買小背心……”

    “我從小就很崇拜jiejie……因為她針線活做得特別好，”林蓁笑了一下，似是想到某些美好回憶，“我們一起給芭比娃娃做衣服……我總是隨便縫兩下就扎到手指，只能坐在旁邊看jiejie做……做好多好多漂亮裙子給娃娃穿……”

    她用力吸了下鼻子，壓制住顫息，繼續說：

    “我之所以選擇現在這個專業……也是因為jiejie……jiejie小時候就夢想長大后成為一名服裝設計師……可是卻……可是卻連上大學的機會都沒有……”

    林蓁不自覺攥緊少年衣擺，淚水逐漸模糊視野：“我答應過jiejie……要替她實現她的夢想……可為什么……可為什么還沒等我畢業……她就……”

    周牧則沉默地擁住她，掌心撫著她后背輕拍，積壓在心底數日的情緒仿佛終于決堤釋放，隨淚聲一起涌出體內，肩膀抖動到難以控制，顫息堵在鼻腔起伏不順，環在周身的溫熱兜住了幾近碎裂的她。

    失去要比不曾擁有更加痛苦。

    涕淚交加中，林蓁如此想到。

    ……

    時間推著人往前，傷痛被日程麻木。期末周結束后，程易在微信上問林蓁，寒假要不要去他工作室實習。

    林蓁思考著如何回復，從庭院外走進來，余光似乎瞥見車庫停了輛陌生轎車。

    她沒有多想，繼續邁步朝門廊走，直至步入里間客廳，才看到何淑蘭坐在沙發上，正同一位中年女子熱切相談。

    “蓁蓁回來了?！?/br>
    何淑蘭很快抬頭，另一個女人也循著話聲朝她看來，十分和藹地對她露出笑容，眼底卻悄然浮現審視，在極短時間內就把林蓁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蓁蓁，去給你陳阿姨沏杯茶?！?/br>
    何淑蘭對她吩咐。

    林蓁雖不明所以，簡短問好過后還是徑直去了廚房，泡好茶后端到客廳，卻發現沙發上多出來一名陌生青年，年歲估摸三十左右，樣貌清秀舉止斯文，看到林蓁出現，略微靦腆地朝她笑了下。

    兩杯熱茶輕放至何淑蘭與陳阿姨面前，林蓁默不作聲轉身，回廚房去泡第三杯茶。

    “蓁蓁很懂事啊?！?/br>
    陳阿姨手捧茶杯端坐沙發，看林蓁為自己兒子沏來茶水，端起杯子淺啜一口，才笑盈盈問向她道：

    “聽你mama說……你大學讀的是服裝設計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