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愛快感從體內潮退以后，只剩下被幽夜無限放大的寂冷空虛。

    林蓁側躺在周牧則臂彎里，胸口精水凝結成膜，濕黏黏地粘連在肌膚上，似在無聲嘲笑她的落敗。

    本以為能干脆割斷的關系……反而再度糾纏緊密，無望又空乏地將兩人困據在倫理牢籠中。

    愈陷愈深。

    無藥可救。

    到底是怎樣……

    她到底是怎樣把事情一步步搞砸成這樣的？

    ……

    林蓁閉眼蜷臥在床上，眼角慢慢淌滑出水痕，記憶里的某些聲話拂過耳畔，心臟下意識跟隨收緊，周牧則攬著她后頸想抱她起來，她僵著身體沒有動作。

    一言不發靜了半晌，才終于啞聲開口：

    “牧則，你想過我們的以后嗎？”

    ……

    周牧則沉默著沒說話。

    “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的事，被別人知道了會怎樣?！?/br>
    她閉著眼，任淚水浸濕枕頭，繼續喑啞低語：

    “被你同學知道了會怎樣……被你朋友知道了會怎樣……被你爸爸知道了會怎樣……被你……”

    話到一半忽而止頓，林蓁用力吸了下鼻子，抑制住不自覺加重的顫息，蠕動唇瓣苦笑吐字：

    “被我們的……mama……知道了會怎樣?！?/br>
    周牧則攬著她后腰將她圈入懷中，臂膀不斷收束攏緊，赤裸胸膛密貼著她赤裸胸脯，兩顆心臟挨得很近，跳得很靜，唯有沉篤話聲清晰入耳：

    “我會站在你身前?！?/br>
    “站在我身前……”

    林蓁喃喃自語了一遍，心尖泛起一絲苦甜，仰頭抬視少年側臉，在幽暗中彎了彎浸滿水霧的眼睛，虛聲說出：

    “嗯，你要永遠站在我身前?！?/br>
    周牧則無言將她擁緊，林蓁依偎在他胸前，淚水在靜默中肆意流淌，潺潺不斷。

    你會永遠站在我身前。

    可是……

    周圍的眼睛已經把我們環繞。

    ……

    翌日早晨，林蓁在廚房與何淑蘭碰面。

    距離爭執已過半月，時間似乎彌合嫌隙，像過去歷經的每次爭吵一樣，心照不宣舊事不談，勉強維持著薄如蟬翼的母女情誼，即便有朝一日終將破碎，也依舊渴盼觸摸到一點溫情。

    她不貪心，只要一點就好。

    何淑蘭不曉得她昨夜歸家，端著燒好的餛飩從廚房出來時，眼底很快跳過一抹詫異。林蓁輕道了聲問好，何淑蘭沒有應答，將兩碗餛飩擱放到餐桌上，撂下一句“你和小則先吃”就轉回身去，繼續在廚房忙碌來回，著手煮自己那份早餐。

    林蓁拉開椅子坐下，默然不語吃著餛飩，很快周牧則也進了餐廳，在她左手邊落了座，拿起湯匙開始用食，飯桌上一片沉默無言。

    何淑蘭端著新燒的餛飩從廚房出來，順帶拿了兩個水煮蛋給兩人。林蓁吃得快，被蛋黃噎了一下，沒多想就抓起左手邊杯子灌下幾口水，好歹總算把蛋黃順下去了。

    早飯一吃完，林蓁就起身離坐。周牧則端起旁邊水杯，喝水注視著她背影離開，直至飲盡后將空杯置回桌面，才垂眸收回視線，將目光掃向對面。

    何淑蘭正在看他。

    而且不知道……

    看了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