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花他的錢這回事，她似乎還做不到心安理得，繞著圈子反反復復跟他確認過好多次了。

    周牧則似笑非笑地垂眼望著林蓁：“覺得良心不安了？”

    林蓁小幅度點頭，語氣訕訕道：“有一點?！?/br>
    “早知道你會這么想?！?/br>
    周牧則輕聲笑了下，忽而頓下步子，正色對她道：“所以我剛才把它們全退了?！?/br>
    林蓁一下子呆住，反應過來去看他身側，才發現原來提滿兩手的購物袋早已不見蹤影，周牧則兩手空空立在她旁邊，唇邊浮著極淡的一抹笑，讓她心中不由委屈起來，像突然打翻了檸檬汁一樣，胸腔里泛起酸脹。

    什么話也沒同他講，拔腿就往前直走，怕再晚一點就要被他瞧出自己的失落。

    “林蓁?！?/br>
    周牧則在背后叫她，她假裝沒聽到，步子邁得更快。

    “林蓁！”

    周牧則提高了點音量，她還是裝聾作啞，故意往人多的地方擠，心想怎么還不能把他甩掉。

    她像無頭蒼蠅一樣在偌大的商廈里蒙眼亂走，走進電梯間后很不幸發現沒有一臺電梯正巧停泊在她所處的樓層，想撤退逃走也已經來不及了，因為——

    “別走！”

    周牧則在她擦肩而過之際猛然攥住了她手腕，她心里還在置氣，咬牙想掙脫卻被他一下拖回進懷抱，靠在他胸口眉目懨懨地抬眼看著他。

    “生氣了？”

    周牧則垂眼看著她，拇指指腹撫著她臉頰輕輕摩挲，眼底蘊著抹她分辨不清的笑意：

    “你怎么那么好騙？”

    “對，我就是那種很容易相信別人的笨蛋！”

    林蓁含恨瞪了他一眼，見他眼中笑意愈來愈深，被蓄意作弄產生的羞憤也膨脹得越來越厲害，脹到嗓子眼都被堵住一半，聲音變得又啞又澀：

    “所以你覺得故意逗我很好玩嗎！”

    話說著，眼眶里竟不知不覺蓄起眼淚。周牧則看她氣得快哭出來，才意識到自己不小心玩大了，忙用指腹揩去她眼尾淚珠，輕拍著背安撫她：

    “沒有退，我剛才騙你的。我嫌提著麻煩，讓店員幫忙寄到酒店里去了?！?/br>
    女人紅著眼盯著他看了會兒，慢慢從喉嚨里擠出字眼：“……我不信?！?/br>
    “之前只是在跟你開玩笑?！敝苣羷t嘆了口氣，腦仁開始隱隱發疼，“你要是還生氣，那就再去逛，這次買了全部你自己提，怎么樣？”

    林蓁情緒漸漸平復下來，一聲不吭地掙脫他懷抱走進一臺剛剛啟開的電梯，周牧則緊跟在她身后走進梯廂，又在第叁個人想進電梯前啪一下按下了關門鍵。

    吃瓜路人：“……？”

    周牧則用口型對外面的青年說了句“要哄女朋友”，那名男子很快了然地比了個OK手勢，退后一步去等其他電梯。

    電梯門緩緩合攏后，封閉的狹小空間里就只剩下他和林蓁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