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同學
高叁比下面兩個年級開學要早,楚弋最開始并沒有什么實感,除了老師不停地強調和學校拉起的橫幅,還有同桌愈發深邃的黑眼圈,在產生那么點心里急促后又被丁聿打破,這逼總不緊不慢的,周六日別人復習的日子去打棒球,兩天,曬得和鬼一樣。 “你有病吧?!倍№猜犓@么評價狠狠罵了句,“把我一個人丟香港,不給點補償?” 楚弋眼也不抬從桌肚里抽出本新的練習卷,“買錯了,給你做補償?!?/br> 丁聿眼一橫嫌棄地推回去,“我怎么沒發現你這么聽她話呢?” 這個她不言而喻,丁聿換上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不虧是學霸,學習牛逼,訓狗也是一流?!?/br> 丁聿同桌從卷子堆里抬起頭轉過來,眼神里帶著八卦的探究在兩人身上轉,楚弋被訓成“狗”驚天大瓜啊,在主人公抬起頭前悻悻地轉回去。 “是啊,非洲兄弟?!?/br> 聽到這句話的丁聿同桌撲哧笑出聲,被他踢了腳凳子,“笑個屁,不許說出去?!?/br> 開學考后,高一高二正式開學,樓下光榮榜換了批新的,第一的位置依舊是江蕪,楚弋看著有些欣慰,這種感覺也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反正想著她好就行。 隔了兩排是進步榜,往下數幾行是他的名字,心里的得意油然而生,丁聿指著他名字又調侃,“不虧是學霸帶出來的兵,有面兒?!?/br> “你也不賴,今天蛻變成紅魔蝦了?!?/br> “成心的吧?!倍№裁嗣约旱哪?,曬黑后敷了不少自己老媽的面膜,丁點用也沒有,反而被發現暴揍了一頓。 - 一班下課后依舊安靜,后桌飄來股濃郁的咖啡香混著前桌的風油精味,蘇桐拿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皺眉用手戳了戳江蕪,“可以把窗戶再開大一點嗎?這味受不了?!?/br> “好?!?/br> 她放下筆抬手把窗戶往后推,鋁制窗框摩擦發出點刺耳的嘎吱聲,抬眼,和從后面走上來的班主任對上視線,老師對她笑了下,繼續往班里走,身后跟了個女孩子,懷揣著好奇心的視線往樓下掃了圈后輕飄飄地和她對視上,風輕云淡的一眼。 江蕪低頭繼續寫題,所幸思路沒有被打斷,微風往教室里一吹,帶來的潮熱氣息撲滅空調的冷氣,雖然有點熱,所幸混合的異味也散了些。 老師進門,敲了下桌子,出聲,“先停下手里的筆,給大家介紹下新同學……” 班里同學頭齊唰唰抬起,隨著議論聲響起風猛烈地吹了下,江蕪桌上的卷子飄到前面的桌子底下,本想著一會兒再撿,蘇桐直接往前面拍了拍,“周清,幫忙撿下你腳底下的卷子?!?/br> 周清往腳下看了圈才找到那張卷子,彎腰撿起遞過來,在江蕪道謝后班級里忽的哄鬧起來,她抬眼往講臺上看,是剛才那個女孩子,此時前桌正因為撿卷子沒聽見同學哄鬧的信息,轉過來問蘇桐怎么回事。 “香港轉來的?!?/br> “我靠,瘋了吧,這節骨眼?!?/br> 蘇桐挑眉,淡淡出聲,“轉學直接轉到一班,人沒準天龍人下凡體驗民間生活,不驚訝?!闭f完低頭自顧自寫起作業。 老師抬眼看了看,空桌位有幾個,選了個視野好的桌位,“江蕪,你前面有人嗎?” 她還沒答,周清先出聲,“老師,有人的,請假了?!?/br> “嗯?!崩蠋煴緛硐氚才判峦瑢W到另一邊,她卻自己開口,聲音頗為誠懇,“老師,我想坐那,可以嗎?”手指著剛才那個位置問。 班級里僵默了片刻,下面的同學大眼瞪小眼起來。 老師也是猶豫了下,又想起那個位置的同學已經通過競賽保送,片刻后才點頭,彼時,竊竊私語的聲音多了些,周清也只能尷尬笑了下,起身讓人坐進來,整個過程江蕪只抬頭看了眼,趕在上課前把剛才那張卷子寫完。 上完一節課后就把新同學這事拋之腦后,是下課后,前桌轉身的動作拉動椅子在地上發出點刺啦的聲音,緊接著,她感覺到一道相對灼熱的視線盯著自己,似乎在和她說話,“你好啊?!?/br> 寫字的手頓了下,抬頭看向面前俊秀的女生,默了一秒,扯起一個笑容也問了好,江蕪通常把這類主動打招呼的歸位自來熟的熱情同學,這是她挺想要擁有的技能,可是每到需要交際的時刻,還是巴不得所有人都消失。 “我剛在樓下看見你了?!迸⒆有σ庥卣f。 “嗯?”江蕪對現在的狀況有點不明所以,記憶里自己一直在班級。 “光榮榜?!彼Φ?,“你是第一名,好厲害,以后有不懂的可以問你嗎?” “好?!苯忺c頭微微笑,然后聽見她又說,“我叫傅檸?!?/br> 女生笑得燦爛,視線深深地盯著自己,睫毛輕眨了幾下。 “我叫江蕪?!?/br> 傅檸點頭,視線還眷戀地留在她臉上看,面前的女生,五官素凈又立體,特別是眼睛,水靈靈的,很好看,特抓人的長相,就是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但又伴隨著骨子里透出來的憂郁,讓她整個人都有種捉摸不透的感覺。 從走廊的那一眼到班級再到聽到她的名字,傅檸就想要坐這里,或許最開始是因為知道楚弋女朋友叫這個名驅使她來這里,但現在,只是交談這么幾句,就忍不住想要多看她幾眼,同時又思考,怎么和楚弋走到一起的,想起暑假時他那副拒人千里的態度,這兩人的磁場也太不對付了。 午休結束后丁聿從體育館打完籃球趕回教室,這一段路程烈日當空,即使用跑的,身上也被照耀得通紅guntang,丁聿一口氣跑回教室吹空調,一副苦盡甘來的表情往墻上一靠,吐槽九月的天氣熱得要命,“這溫度再這么下去,鳳池里那幾只鵝早晚曬成鵝干?!?/br> 靜默了兩秒,見楚弋沒有要理他的跡象,索性上前故意壓低聲音擺出副神秘感,“聽說一班轉來個挺漂亮的新同學,香港來的,怎么這么巧呢?” 他意有所指地把手一擺,“我想看看去,沒準真是?!?/br> 楚弋只抬頭掃了他一眼,飽含著期望他能閉嘴的銳利,完全一副誰來了也不感興趣的表情。 丁聿撇了下嘴,轉回自己位置的空檔眼睛驀然一亮,趴上窗臺對外吹哨,“傅檸meimei?!?/br> 往前走了幾步的傅檸看了圈沒找到聲音的來源,丁聿又叫了聲,她這才看向這邊然后走過來。 “真是你啊,我本來還猜呢?!?/br> “猜什么?”她說完從窗口側頭去看正在紙上埋頭打草稿的楚弋,斟酌著想要開口,被丁聿打亂,“怎么會來內地讀書啊,多沒意思?!?/br> 傅檸無心和他說話,呵呵一笑含糊不清地解釋跟著父母來的,轉頭又去看楚弋,他顯然不在意這邊的聲源,丁聿撇了眼,再愚鈍也看得出來點什么,待人走后又湊到楚弋那邊去,被賞了一個眼刀后一副賤兮兮的模樣提起,“傅檸是在一班哦?!?/br> 丁聿只說這么一句,希望楚弋能讀懂自己的隱喻,但他眉頭只是皺了一下,然后淡淡地嗯了聲。 下午上完課楚弋照舊把不懂的題型歸納拍照,等著放學后去問江蕪,只是有那么幾秒空閑時間還是忍不住煩躁起來,怪天氣炎熱難當,怪冗長的蟬鳴聒噪。 最終在最后一節課之前還是假借找人的由頭去一班看了眼,說實話他內心自然不希望兩人有什么接觸,但太多事都容易事與愿違。 江蕪坐在窗口的位置,很多次他都會靠在一班后門口走廊看她心無旁騖低頭做題的側臉,即便走廊吵得震天響也影響不了她,很多時候楚弋期望她能有點反應,就那么回頭一下就能看見他,但是一次也沒有。 而現在,黑色水筆捏在她手里轉了兩圈,一副把題弄通順的愉快表情,在紙上唰唰寫了幾行字后抬頭開始教人做題,而那人正是傅檸,笑嘻嘻地和她點頭搭腔,完全熟了的模樣。 楚弋半睨著眼去盯江蕪的神情,和給他講題時如出一轍,竟讓他無端生起悶氣來,怎么對別人和對他一樣,比起傅檸和她相識,現在更讓他心煩的是自己在江蕪那沒有獨一無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