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兩人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誰都沒說話,楚弋身體往后靠,側頭看去她。 肌膚白里透紅,長睫往下壓,這好像是第一次和他一起時較放松的時候,沒有了那股疏離感,人平白的就脆弱了許多。 他伸手握住那冰涼的指尖,江蕪驟然回神,掀起眼皮,慢吞吞的問:“你不回家嗎?” 楚弋把江蕪的手完全握住,嗤笑了聲,“喂,我才剛來就趕我,這么不想見我?!?/br> 江蕪一頓,抿緊了唇,突然犯難起來,談戀愛,該怎么做。 好一會才憋出一句,“時間晚了,明天要上課?!?/br> 楚弋懶洋洋的發出疑問,“是在關心我嗎?” 江蕪一記暴雷炸開,忽然就通透了,對,要關心他。 她點頭,干巴巴的說,“是啊?!?/br> 楚弋沒感覺她話語的僵硬,立馬揚唇笑得一副不值錢的樣兒,“江蕪,你開竅了呀,是不是……”他湊到她面前,輕聲問,“你是不是有點喜歡我了啊?!?/br> 江蕪眼睛微瞇,這個還真說不出口,沒躲開他湊上前的臉,剛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抬眼和他對視,“我們不是在談戀愛嗎?” 一句話就讓楚弋合不攏嘴,肆無忌憚地和她的手十指相扣,“我今晚不走,陪你?!?/br> 看他爽朗的模樣,江蕪暗暗松了口氣,好在他是個好哄的。 又坐了好一會,楚弋像是想到什么突然站起來,“你等我一下?!?/br> 說完他就往樓梯口跑,江蕪也懶得管,往病房里看了一眼,確認沒什么情況又坐回來。 走廊盡頭的窗戶沒關,風一吹進來,身體就止不住發涼。 她耷拉著眼睛,再冷也實在是有些困了,直到有件還帶有溫度的衣服披在身上,抬眼,楚弋漆黑的眼眼眸就撞進視線,唇角掛著抹不經意的微笑,江蕪第一次認真看他,額前碎發垂著,面部輪廓鋒利,眉眼都硬朗利落,修長骨感的手扣住她的后頸上前將人按進懷里,“困了就睡會?!?/br> 衣服面料是干凈清冽的味道,莫名讓人平心靜氣。 也難怪說有那么多人喜歡他,這幅樣子也確實勾人。 可惜了,江蕪睜著眼,靠在他身上,握住楚弋的手,她不喜歡。 好一會,江蕪覺得自己快要睡過去時被說話聲吵醒,睜眼,還靠在楚弋身上,旁邊多了個人,她猛然抬起頭推開楚弋,才看清那是個不認識的人。 “你醒了?”楚弋坐回她身邊,解釋,“總不能整晚守著吧,所以我叫了個護工,你絕對放心,很負責的?!?/br> 江蕪這才明白過來他剛才干什么去了,“大晚上的你怎么叫的?!?/br> “叫個人還不簡單,就不用cao心啦,可以回家休息了?!?/br> 江蕪面上還是明顯的擔憂,楚弋放低了聲音,“人家可是專業的,可不會打瞌睡哦?!?/br> 她瞪了楚弋一眼,站起來,換上禮貌的微笑和護工說起mama明天要吃什么藥,吃飯禁忌那些。 楚弋背靠向椅子,抬頭凝視她,一如初見那般安靜,長相不算清秀,透著幾分不經雕琢的嬌媚明艷,眉眼輕輕一蹙又帶著些倔強的味道。 心里一陣酸澀,楚弋眼斂壓著,唇無意識抿在一起,許久,他才恍然大悟,他是真的喜歡江蕪。 榕城春天的風也大,墻角的花落了一地,出租車到樓下后江蕪看了眼手機,思量了一番,拉開車門時看向楚弋,“走嗎?” 不想讓司機誤會,楚弋能懂就懂,不能就算了。 從他表情來看,很顯然是懂了,眼睛一亮,拉開門走下車,“我家確實不管我?!?/br> 他自顧自解釋。 江蕪點點頭轉身往樓上走,楚弋追上來,一把拉住她抵在墻上,傾身靠近,強硬地將人臉頰抬起來,笑得很壞,“其實很想我是不是?!?/br> 江蕪一把拍開,“太晚了,你想回去也可以?!?/br> “說話總這么狠心,心疼我就說嘛?!背那楹懿诲e連帶著困意都少了幾分。 真把人領進門后江蕪又有點后悔,要不…讓他睡沙發,會不會太明顯的排斥了。 她晃晃腦袋,拿上衣服進衛生間洗漱。 胸口還殘留有今天中午的痕跡,視線移開,她忽然在想,如果……和楚弋沒有這些利益交換,他們正常的相識相知,是否會像普通情侶一樣相愛。 出來時發現楚弋在看客廳墻上的獎狀,她臉一熱,不自然地喊他,“你…去洗澡嗎?” “可是我沒有換的衣服?!?/br> 一怔,回房間翻箱倒柜的找了以前買大的衣服褲子給他。 “你這?!背當Q著眉頭猶豫了一下,又想著今天去了酒吧,牙一咬拿著衣服沖進浴室。 這些算什么,反正可以抱著江蕪睡覺就行。 出來的時候江蕪看到還是憋不住笑了,倒不是不合身,只是一想到楚弋穿的是自己的衣服就莫名其妙的違和。 他臉一冷,上來屈指彈她額頭,“睡覺?!?/br> 二話不說把人推到床上,江蕪趕忙擋在兩人中間,“我…我們不是要早點睡嗎?” 楚弋輕嘖一聲,“那我親一下?!?/br> 說罷垂頭吻住江蕪的唇,手捏緊她的腰控制著不往上摸。 柔軟的唇相貼糾纏,不留空隙的抱在一起,幾乎能聽見對方的心跳聲,那么清晰地在耳邊震蕩。 接吻有時候是比zuoai還要攝人心魄的事情。 江蕪的床不大,兩人要擠在一起才不至于掉下去,楚弋對此是很開心,省得他再把人拽進懷里,不然總顯得他老強迫江蕪一樣。 但是因為太激動沒能睡得著,手指纏著她的發絲把玩,“我不困怎么辦?” 江蕪抱著他的手緊了緊,回想起中午,忽然問起,“你在香港那幾天好嗎?” 楚弋遲疑了下,下巴搭在她頭頂上,直言不諱,“不好?!?/br> …… “為什么?” 楚弋語氣很平靜,只是加快的心跳聲出賣了他。 “我mama生了個孩子,她那時候希望我去香港,我以為她挺想介紹meimei給我認識的?!?/br> “不是嗎?” “她讓帶著我當年滿月時外婆送的金鎖,那是傳了好幾代的,她想我能夠送給新出生的meimei?!?/br> 他頓了下,喘了很大一口氣,“其實是沒什么的,一塊金鎖而已,可是……” 那時候月嫂抱著那個小孩,問他抱不抱一下,他點頭,手剛伸出去,就被喝止,“楚弋你別碰她?!?/br> “你離她遠一點吧?!?/br> “你沒事就回去吧。不是還要上學了嗎?” 只是幾句話就顯出他mama對他極大的厭惡。 他沒再說下去。 江蕪眉頭緊緊蹙著,許久才問,“上次,你家…那個是?” 他又嘆了口氣,“我爸媽早就有自己的新家庭啦?!?/br> 他很自然的說,闡明了自己早已經是父母之間的局外人,哪邊都不愿意接納他。 江蕪不會安慰人,所有話語的組合最后都變成了抱緊他的力氣。 楚弋聲音輕輕的,夢囈一般,“江蕪,在我身邊?!?/br> 手又像失了勁慢慢松開虛虛地搭在他身上。 她沒辦法做什么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