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說到最后,已經染上了隱隱的泣音。 細白纖長的指尖抱著玻璃罐,郁慈目光試圖從錦鯉身上看出什么。 “如果你不說,那我只能去找賀衡了?!?/br> 不知是不是“威脅”起了作用,賀月尋做出退步,“只是傷還沒有好全?!?/br> 再多的,卻沒有了。 哪怕郁慈再天真,也不會就這么輕易地相信。既然男人不想說,他便只能依靠自己找出辦法。 而禁咒涉及術法,他知曉的也只有一人。 青山霧氣繚繞,石階一階累著一階。 對于少年提出要再來一次寒山寺,沈清越猜到幾分緣故,卻也沒有阻止,而是選擇陪著一起前往。 山路崎嶇,沈清越提出背少年上去,郁慈拒絕了。 他要一步步走上去,上天才會看到他的誠意,才會聽到他的祈愿。 哪怕小腿酸痛難忍,鼻尖凝出細密的汗珠,郁慈緊緊咬著唇瓣,沒有喊一聲累。 身后的沈清越眸色漆黑,幾步跨上去,將少年攔腰抱起冷著臉繼續往前走。 “唔!……你做什么!放我下來?!庇舸葲]有防備地一下子抱起,心臟快速跳了下,反應過來拍著男人臂說。 沒有理會少年微弱的掙扎,沈清越下頜繃出一條鋒利的線條,語氣譏諷道: “如果需要你一步一步爬上去才能彰顯出誠意,那我看這上天也沒有信的必要了,賀月尋也早該死了?!?/br> 如若這是必須的過程,那他為什么不能代少年經歷,無論是爬山,還是需要從這里叩首到山頂。 他都愿意。但究竟是求上天救賀月尋,還是讓地府早點把人收了,那就不一定了。 慢慢眨了下眼,郁慈心底有點澀。 很難聽的話,但抱著他腿彎的掌力道卻很輕,像是擔心會弄疼自己一樣。 男人眉目冷戾,高鼻薄唇,略一皺眉看起來就是很兇很不耐煩的樣子。 但透過這些,郁慈卻窺見了男人藏在皮囊之下的、別扭生澀的愛。 手指勾上沈清越的脖頸,郁慈小聲說:“那你不準在心底悄悄咒賀月尋,一句也不行?!?/br> 冷哼一聲,沈清越調整了下姿勢讓少年更舒服些,“知道了?!?/br> 他可不信這些。 寺門很新,沒有脫落的紅漆,應該得益于賀衡的“功勞”。悟生也長高了不少,只是頭發依舊短到露出青色的頭皮。 打開門看見郁慈時,悟生眼睛明顯亮了不少,臉上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 而這次郁慈準備了兩大盒各式各樣的點心,夠小孩子吃很久了。 安撫完悟生后,沈清越在外面等候,郁慈獨自進入正殿。 空氣中依舊是沉香的氣息,凈空閉眼打坐在佛像下,雙手合十,神色平和安詳。 聽到腳步聲,凈空沒有睜開眼,只說:“是郁施主嗎?” 心底忍不住驚訝,郁慈腳步一頓,更加印證了猜測。 像猜出了少年的想法,凈空微微露出笑意,睜開眼說: “不必擔心是什么怪道神力,只是悟空走路時總愛跑幾步,每一個走路都不一樣,聽久了也就辨認得出來了?!?/br> 被拆穿后有一瞬間的臉燙,郁慈眨了下眼,很端正地行了個禮,才說:“主持,我來是有一個問題想問問您……” “是有關禁咒的事吧?!眱艨辙D著念珠忽然接下話。 第52章 烏眸瞪圓了幾分,郁慈抿了下唇,神色猶猶豫豫的樣子沒有問出口。真的……不是讀心術什么的嗎? 少年所有的心思都寫在臉上,一眼看出,凈空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解釋說:“我與賀家曾有著一段淵源?!?/br> “或者說,是我的師弟凈竹與今天的賀家有著不可推脫的責任?!?/br> 凈空、凈竹都是被師父清遠道長撿回來的孤兒,自小一同修行念道。 但比起心境平和的凈空,凈竹性格偏執,一直怨恨丟棄他的親生父母,埋怨世間的不公。 擔心他會走上不歸路的清遠對他苛責大于獎賞。但在凈竹看來,對一向師兄和顏悅色的師父對自己對卻如此嚴厲。 心有不虞,凈竹認為師父偏心,也許那時恨意的種子就已經埋下了。 直到凈竹替權貴人家做法改命的事情被清遠得知,師徒倆之前爆發了最激烈的一次爭吵。 之后,凈竹被逐出師門,清遠不久后也圓寂。但死前清遠曾向自己的大徒弟托付了一件事。 “當年賀祖德找上我師弟,求他用禁咒逆改命運。一個家族的衰敗卻企圖用一個無辜稚兒的生機來阻止?!?/br> 當年賀祖德的夫人懷上孩子還不足八個月,卻被強行取出。 在那個孩子還無法發出第一聲啼哭時,禁咒就已經在他的身上刻下,他的往后也在此刻注定。 “當年參與此事的人大都已經為此付出代價,但禁咒未解,無辜的人還在受罪,這是師父臨走前的最后的牽掛?!?/br> 念珠被輕輕撥動,凈空眼神仍舊平和,但皺紋卻清晰地占滿了他整張臉。 他已經不再年輕了,也許是清遠的遺囑讓他在山上堅守了如此多年。 心口的澀意已經到了無法忽視的地步,郁慈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聲問:“……可是賀月尋已經死了?!?/br> 哪怕賀祖德或是凈竹都因禁咒的反噬早早去世,但賀月尋受到的傷害卻仍舊沒有改變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