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年紀輕輕就明白理想比金錢重要了。 臨走前,孟澄隨口問了一句:“你怎么突然躋身富人行列了?” 難不成怎么快就哄得沈清越將保險柜鑰匙交給他了?那自己豈不是可以多拉一些投資…… 臉頰忽然沁出淡淡的粉,郁慈瞥一眼他小聲道:“……賣身錢?!?/br> 孟澄:??? 晚餐后,沈清越將從郁興嘴里撬出來的消息帶來。 當初許婉是被一個叫劉梁的男人贖走了,只是時間久了,老鴇也不清楚他們的去向。 聽到這個名字,郁慈并沒有太陌生。 記憶中,劉梁就住在他們樓下,高高瘦瘦的。每次mama端著幫別人漿洗的衣服經過時,他都會打開房門問: “重嗎?我幫你端吧?!?/br> 哪怕mama拒絕了一次又一次,但下次經過時,男人依舊會打開房門問出一樣的問題。 纖細的眼睫垂下,郁慈有點出神,mama跟在他身邊,應該不用再洗那么多衣服了。 “只是阿慈的銀鐲子被抵給賭債人,幾經轉手,想找到可能要再需要一些時間,阿慈再等等好嗎?” 高大的身體蹲下,沈清越仰頭自下而上地望著少年,眉弓高挺,緊緊注視著那雙圓眸。 其實早就知道鐲子被找回的希望很渺茫,可真正聽到時,心臟還是有一瞬間的鈍疼。 少年坐在沙發上,綿質的衣物將他纖薄的身體包裹住,小小一團,那么柔軟。眼圈微微發紅,卻還是小聲說: “沒關系……” 可吸了好幾口氣,也還是說不出那句“找不到就算了”。 mama的東西,怎么可以算了呢? 最后只能說:“……是我自己弄丟了?!?/br> 第40章 窗臺藤蘿的綠葉在晚風中輕輕搖動。 床頭的琉璃小夜燈散發出溫和的光芒。郁慈抱著枕頭,埋著臉頰,烏黑的碎發落在他瑩白的后頸上。 “該睡覺了?!?/br> 微涼的掌心輕輕挨上少年的細頸,除了一開始被凍得瑟縮了一瞬,郁慈并沒有生出什么害怕的情緒。 抬起頭,烏潤的圓眸浸著一層淺淺的水光,“等一會兒就睡了……” 一開口,卻聽得出細微的鼻音,郁慈覺得有點丟臉,抿緊唇不說話了。 指腹在那片細頸上摩挲片刻才慢慢收回,變成鬼后,他就對這份溫熱更加貪念。 輕柔的光暈在床頭鋪開,少年坐在一片暖黃里,細伶的腳腕踩在被子上,足背瑩白。 垂眸看了一會兒,賀月尋忽然問:“為什么將玉鐲摘下?” 剛才還沉浸在悲傷情緒里的少年,驀然緊張起來,眼睫扇動幾下,終于勉勉強強編出一個理由: “……我怕把玉鐲磕壞了,就放到抽屜里了?!?/br> 說完,他飛快抬頭瞄一眼男人,語氣小心翼翼:“我平時都有很好地戴在手上?!?/br> 除了某些時刻,比如沈清越在時。 他已經發現了,如果不戴玉鐲,距離遠了賀月尋就不能跟在他身邊。 一想到上次男人就站在浴室外聽得一清二楚,郁慈的臉蛋就開始guntang。 光芒隱入鴉黑的鬢角,賀月尋瞳色清幽,沒有繼續問下去,只說:“不早了,阿慈該睡了?!?/br> 有了那筆不菲的“投資”,孟澄的義診成功發揚光大,前來排隊的人也越來越多。 多加了幾片鐵板的棚頂下,郁慈懷里抱著一大袋子桃酥,每當排到小孩時,就分出去一塊。 將鋼筆別回胸前的口袋,孟澄偏頭看了一眼。 少年烏黑的發尾被汗浸濕,臉蛋瓷白,被熱氣蒸得嫣紅的唇瓣抿在一起,懷中的桃酥已經見底。 “這里太悶了,你出去走走吧?!?/br> 上次郁興的事情發生后,沈清越索性光明正大地派人跟著他們。 瞥一眼后面站著的兩個人高馬大的壯漢,孟澄面無表情地收回目光,少年現在就是整個東城最安全的人。 鼻尖上凝著一層薄薄的細汗,糾結片刻,郁慈將最后幾塊桃酥分完后,走出小棚。 東城的天空仿佛都蒙著一層灰,連風里都夾雜著一股奇怪的味道。 巷道地縫里艱難地鉆出一朵小黃花,郁慈蹲下去伸手撥了撥,睫羽輕扇,忽然有點悶地開口: “我之前在店里賣蠶豆很厲害的……” 東城的孩子都是放養,但許婉無論去哪都要將郁慈帶到身邊。 許婉為別人漿洗衣服時,小郁慈就乖乖坐在板凳上,烏發柔軟仿佛一個小雪團,時不時伸手去勾盆里的泡泡。 長大一些,郁慈便在雜貨店打零工。因為他漂亮的臉蛋,來店里的顧客都多了些,但大家都沒什么錢,便會買一包蠶豆走。 花瓣被撥得微微顫動,郁慈收回手,聲音更低了些:“但還是沒有幫mama分擔太多?!?/br> 這樣灰色的道路,許婉領著他走過一遍又一遍,他卻沒能帶她走出去。 眼眶有些發燙,郁慈小聲吸了下鼻子。 玉鐲冰涼,賀月尋忽然開口:“阿慈,還記得往前走是什么地方嗎?” 往前? 郁慈抬起臉,眼圈微紅,回憶了一會兒小聲說:“是當鋪?!?/br> 隨著郁興的賭癮越來越大,家里很多東西都慢慢被當掉,小到過冬的棉衣,大到許婉的嫁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