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沈清越牽著少年走向餐廳,嗓音里帶著明顯的笑意,“那可不行,晚餐是林伯專門給阿慈準備的,我只是跟著沾光?!?/br> 一偏頭,林管家正為他們推開餐廳的玻璃門,自然接過話,語氣十分正經地說: “是的,我為郁少爺準備了一道餐后點心,希望您會喜歡?!?/br> 郁慈的臉騰一下紅了,沒想到一向溫和的林管家也會開玩笑,磕磕巴巴說: “謝、謝謝林伯,我很喜歡……” 前方傳來一道輕笑聲,郁慈有點羞惱地抿緊唇,耳尖卻悄悄紅了。 用完餐,沈清越牽著少年在院落里散了一會步消食,才邁入大廳。 郁慈在沙發上坐下,注意到桌上放著剛才男人看的報紙,目光一掃,卻發現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蝌蚪”。 但理智告訴少年,那不可能是“蝌蚪”,而應該是某種文字。 男人剛才上樓了,郁慈將報紙捏在手里,仔仔細細、上下左右都瀏覽一遍,臉都憋紅了,愣是沒認出一個字。 所、所以,賀月尋教了他那么久,他依舊是個文盲?! 少年蹙著眉,臉蛋上浮著粉,目光緊緊落在報紙上,似乎是想將報紙盯出一個洞來。 “看什么呢,這么認真?”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將報紙抽走,沈清越那張輪廓分明的臉出現在報紙后。 郁慈不肯說出那么丟臉的事實,只是搖頭。 沈清越沒有多問,蹲下身把少年的腳放在自己膝上,擰開藥盒,將淺綠色的藥膏涂在少年腳踝上的紅點上。 淡淡的清苦香散開。 少年的皮膚實在嬌嫩,不過在院落里待了一會兒,腳上就被叮出許多紅點來。 沈清越指腹在紅點上打轉,問:“還癢嗎得厲害?之后我會讓人在院中種些驅蟲的草木?!?/br> 燈火投下,從這個角度能看見男人高挺的眉弓,隆起的鼻梁。 郁慈想轉下腳踝,卻被男人抓住,眉頭微動,“別亂動,藥還沒干?!?/br> 男人掌心溫熱,郁慈被抓得有些癢,忽然開口:“聽說驅蟲的草木味道都不好聞?!?/br> 言下之意,是他不喜歡。 沈清越頭都未抬,道:“那就再種些好聞的?!?/br> “可味道混在一起,會很奇怪?!鄙倌陥A眸烏潤,完全不像沒事找事的人。 腳上按揉的動作停了下來,沈清越終于抬起頭,眸色漆黑: “那就一直種,不能驅蟲的不要,味道不好聞的不要,長得不好看的也不要,一直種到阿慈喜歡,好不好?” 心里那點作亂的小心思啪的一下被戳破,郁慈抿著唇眸光微動,小聲開口:“你又不是花匠……” “只要阿慈喜歡,我也可以是花匠?!鄙蚯逶嚼^續手上的動作。 周圍的空氣如同被發酵,溫度漸漸上升,有什么情愫抽絲剝繭地纏上少年,讓他眼睫輕顫。 在某個時刻,郁慈忽然生出一股沖動,想直接問眼前的人,是不是他取走了賀月尋的骨灰。 也許,他們之間不必隔著那么多的猜疑與防備。 少年剛張開嘴,就聽見男人嗓音沉穩地說完后半句:“前提是阿慈要肯住在這里?!?/br> 郁慈愣了愣,所有的悸動與意亂一瞬間歸于平靜,沉入心底。 他重新閉緊唇瓣,周身看不見、剛有松動的薄膜又將少年慢慢包裹起來。 少年垂下眸想,男人果然還是像以前一樣討厭。 第二天清晨,餐廳里只有郁慈一個人。 沈清越一早就被叫去了總理府。林管家溫聲解釋說,少爺是去商討公務,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不必等他。 郁慈點點頭,用過早餐后,就回到了二樓。 二樓一整層都很安靜,除了林管家,平日里一般不會有其他下人上來。 這真的是一個很好的時機。沈清越不在,也不會有其他人。 心跳一點點加快,郁慈一只手捂住胸口,呼了口氣,另一只輕輕擰開書房的門。 不得不慶幸門很好,不會發出聲音,在這種關頭,任何一點聲響都會讓少年原本就緊繃的神經瞬間斷裂。 郁慈不敢開燈,書房內只透著零星的光線,勉勉強強能看清布局。 正對面是一整墻的落地書柜,寬大的書桌后擺著一張椅子,風格簡練沉肅。 郁慈先是被那滿墻的書震驚了一下,緩過神往里剛走幾步,就看見書案上擱著一把漆黑的手槍。 腳步頓時僵住,郁慈想,書房里藏著那么多機密,他要是被發現了,真的不會被拉去喂水池里的錦鯉嗎? 第30章 在深紅色桌木的映襯下,手槍折射出淡淡的寒芒。 腦中幾乎能想象出沈清越握著槍時的樣子,郁慈下意識打了個寒噤,顫著眼睫避開桌面,輕聲拉開抽屜。 下一刻,冷冰冰的的各式槍械子彈映入眼簾,整整齊齊地排滿整個抽屜。 呼吸停了一秒,郁慈白著臉將抽屜推回去,指尖都有些發軟。 怎么會有人在書房里放這么危險的東西,沈清越究竟是怎么想的??! 勻了口氣后,郁慈把目光放在一旁的銀色保險柜上。重要到被鎖起來的東西里,會有他想要的嗎? 少年蹙起眉,剛想湊近仔細研究一下,門外突然響起一陣沉穩規律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