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識貨且膽大的“小賊”,回想著榻下那面黑了一角的棋盤,神色更茫然了,眼睫顫動地問: “那……那要怎么做?” 陳管家眼皮一掀,兩個眼窩深深凹陷,顴骨高聳,語氣森然道:“當然是讓他見識下賀家的手段了?!?/br> 一股冷意竄上后脊,少年不由打了個寒噤。 回過神后,郁慈挪至門前,將門推開半尺擠進去后,磕磕絆絆道: “我……我這里沒有少什么,陳伯你先回去吧?!?/br> 少年眸光閃爍,細白的手指緊緊扣著門扉,指尖都泛著白色。 在門即將合上的前一刻,陳管家慢慢開口:“還有一件我要告知夫人?!?/br> 郁慈抿著唇,聽見他說:“這幾日府中東邊可能會有些吵,會有匠人出入修繕靜堂?!?/br> 少年點點頭,心里卻惦記著要將棋盤藏哪兒才不會被發現。 “如今二少爺要回來了,靜堂上上下下都要翻新一遍?!?/br> 郁慈一愣,眼睛睜得很圓,呆呆問:“誰要回來了?” “當然是二少爺?!标惞芗抑貜偷?。 聞言,郁慈的臉慢慢白了下去。 賀衡要回來了?他那個手握重兵的督軍小叔子要回來了? 那他會不會發現下藥的事情,然后……然后,把自己殺了泄憤? 想到這,少年的睫羽重重顫了一下,眸中因為驚懼浮上一層霧氣。 可已經過去這么久了,應該不會被發現吧……? 夜色低垂,凝翠閣內一片通明的燈火。 地上擱滿了大大小小的箱盒,郁慈穿梭在其中,一一打開察看后又合攏。 “夫人,你找的是什么?不如我幫你找吧?”珍珠走近問。 郁慈搖搖頭,見剛打開的漆盒里是一尊瓷瓶,又神色懨懨地關上。 這些都是賀月尋送給他的,什么稀奇罕見的都有,當初少年只看了一眼就鎖進了柜子里,如今再翻出看也仍舊不合心意。 這些東西雖然值錢,但卻沒有真金白銀來得實用,總不能逃命的時候,隨身帶著幾個瓷瓶吧? 郁慈xiele氣,垂著眼坐在圓凳上,腕上的佛珠相撞發出細碎聲響。 這么看來,他竟窮得連半個銀元都拿不出來。 懷著滿腔心思,少年在羅漢床上躺下。 雖然有了那串佛珠,但是否靈驗還未可知,故而便在榻下點著一盞燈臺,皎皎燈芒將夜色點亮一角。 夜深了,那一豆燈芯突然不安地晃動起來,片刻后,又平靜下來。 一夜安穩。 春來多雨,一場雨淅淅瀝瀝落了好幾日,將園中那株芭蕉淋得新綠,才終于放了晴。 戲臺上,伴隨著悠揚的胡琴聲,一道倩影款款走向臺中站定,扮相清麗,身姿楚楚。 素手一翻,眼波一橫,宛轉的戲腔便從紅唇中飄了出來。 二樓雅間內,郁慈陷在男人懷里,腰被摟著,目光落在戲臺上,眸中有幾分新奇。 今日,沈清越特地尋了個時機帶他來看戲,說是專從外地請了個名角來。 但少年心里揣著事,看了一會兒就轉過目光,沖男人道:“你安排下藥的那個人還在府中嗎?” 沈清越下顎輕輕蹭了下少年那截細細的頸子,滿腔的馥郁香氣,面不改色道:“我將人撤走了,免得人起疑心?!?/br> 賀月尋城府極深,送進去的人不知死了多少撥,想來尸骨都爛了,哪有活著走出來的。 聞言,郁慈心中舒了口氣,那賀衡應該一時半會找不到端倪。 男人溫熱的吐息拍在他的后頸,掠起一片酥癢。郁慈偏了偏頭想避開,可腰被摟著,如何掙動也只能陷入男人更深的懷抱中。 沈清越垂眸,少年白玉似的耳垂上染著一層薄薄的粉意。 他伸出指腹輕輕碾了一下,感受到懷中人驀然隨之輕顫了下,那抹粉也轉為紅。 少年側過半張臉,從他的角度,能瞧見飽滿而白嫩的臉頰和半扇細密的睫羽,微蹩著眉,語氣有點不好道: “你干什么呀!” 沈清越沒有立即答話,少年便將整個面轉了過來,拿一雙盈盈的眼瞪著他,眼尾也是動人的紅,“你別亂碰!” 那股香似乎鉆進了人心尖,將他那股癮勾了出來。沈清越箍著少年腰肢的手驀然收緊,在少年嗔怒前開口: “郁慈,你還記得我們之前說好的事情嗎?” 男人整日里“阿慈”喚得親昵,像從蜜罐里裹了一圈出來,如今語氣沉沉的一句“郁慈”立即讓少年警醒起來,將頭扭了回去。 “如今賀月尋死了,你是不是該陪著我一起去北方了?” 當初,郁慈只在賀家宴會上露了一面,沈清越卻一眼心折,私下百般奉迎才哄得少年開了金口—— 若能讓他從賀府脫身,他就跟男人走。 郁慈眼睫不安地顫動,細白的手指忍不住微微蜷縮,含糊不清地說: “唔……現在還不行,我走了他們會找的……” 沈清越眸色似一池深不見底的潭水,俯下腰慢慢貼著少年的耳畔,輕聲道: “一個甚少露面的男妻,隨著家主去了,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不會有人懷疑的?!?/br> 明明是一副溫柔姿態,可說出來的話卻讓少年遍體生寒。 少年纖細的腰肢被困在男人懷里,腰腹嚴絲合縫地貼合在一起,溫熱透過輕薄的衣料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