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阻止男主發瘋 第89節
要是她不小心回到現代,又千方百計地來到十九世紀, 卻看到馬戲團的人都死光了,那她還真不如留在現代, 眼不見心不煩。 薄莉其實也有些忐忑。 萬一簡并沒有回到現代,只是得了一場急病死了呢? 萬一她死了就是真的死了,沒有穿回現代呢? 要是她回到現代后, 再也穿不回來了呢? 薄莉只能強壓下內心的忐忑, 將這些問題拋到腦后,先把燃眉之急解決了再說。 埃里克昨晚發了一頓瘋,今天似乎冷靜了一些。 薄莉卻感覺, 他的精神狀態還是有些不穩定。 尤其是上午, 她被難以言喻的發漲感驚醒, 以為自己想上廁所,幾秒鐘后才發現, 他居然一直潛于其中,還就這樣睡了過去。 薄莉頓時頭皮發麻,重重給了他一手肘,恨不得一腳把他踹下去。 埃里克被她打醒,卻一聲不響,只是抱緊她,鼻梁死死抵在她的頸側。他表面上十分冷靜,沒有發作,卻像要追獵什么似的,順著某種幽秘的蹤跡一深再深,直到她快要發飆,才松開她。 ……真的是個瘋子。 因為這瘋子,薄莉去檢查工地進度時,不時就會打一個冷噤,腿也一直打顫,始終能感到那種古怪的腫脹感。 要不是他不在她的身邊,她還能再踹他兩腳。 但她知道,他一定在某個地方注視著她,也許就在她身后這一面墻,如同守財之人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的寶物。 薄莉想起,他一開始對她的冷血態度,如同貓逗鳥兒,生殺予奪都在他的一念之間。 現在,卻視她如性命,如珍寶。 這樣的反差,必須承認,她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薄莉算不上一個虛榮的人,但會坦然接受虛榮心被滿足的微妙爽感。 因為真的太……爽了。 巡視完工地,薄莉算了一下日期,大概還有一個星期,就可以收工了。 多虧了埃里克在旁邊指點,工人的進度才會那么快。 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待到收工那一天。 薄莉滿腦子都是要找個什么限制住埃里克,以防她突然離開后,他瘋起來沒人看管。 直到現在,薄莉還對昨晚的氛圍心有余悸,明明已經入冬,房間里卻像剛揭開的蒸籠,一股股瘋狂的熱氣撲面襲來。 她像中了暑一樣頭暈目眩,癲亂間,只能看到他撐在旁邊的手臂上勃然暴起的青筋,幾近猙獰。 可惜,她也只能看到這個。他穿得太過嚴實,襯衫扣子未解,黑色大衣也沒有脫下,晃動時衣領甚至會不時扇過她的臉頰。她看清他的手臂已是勉強。 想到這里,薄莉不由有些心癢,但再來一次還是算了。 當務之急,還是先讓他徹底冷靜下來。 不能再添柴加油了。 薄莉思考片刻,去珠寶店里買了一些開口的銀戒指。 付賬時,她一轉頭,就撞上一個堅硬的胸膛。 埃里克不知在她的身后站了多久,神色莫測。 薄莉看到他,愣了一下,就自然而然地握住他的手腕,對珠寶店的老板說:“老板,幫我量一下他的手指尺寸?!?/br> 老板答應一聲,去拿軟尺。 埃里克沒有說話,任由她扯下黑色皮手套,在左手的無名指纏裹上軟尺,測量尺寸。 量完尺寸,薄莉也沒有松開他的手,而是一直牽著他,開始挑選婚戒的款式。 婚戒的樣式都純樸而素凈,薄莉選了一枚純金戒指,付錢買了下來。 整個過程,埃里克都一言不發,不知在想什么。 走出珠寶店,薄莉舉起他的左手,將那枚純金戒指緩緩推了上去,仰頭笑說:“寶貝兒,從今天起,你是我的了?!?/br> 他的無名指也極長,幾乎跟中指一樣長,幾線青筋微微凸起,蘊藏著相當可怕的爆發力,戴上婚戒以后,莫名有種一切血腥恐怖的沖動都被這枚指環拴住的感覺。 見他始終不作聲,薄莉故意問道:“怎么,你不愿意嗎?” 他終于開口說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還能有什么目的?”薄莉微笑著,親了一下他無名指上的婚戒,“當然是因為我愛你?!?/br> 他卻直勾勾地盯著她:“你不止買了一枚戒指。那些銀戒,你想送給誰?” 薄莉坦然地說:“當然是馬戲團的人?!?/br> 他閉了一下眼睛,呼吸已有些不穩:“你也會像這樣給他們戴上戒指,再對他們說一句‘我愛你’?” 薄莉感覺在大街上跟他爭論這個,實在有些丟人,于是牽著他的手,回到了馬車上。 幸好今天乘坐的是四輪馬車,有車廂,有窗簾——她剛登上去,下一刻,埃里克的手插入她的頭發,扣住她的后腦勺,迫使她轉頭面對他。 明明她已經給他戴上婚戒,他的眼中卻毫無喜悅之色。 從昨天到現在,不管是愉悅還是憤怒,都是薄莉單方面的感受。 他的內心只有惶恐。 他完全無法冷靜下來,任何冷靜的表現都是偽裝出來的。劇烈的惶恐在他的體內發酵、膨脹,如同高烈度酒精灼燒他的心臟,幾乎使他眼花耳鳴,肌rou痙攣。 即使在那最后幾秒鐘,他也沒有感到半分歡愉,只有更加劇烈的恐慌。 ——她可能會離開。 她會離開他。 那一刻,他簡直想永遠釘在她的身上。 可惜,沒人能永遠釘住一具血rou之軀。 她給他戴上婚戒后,那種難以忍受的恐慌不僅沒有消失,反而發作得更加猛烈。 除了這枚金戒指,她還買了好幾枚銀戒。 全是開口的戒指,她甚至省去了測量手指尺寸這一步驟。 這些戒指是給誰買的? 她在想什么? 薄莉見埃里克死死盯著她,呼吸時斷時續,就知道他又腦補了一大堆有的沒的,把自己氣了個半死。 她只能嘆息一聲,伸手摟住他的脖頸,覆上他的唇。 他卻扣著她的后腦勺,硬生生把她扯遠了一些:“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為什么要給馬戲團那些人送戒指?” 薄莉還沒來得及沾濕他的唇齒,就被一把扯開,不由有些惱怒:“你覺得為什么?” “你連我都喜歡,”他盯著她,似乎已嫉妒得神志不清,口不擇言,“誰知道你又看上了誰?!?/br> 就像氣球被扎了一個小孔,薄莉聽見這話,頓時沒了脾氣,只覺無奈:“你真覺得他們比得上你?” 埃里克冷冷看著她,呼吸急促,沒有作聲。 這時,車夫坐上駕駛座,抖了一下韁繩,朝別墅駛去。 薄莉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他坐過來。 他盯著她的手看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坐過去,明明已經肌膚相親,一些舉動卻還是跟野獸沒什么區別。 薄莉抓住他的衣領,把他扯近了一些,抬手揭下他的白色面具。 假如他是一頭不可預測的野獸,那這一動作就是把手掌伸進獸口里,試探野獸是否會猛地咬下來。 但很明顯,他在她的面前是馴服的,白色面具被揭下,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始終緊緊盯著她。 薄莉見他這么順從,心口似被灌入一股熱流,胸腔酸漲發麻。 她忍不住親了親他殘缺的那半邊臉龐,低聲哄道:“……我只有你一個情人。沒人比得上你,除了你,我不會喜歡上任何人?!?/br> 不知不覺間,她已坐在他的膝蓋上,下巴抵住他的肩膀,輕拍他的后背:“這些戒指是給瑪爾貝他們買的。他們為我做事那么久,還沒有送過他們什么禮物?!?/br> 在外人看來,這絕對是一幅古怪而奇特的畫面。 埃里克身穿垂至膝蓋的黑色大衣,腳上一雙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鞋身窄而凌厲,氣質冷漠而強勢。 薄莉的身形比他小那么多,手只有他手掌一半大小,坐在他的膝蓋上,簡直像被家長抱著的孩子。 如此明顯的身形差距,她卻是哄慰的那一方。 也只有她,才能哄慰他冷靜下來。 一路上,薄莉不知講了多少甜言蜜語,說得喉嚨都有些發干,埃里克的呼吸才稍稍平定了一些,將頭抵在她的頸側,深吸一口氣。 時機到了。 薄莉摸著他頸后的頭發,親了一下他的耳垂,順勢說道:“有一件事,我想請你幫忙?!?/br> 他終于開口,聲音有些冷,有些?。?/br> “什么事?!?/br> “如果有一天我不小心離開……”薄莉說,“你不能殺死戴著這些銀戒指的人。因為我還會回來,不想回來后看到一堆熟人的尸體?!?/br> ——如果有一天我不小心離開。 他腦中嗡的一聲,神經頓時傳來一陣劇烈的震顫,似乎下一秒鐘就會發狂。 恐怖而尖銳的情緒積淤在他的胸口,過往的畫面從眼前接二連三地閃過——酷刑室,遍地都是殘肢內臟,新的尸體,舊的尸體,血液開閘一般涌流而出,滿室腥臭。 他過去以殺人為生,如果她離開,他怎么可能不殺人? 他必須殺人,才能緩解這種焦躁不安的情緒,才能平息癲狂混亂的神經—— 這時,過去的畫面轟然破碎。 唇上傳來溫熱的觸感。 薄莉吻了上來,主動伸出舌尖,撬開他緊閉的唇縫,濡濕了他的唇齒。 她吻得溫柔極了,也耐心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