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阻止男主發瘋 第60節
她只能轉動門把手,走了進去。 臥室里一片昏暗,跟她離開前的布置別無二致。 埃里克似乎沒有翻看她的任何東西。 薄莉走到書桌前, 正要拉開抽屜, 檢查一下書桌里面的東西,忽然感到熟悉的氣息逼近。 她一愣,回過頭, 直直撞入一雙金色的眼睛。 埃里克正站在她的身后。 他不知在想什么, 眼睛像焚燒的金焰, 令她體內掠過一陣古怪的戰栗。 薄莉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他上前一步, 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薄莉心跳漏了一拍。 他低下頭,似乎在嗅聞她的手掌。 薄莉的心臟跳得更快了,她本想抽出手,試探一下他的反應。 但不知是否她最近對他忽冷忽熱有些過頭,她剛想抽手,他就反手扣住她的手腕,粗暴地往前一拽。 這突如其來的猛烈動作,令她頭皮微麻。 就像第一次跟他見面一樣,薄莉完全無法預測他的下一步動作。 埃里克一根一根掰開她的手指,仔細嗅聞了一遍她的手指,從指尖到指縫,連手腕都沒有放過。 有那么幾秒鐘,薄莉以為他會低頭吻上去——而不僅僅是吻她的手指。 然而片刻后,他開口第一句話卻是:“為什么不動?!?/br> 薄莉眨了下眼睫毛:“……因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br> “是么?!彼粗?,突然拔出匕首,將冰冷的刀鋒抵在她的手指上,“我以為你知道我想干什么?!?/br> 刀鋒的寒意,迅速令她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卻不是因為恐懼。 他想要殺死她時,并不是這種反應,也不是這樣的語氣。 現在,他無論是眼神還是動作,都帶著一種詭異的激烈性,不像是要殺她,更像是被一種奇特的憤怒席卷了。 這是她想看到的。 這些天,她時而對他視而不見,跟其他人相談甚歡,時而只能看到他,仿佛他才是她最信任的人,就是為了激起他的探究欲。 逼他更進一步。 雖然結果有些出人意料——她沒想到他會將刀鋒貼上她的手指,但想到他又不是正常人,也就釋然了。 薄莉:“那你要殺了我嗎?” “你覺得呢?!?/br> 他的視線壓在她的身上,差點讓她背脊一麻,一個沒站穩,撞上他手上的刀子。 下一刻,埃里克的膝蓋往上一頂,架住她癱軟的身體。 “站穩?!彼淠孛畹?。 要不是了解他的性格,薄莉幾乎要以為他看穿了她的性癖,在用這種充滿侵略性的言行引誘她。 “你到底要干什么?”薄莉移開視線,眉頭微皺,強裝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我回來是為了換衣服去慶功宴。你要是不想殺我,就放我離開?!?/br> 埃里克看著她,像是要用視線塞住她的口,讓她無法說話。 又開始了。 她最近總是這樣,忽冷忽熱。 明明上一刻,她還在朝他微笑,淺褐色的瞳仁明媚清澈,仿佛只能看到他。 但下一刻,她聽見里弗斯的聲音,就將他撇在一邊,去跟里弗斯商討案件去了。 這讓他的胸腔感到一陣可怕的痙攣,不舒服極了。 然而,這只是開始。 在此之前,他一直抑制著自己的好奇心,無論薄莉做什么,都不會去探究深層次原因。 薄莉設計鬼屋,無論是形式還是商業模式,都非常新穎。 她對于法律的認知,也遠超普通人——對大多數人來說,碰到搶劫或盜竊,都不一定會報警,她卻已經學會了鉆法律的空子。 甚至找到一位律師,無償為自己打工。 其實,她從未掩飾過自己的過人之處。 克萊蒙是一個膽小、短視、意志力極其薄弱的人。 如果不是被栽贓偷金懷表,埃里克可能都沒有注意到,有克萊蒙這樣一個人。 他甚至沒有給克萊蒙下達心理暗示,只是看了她兩眼,她就嚇得面如土色,一個勁兒地打哆嗦。 然而,僅僅一個晚上的時間,克萊蒙就像變了個人似的,神色從容、鎮定,甚至想要救他。 他跟蹤她,用刀鋒敲她的牙齒,她也只是出了一些冷汗,沒有像之前那樣嚇得魂不附體。 她甚至想要拉攏他,跟他另組一個馬戲團。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沒有拒絕。 一路上,他明知道她身上處處是疑點,但從未想過深究——不管她是什么來歷,有何目的,都無法對他造成威脅。 她的生死,在他的一念之間。 假如她真的不懷好意,他可以直接殺了她。 誰知到后來,居然會下不了手。 更讓他沒想到的是,他不可避免地對她產生了好奇——她的言語,她的行為,她的想法,她的真實身份。 她是一個非常隨性的人,但那種隨性,并非后天造就,似乎生來便是如此。 她的笑聲,眼神,走路姿勢,談吐舉止,跟周圍人毫無相似之處——仿佛有一個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靈魂,鉆進了這具身體里。 美國的法制并不健全,時至今日,仍有不少亡命徒逍遙法外,郊外攔路打劫的強盜比比皆是。 普通民眾遭遇誹謗,只會自認倒霉。 她的眼中卻閃爍著饒有興趣的光芒,仿佛之前生活在一個法治社會,以法為據已是本能。 但有時候,她又顯得很無知,不懂如何接近馬匹,不懂如何用槍,不懂如何生火。 最古怪的是,她知道什么是照相機,也知道什么是照片。 但鎂光燈點燃的那一刻,發出劇烈燃燒的嘶嘶聲響,她卻倏地睜大眼睛,瞳孔微擴,被嚇了一跳。 兩秒鐘過去,她才像想到了什么,迅速恢復了鎮定。 當時,他在黑暗中注視著她,覺得她這一模樣,簡直像—— 另一個世界的人。 在那個世界,有不需要鎂光燈的照相機。 所以,她才會被鎂光燈的嘶嘶響聲嚇一跳。 還有那天,他在她的房間里。 她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上的小盒子,時而舉起,時而放下,不知按到了什么,盒子上忽然浮現出一張照片——色彩鮮艷,栩栩如生。 那是一個不需要鎂光燈,也不需要沖洗、晾曬的相機。 為什么會有這種東西? 她的身上似乎有許多新奇的事物,而且從不避諱他,似乎篤定,即使他拿到手,也無法使用。 也就是昨天,他截獲了一封她寄往紐約的信。 收件地址是威斯汀豪斯電氣公司,收信人是尼古拉·特斯拉。 威斯汀豪斯電氣公司很出名,因為它正在跟世界上最著名的發明家——愛迪生打官司。 但是,尼古拉·特斯拉是誰? 他將信裝好,按照原地址寄了出去。 然后,費了一番周折,才查到特斯拉的身份。 此人并不是美國人,原是愛迪生實驗室的一員,后來跟威斯汀豪斯達成了合作關系。 因為是外國人,塞爾維亞口音濃重,即使已向幾百名電氣工程師作出演講,也并不出名。 提及“發電機”,人們第一時間想到的仍然是愛迪生。 薄莉為什么要向特斯拉定制發電機? 燈泡用的是直流電,即使她有了交流電,也無法點亮別墅。 她要交流電發電機干什么? 直到這時,他才發現抑制好奇心,并不是正確的選擇。 假如他一開始就對她的一舉一動充滿探究欲,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有一種快要被好奇逼瘋的感覺。 她是誰? 來自哪里? 為什么要救他? 又為什么要組建馬戲團? 她似乎非常了解他。 雖然很害怕他,但會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他——仿佛他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書里的字,墻上的畫。 就連最初,她親吻他的面具,也并非出自同情,而是清楚地知道,這是一個制伏他的方式。 埃里克冷靜地推算著,與薄莉有關的一切。 他不知道自己能得出什么答案,只知道自己正在泥足深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