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阻止男主發瘋 第30節
她卻沒有抽回手,而是讓博伊德繼續握著,任由埃里克打量。 他的視線越冷,越重,越像冰水一樣浸透她,像刀鋒一樣刺痛她。 她越感到古怪的……安全。 第22章 馬車在一幢白色別墅前停下。 這幢別墅的選址耐人尋味——后院與沼澤毗鄰, 周圍是一望無際的濃綠湖泊,一眼望去幾乎分不清湖泊、沼澤和草地的界限,如同一個景色優美的牢籠。 趁博伊德轉身下車, 薄莉迅速確認了一下后腰的槍套,這才稍稍安下心來。 走向別墅, 一個男仆看到他們,過來應門。 他身強體壯,穿著背心和襯衫,皮帶上拴著槍套,皮蓋敞開著, 露出左輪手槍的鍍鎳手柄。 薄莉看著男仆的槍套,面上不動聲色,心跳猛地漏跳兩拍。 博伊德注意到她的視線,輕聲安慰道:“別害怕, 他們是不會對我們開槍的?!?/br> 這時,一個女人走過來, 大約五十歲,面容嚴肅,穿著樸素得體的裙子, 伸手要脫下薄莉身上的黑斗篷。 薄莉連忙后退一步:“不用, 我有點怕冷?!?/br> 女人看向博伊德。 博伊德說:“這是梅林太太,她不會對您做什么的,只是想看看, 您身上有沒有影響靈媒發揮的東西?!?/br> 他俯身, 湊近薄莉的耳邊, 微笑開口:“任何尖銳物品,針、發簪、別針、剪刀……都不能帶進去。幽靈雖然懼怕靈媒, 但一有機會,就會傷害活人。保險起見,還是讓梅林太太看看有沒有您忘記取下的別針吧?!?/br> 一瞬間,薄莉腦中閃過數十個想法——比如,上前一步,拔槍抵住博伊德的后背,要求離開。 但男仆就在她的身后,她沒有受過專業訓練,拔槍、扳下擊錘、瞄準、扣下扳機的速度,不可能快過男仆。 撒謊呢? 薄莉想不出有什么謊言能阻止梅林太太搜身。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與其被迫交出手槍,不如主動一些,讓他們摸不清她還有什么底牌。 這么想著,薄莉忽然微微一笑,抬手解開黑斗篷,露出里面的襯衫長褲。 所有人都是一怔——他們看過不少男裝麗人的表演,但是長發穿男裝的女人,還是頭一次見。 薄莉相貌清麗,頭上戴著寬檐女帽,上面是一朵白茶花似的帽花,身上卻是男士襯衫和修身長褲,頸項、肩膀和雙腿的輪廓,毫無征兆地顯現在眾人眼前。 博伊德也是一怔。 他見過不少剪短發、穿男裝演出的女孩,但她們要么渾身男孩氣,甚至在褲子里塞手絹,要么對褲子感到赧然不適。 薄莉卻給他一種感覺——她生來就是穿褲子的,姿態坦蕩自然,旁人的眼光不會影響她一分一毫。 她的態度過于從容大方,博伊德反而不敢直視她。 薄莉取下槍套:“我身上沒有尖銳物品,只有這個。你們要嗎?” 就像她想的那樣,她神色越平靜,博伊德越沒有借題發揮的余地,只是揮揮手,讓梅林太太把槍收起來。 “別擔心,等下會還給您的?!辈┮恋抡f。 繼續往前走,穿過別墅大門,是一條裝修華美的走廊,兩邊掛著橢圓形的人像畫。 “這是希里太太,房子的主人?!?/br> 博伊德站在一幅畫像前,上面的女士頭戴鴕羽帽,面相端莊雍容。 “她是一位善良的女士,非常支持靈媒的工作,允許我們用她的房子接待貴客?!?/br> 薄莉懂了,這房子是他們騙來的。 隨后,他們進入會客廳,里面有一個舊式壁爐,加了煤炭,火焰燃得很大,幾乎有些悶熱。 十多個女人坐在會客室的沙發上,見薄莉進來,都轉頭看向她。 她們年紀有大有小,穿著打扮有好有壞,有的滿面笑容,有的一臉好奇,有的則冷漠嚴肅。 最后,那個冷漠嚴肅的女靈媒站了起來,走到薄莉的面前。 她大約三十歲,長相普通,穿著天鵝絨裙子。 只見她繞著薄莉走了一圈,忽然湊近她,聞了一下她的衣領,發出嘆息: “我在您的身上聞到了……非常邪惡的氣息??巳R蒙小姐,您被幽靈纏住了,您的靈體害怕至極,甚至忘了回家的路,這才是您不能回家的原因!” 天色漸暗,會客廳沒有開燈,只有壁爐忽明忽暗的火焰,陰影如同岸邊的潮水,在房間里涌動起伏。 薄莉覺得,這一切簡直是個獵奇的游戲。 因為過于荒謬,她甚至沒有身陷危機的實感,只想看她們怎么編下去。 “什么幽靈?”薄莉問,“跟我回家又有什么關系?” “您的靈體告訴我的?!庇忠晃慌`媒站起身,旁邊的人遞來一張紙,她把紙平鋪在桌上,示意薄莉過來,跟她一起握住一支鋼筆。 “現在,閉上眼睛,想象您家的樣子,然后用心感受空氣中的靈氣……您會跟我們一起進入靈界,跟您的靈體對話,它將告訴我們,那個幽靈的名諱?!?/br> 薄莉有些好笑,還真把她當傻子騙。 這不就是筆仙的原理,幾個人握住同一支筆,問獵奇的問題,然后在恐怖氛圍的加持下,必然會有人心神不寧,開始不自覺推擠手上的筆,在紙上留下“靈異”的痕跡。 薄莉聳聳肩,走上前,跟女靈媒一起握住那支筆。 讓她心臟重重一跳的是,不是筆開始動了,而是埃里克的視線又出現了。 他不知身在何處,視線重重壓迫在她和女靈媒交握的手上。 與此同時,會客室的窗戶毫無征兆地打開了,寒風來襲,室內溫度驟然下降。 靈媒們還以為是同伴所為,互相點頭示意,目露贊賞之色。 薄莉沒空去觀察靈媒們的一舉一動。 她在猜測埃里克的位置。 會客室內,每一次火焰跳動,每一次黑暗起伏,都有可能是他走動時的影子。 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她留下的信。 假如他沒有看,是否會認為,她和博伊德是一伙的? 如果是后者,他會如何對待她? 女靈媒閉著眼睛,口中念念有詞,握著她的手,在紙上寫起字來——她的力氣大得驚人,薄莉想故意往反方向移動都不行。 “放松,放松——”女靈媒說,腔調活像一個舞臺演員,“幽靈開始顯形了!我們將寫下他邪惡的名諱!” 話音落下,筆尖在紙張上畫出一橫,一撇,一橫,又一橫。 埃里克注視她的視線,也陡然加重。 鋼筆尖在紙張上摩擦,他的視線也在她的手背上摩擦,一筆一畫,刻下一個清晰的—— “e!”女靈媒高喊道,“幽靈名字的第一個字母,是e——” 其他女靈媒紛紛上前,觀察這個“e”。 博伊德也走過來,在薄莉耳邊說:“我從未見過如此邪惡的‘e’,這個幽靈一定是個惡靈?!?/br> 薄莉沒聽清博伊德在說什么。 埃里克還在看她。 他的視線沿著她的手背,一寸一寸往上移動,從手背到脖頸,再到耳垂。 薄莉被他盯得心臟狂跳,手背也變熱,變麻,傳來火辣辣的刺痛。 那刺骨一路蔓延至她的耳根,令她頭皮一陣發緊。 不知是否前面幾次交鋒給了她信心,現在的她不僅沒有感到危險,反而覺得……刺激。 可能因為,她該做的都做了,有充分的證據進行自證。 她不知道接下來事情會如何發展,但總覺得,自己可以像計劃的那樣—— 用這件事博取他的好感。 鋼筆尖又動了起來,在紙上發出輕微的沙沙聲,這次是第二個字母,只有一筆,r。 女靈媒哆嗦了一下,仿佛真的看到了鬼魂:“e,r……我們快要看清惡靈的輪廓了!” 薄莉有些心不在焉。 一個聲音在她心底響起:——你真的認為自己可以博取他的好感嗎? 他是不可控制的。迄今為止,你跟他的交鋒一直是被動的。你從來沒有猜對過他的想法。 可是,她寫了信,放在客房里。 ——你真的覺得他會相信你嗎? 他不是原作的男主角,也不是音樂劇的男主角,殺戮是為了得到女主角的愛情。他是恐怖片的主角,使命就是不停制造殺戮,周圍人包括你,都是他的獵物。 可是,恐怖片的主角很少跟受害者交流,她卻讓他說話了,甚至相談甚歡。 ——你沒有注意到嗎? 即使他開口說話,看向你的眼神,也像一頭饑渴的野獸。 薄莉打了個激靈。 冷風吹進來,壁爐里的火焰猛地跳躍了一下。 在博伊德的示意下,其他女靈媒走過來,手拉手圍住她們:“這幽靈的邪惡程度超乎我們想象……別擔心,靈界會賜予我們力量,我們會保護你們的……” 鋼筆尖還在移動,黑暗中,白紙上逐漸顯出第三個字母“i”——緊接著,是第四個字母,“k”—— erik. 埃里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