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別人或許看不明白,可他卻一清二楚的很。太子殿下千里迢迢跑來北疆,所謂的體察軍情只是一方面,哄三哥回心轉意,約莫也是正經事。 他雖然不贊同南星的做法,但也理解其中的無可奈何世間的感情,有時候不是兩情相悅,就能白頭偕老的。 只是太子殿下不肯放手,齊大哥又情不自禁地插了一腳,三人之間攪成一股拆不開的亂麻繩,就連一向沒心沒肺的稱浩風,都覺得問題棘手,忍不住想替他三哥發愁。 唉! 他萬般無奈地嘆了口氣,對滿囤不耐煩道:人家什么關系礙著你什么事?吃你家大米還是花你家錢了?管那么多不嫌累嗎? 滿囤被駁得啞口無言,我 稱浩風截口打斷,要你配的藥配好沒?配好了趕緊送過來! 哦這就去。 滿囤卦沒八成,反倒碰了一鼻子灰,撇著嘴吐了吐舌頭,悻悻地跑走了。 第九十三章 矛盾 程浩風這廂,仿佛吃了槍藥一般氣不順,南星那邊,更是八百年不遇的頂著一張青黑的臉。 想當初他為了周祺煜顧全大局,吃了那么多苦,遭了那么多罪,將自己一顆心活生生戳成了稀巴爛,結果非但沒能讓太子殿下知難而退,反倒陰魂不散地跟到北疆來,合著他這些日子的忍辱負重,全都被打了水漂! 更讓南星氣憤的,是周祺煜那日賭氣時說的話,什么怪他眼瞎,何必在他一棵樹上吊死之類,雖然他明白,這些話大概率都是違心之語,可是一字不落的聽到耳朵里,還是無可救藥地刺得他胸口疼。 人呀,真是矛盾的要死! 這不就是他心心念念想要的效果嗎?如今好不容易實現了,卻偏偏又咽不下這口氣了。 于是,在一眾人不可思議的錯愕中,南星對著當朝太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泄私憤,視若無睹,愛答不理,簡直連一丁點兒的好臉色都沒有。 周祺煜禍從口出,自知那日說錯了話,對于南星這種冷淡的反應,倒也不以為意。 只是他天潢貴胄做久了,如今又是一國儲君,大概天生不知道道歉兩個字是怎么寫的。 太子殿下不肯屈尊承認錯誤,卻也舍不得全然不管不顧,便時不時陰魂不散地跑來傷兵營,在南星身邊站成一尊賞心悅目的人形雕塑,仿佛這樣,時間久了,就能等到對方原諒似的。 這一日,忙完了手頭上的事,周祺煜又雷打不動地跑來傷兵營站崗。 身邊戳著這么個礙事的祖宗,南星沒來由地一陣煩悶,不客氣道:太子殿下這是閑瘋了嗎?隔三差五往我們傷兵營跑,莫非是覺得這里環境好,想住進來不成? 周祺煜被南星冷暴力了好幾天,好不容易盼來他開尊口,再刺耳的話聽上去都仿佛天籟,連忙順桿爬道:只要有你在這里,我搬進來倒也無妨。 一旁的程浩風聽了個面紅耳赤,腳下一趔趄,險些沒能端住手里的藥碗。 南星卻無動于衷地繞開他,徑直去給一名傷兵換藥。 那受傷的小戰士被戰場中的流矢射中腿,剛剛取出鮮血淋漓的箭頭,傷可見骨。 畢竟還只是個十七八歲的孩子,卻要被送來人間地獄,承受這般撕心裂肺的痛,實在可憐的很。 南星感同身受,不由動起惻隱之心,他皺著眉,從身旁取過一塊紗布卷成一團,原本想遞到對方嘴中讓他咬住。 許是那小戰士疼暈了,不管不顧地直奔著他的手咬了過來。 一旁的周祺煜條件反射地擋了下來,情急之下,竟將自己的手塞到了小傷員的嘴里。 ?。?! 南星當場就瘋了! 一眾人嚇得魂飛魄散,蜂擁而上,好不容易掰開了小傷員的嘴,周祺煜這才不緊不慢地抽出手,一排滲著血的牙印觸目驚心地露了出來。 南星頓時紅了眼圈,連忙將傷員交給程浩風,自己拉過周祺煜的手小心翼翼處理傷口,心軟地快要化成水,嘴上卻硬生生埋怨道:不躲也就罷了,沒見過塞人嘴里主動讓人咬的,當上太子就變傻了嗎? 周祺煜全然不顧手上的傷,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心里熨帖的很,帶著幾分滿足道:你心疼了? 何止是心疼,簡直是疼的想死! 南星顧不上和他置氣,手上動作不停,低著頭沉默不語。 周祺煜卻罕見地來了興趣,沒話找話道:這種程度的傷,和你當初咬我那次沒法比。 南星的手一滯,回憶像潮水一樣涌了過來他怎會不記得,一年之前,自己因為被人下藥,也曾神智不清地咬傷過周祺煜,直到今天,王爺手臂上的那道疤依然清晰可見,成了一道刻骨銘心的印記,永遠揮之不去。 他忍著胸口疼,很快將對方的傷口處理好,重新換回涼薄的語氣說道:殿下這幾日別沾水,營中不比宮里,條件有限,小心感染。 周祺煜看了一眼手上雪白的紗布,低低道:多謝! 不可一世的當朝太子,何時紆尊降貴道過謝!南星壓下感慨,淡漠地下了逐客令:太子千金貴體,實在不該待在這里,況且還受了傷,請您快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