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可是偏偏,那個被他恨得牙根兒癢癢的人,再次放過了他。 倒不是因為南星多么的寬宏大量,實在是往事不堪回首。一想到那日,他與慶親王大庭廣眾之下的不雅,南星就恨不得一頭撞死算了。 如果能把這件事徹底塵封心底,他簡直一輩子都不想翻出來回看,自然也不愿再追究什么了。 不過對比起來,還是沒心沒肺的慶王爺活得逍遙自在。南星甚至覺得,在周祺煜的心里,是不是有一套名為郁南星欠我的小本本,經此一事,又被他濃墨重彩地記上了一筆,同時也將郁南星死死地釘上了他的賊船。 轉眼,冀州瘟疫終于接近了尾聲。等吃過完飯,南星給周期煜扎完針,只身一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推開雕木花窗,露出了一輪明亮的月亮,掐指算了算日子,齊寒石的武科會試,也差不多該結束了吧。 這一晃,兩人竟分別了數月有余。南星忽然滿心感慨,不知齊寒石那里情況如何,有沒有受傷。這段日子,其實說長也不長,但經歷下來,卻好像過去了一整個世紀。千頭萬緒太多,真不知該從何說起。 南星怔了半晌兒,這才從胡思亂想中解脫出來。 好在,最近疫館的事務清閑不少,這讓他有了更多時間,埋頭鉆研老和尚留給周祺煜的藥。 這固然不是件容易的事,縱使南星天資聰穎,又自小遍嘗百草,但若想從成千上萬種藥材中,僅憑成色和味道,撞出和尚藥的成分來,對于常人而言,無異于癡人說夢。 可若不試試,又怎知不行。 南星簡直快魔怔了,天天悶在小屋里焚膏繼晷誰讓他當初一時腦熱,上了周祺煜的賊船,不趕緊把那位累贅的病治好,叫他如何下的來。 這日,南星又準備撞大運,剛把藥材一一擺開,屁股還沒坐熱,忽聽見外面隱約傳來一陣喧囂,仔細聽,仿佛還夾帶著刀劍金石之響。 怎么了這是?他起身走出房門,攔住一個仆役問道:外面在干什么? 小仆役一臉興奮地回道:聽說是府里進了賊,已被侍衛團團圍住了。 南星甚覺稀奇這世間真有不長眼的賊,打家劫舍竟劫到了慶王府來。 他雖不懂武功,但是清楚的很,慶王這處別院的安保,簡直處處都是機關,身邊一眾侍衛,全部一等一的高手。倘若有人活膩歪了,倒可以悶頭闖一闖,興許還能死個痛快。 第二十三章 刺客 眼看著外面的動靜越鬧越大,南星涌起一股強烈的好奇,深覺這熱鬧百年不遇,十分有必要圍觀一番,于是放下手中藥杵,三步并作兩步走了出去,甫一抬頭,正看到同樣走出房門的周祺煜。 南星見他一臉鎮定,仿佛被劫的不是自己家,于是調侃道:王爺是要去看熱鬧么? 周祺煜不咸不淡地點了個頭:你也是? 南星:我這種俗人,向來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王爺倒是好興致,自個兒看自家的熱鬧,真是讓郁某人佩服。 周祺煜不以為意道:郁大夫再接再厲,爭取也能看回自家的熱鬧。 南星: 兩人說話間,來到了亂作一團的前院,周祺煜一抬手,將南星攔在了身后:再往前,就不是看熱鬧了。 南星從善如流地停下腳步距離遠了點,能看個輪廓也行。 月黑風高夜,他還真就只能看個輪廓,勉強瞇細了眼睛,才約莫看出被侍衛圍住的黑影,似乎只有一人。 南星心里奇道:這是什么人,竟敢單槍匹馬夜闖慶王府。 不過看那人身手,功夫絕非一般。即便當下以一敵多,四面刀劍加身,卻依然未現弱勢。轉眼,雙方膠著了十幾個回合,依然難分勝負。 正在這時,人群中不知是誰打了一聲呼哨,一眾侍衛應聲而動,頓時變了陣型。幾乎在同時,其中一侍衛忽地轉身,提劍劈向那人頭頂,一人矮身,撲向他腳踝,另一人轉到他身后,欲直取后心。 千鈞一發之際,只見被圍那人身形一閃,虛晃一招,竟飛鳥游魚一般自刀劍的縫隙中鉆過,縱身一躍,跳上院中一道矮墻之上。 下一刻,更多手持火把的侍衛自四面八方涌了過來,一時間,火光如幕,聚少成多,映紅了多半個天空,也照亮了矮墻上那名刺客的臉。 南星瞇起眼,好奇地望過去墻上那人怎么看著這么眼熟! 片刻后,他驀地僵住了,眼睛倏地瞪大了兩圈,似乎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囈語似地開了口: 寒石 冀州別過之后,齊寒石一路快馬加鞭趕到玄京。之后的日子里,身邊沒有了南星,生活驟然索然無味起來。 對于齊大公子而言,這倒不是壞事。因為此時的他,除了心無旁騖地準備會試之外,實在無事可做。 人一旦閑下來,思念與憂愁便會接踵而至。他連睜了兩天望穿秋水的眼,深覺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于是干脆借著練功,玩命地消耗體力,筋疲力盡得連思考都成了奢望,也就無所謂相思之苦了。 大燕朝的武科舉,要在會試階段依次通過騎射、步射、馬槍以及策論四輪考試,最終按照應考生綜合成績評定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