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破案的我,成了世界瑰寶 第1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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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局發現自己的申報資料被退回來了,也不意外,他語重心長道:“小齊啊,不要以為外勤立功機會多,一線很辛苦的,遇到危險、遇到案子,一定要沖在最前面,流血受傷都是常有的事,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 齊翎忘記當時他說了什么。 挺長篇大論的,具體的意思好像是考慮清楚了。 這一刻,他當初的心情重新浮現出來了。 跟岳離歌這種身上綁著炸彈的兇殘罪犯面對面,這一場博弈勸說必然危險莫測,可能會有生命危險,他已經做好犧牲準備了。如果他沒成功阻止,他會把岳離歌壓制住,壓在炸彈之上,承受最多的彈片沖擊,讓周圍人盡量獲得安全。 他走了過去,背影筆直視死如歸,腳步充滿慷慨悲壯。 江雪律注意到他緊張的心情,忍不住說了一句:“小齊警官,沒事的?!?/br> 齊翎打了一聲哈哈,心情倒是莫名放松下來了。他走到岳離歌身邊,岳離歌沒注意到他,直到齊翎嘴里蹦出一句“生存與毀滅,這是一個難以抉擇的問題”。 這句話似乎一語道破深如大海無涯之苦,直擊他的心扉,叩響了他的靈魂。他大衣下的東西,也確確實實涉及了生存還是毀滅。 岳離歌身體猛地一震,對方倏地望了過來,如一只警惕性極強的野獸,徹徹底底把齊翎看在眼里。 這一看岳離歌愣住了。 “你是誰?” 江雪律之前說過,一定要年輕俊秀的,身材不能太高大,最好語氣和善,說話溫柔,彬彬有禮的樣子,最好懂詩歌文學,能打動他…… 齊翎符合這個要求,他的臉部輪廓棱角沒有那么硬朗分明,不會給人攻擊感,說話聲音更是和風細雨。 岳離歌警惕心沒有松懈,在這張笑瞇瞇的面孔前,心里卻提不起任何威脅。 更別提,齊翎背后站了一個少年的靈魂,那個少年眉目烏黑,鼻梁秀挺,嘴唇微微抿成一條直線,他開口,像是一名指引者,聲線干凈又透著一絲清冽:“告訴他,我從地獄來,要到天堂去,正路過人間,正巧邂逅到了你,你又要去哪里?” 這話出自《紅與黑》,也是岳離歌很喜歡的一句話。 岳離歌認為自己處在無邊地獄中。 齊翎照做了,長長的句子,他清楚地復述,聲音有意為之念得十分好聽又略帶磁性。如果是他來勸說,他絕對說不出這種話,大部分警員都無法理解岳離歌那份極端又細膩的內心。 這句話顯然很有效果,岳離歌神色怔怔,再度問了一句:“你是誰?” 他全身心的注意力都被齊翎吸引了。 齊翎沒有解釋,他只說:“小岳是吧?我看到了你的帖子?!?/br> “你是海角論壇的網友?”岳離歌表情瞬間變了,他神色冷硬,心弦幾乎緊繃,他下意識護住了大衣。這個舉動落在監控里,眾人徹底明白了,江雪律說的是真話。 大火會暴露人們最珍視的東西,同理,岳離歌下意識的舉動是護住大衣而不是帆布包,說明了炸彈果然在他身上,不是在帆布包里。 指揮組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誰能想到,這個判斷失誤差點會導致全局崩盤。 “沒錯,我是網友,看到了你的帖子?!饼R翎也注意到了這個動作,眉心狠狠一跳,再度意識到了,眼前是一名非常危險的炸彈客。 警察的本能,讓他下意識走近了兩步,這個舉動不知道冒犯到了岳離歌什么,岳離歌臉龐抽搐,忽然大叫道:“你干什么,你別過來!” 江雪律心里暗叫一聲不好,每一個人都有自己舒適的社交范圍,比如說,一米的交談距離令人感到舒適,一臂的距離就讓人心中涌現不舒服。 岳離歌是一個比尋常人敏感的人,他被一群網友長達近一個月的辱罵,他的舒適范圍直線縮小,齊翎的突然走進,讓他眼里瘋狂流露出警惕之色。 他握住了遙控器。 大衣有一刻破開暴露,浮現了紅色的按鈕和遙控器。 這一刻齊翎腦子也亂了,他俊秀溫和的外表和幾句詩,讓岳離歌對他沒那么排斥,結果才說幾句話,岳離歌就開始應激了。 “小齊警官別動,你慢慢地攤開手,展示你空無一物的手心,你氣息放緩,用肢體語言告訴他,你是柔軟的、你是無害的,你身上沒有任何可以傷害他的利器?!?/br> 齊翎停住腳步,展開了雙手,白凈的手心什么都沒有,他身穿襯衫,從頭到尾也沒有武器,“小岳你別怕,我不是來傷害你的,我只是想跟你聊聊天?!?/br> 這一示好有效果。 岳離歌的精神微微松懈,手指從遙控器上撤離,警方人均捏了一把冷汗。 “你想跟我說什么?你來遲了?!痹离x歌口氣很冷漠,還是那句話,岳離歌固執地認為,他從逼上絕路,發布殺人預告開始,網友們有無數次阻止他的機會,他潛意識里也想收手。 暴雨時給他一把傘,出租車上多問一句,他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他冷硬的態度想告訴所有人,你來遲了! “對不起,我來遲了?!饼R翎面上流露出愧疚,“可是我是想來勸你,你真的認為這個世界上99.9%的人都是垃圾嗎,你對這個世界真的沒有留戀了嗎?” 如果真是如此,為什么你一直放狠話,可一場暴雨、一條道路施工,你就變了主意。 警方在拆解炸彈時,在炸彈內部發現了阻隔裝置,一根針落下來會讓所有東西停止,仿佛象征了制作人矛盾的內心,地獄和天堂只在一個指針之隔。 一聽齊翎這番話,岳離歌第一反應是滿腦子的摧毀欲,他毫不猶豫道:“當然!你們都在欺負我!” 我說了無數次,你們不要欺負我了,你們還在欺負我! 被罵的時候,岳離歌感覺自己被全世界憎惡,被千夫所指,孤身一人,渾渾噩噩在地獄中,難以窺見天光。 下一秒他才反應過來,齊翎短短幾句話,讓他心緒起伏極大,他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這一冷靜,他不經意地低下頭,發現了些許端倪,齊翎的腰后方有一個黑色對講機,這個人的耳朵處有一個微小的耳麥—— “你是警察???原來你是警察!” 一開始只是猜測,他脫口而出后發現齊翎臉色大變,印證了他的猜測。岳離歌再度發瘋起來。 完了,被發現了。 岳離歌比他們想象中要警惕上百倍。 江雪律知道了,防止岳離歌做出過激行為,必須舍棄齊翎這個身份,他當機立斷讓齊翎扯掉了耳麥,對講機很快傳出一道少年清越的聲音。 “小岳你別沖動——” 岳離歌很快就反應過來了,齊翎是警察,對講機背后的人才是真正的對話者,他有點歇斯底里:“你是誰!你們又是誰?” 岳離歌癲狂的樣子,遮不住了,一些路人已經被吸引了,開始朝這里左顧右盼。人群里傳來竊竊私語聲,“怎么回事?情侶吵架?”、“別鬧,那不是兩個男的嗎?” “小岳,你別沖動,他是警察,我是海角論壇的網友,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早從十一月底你發第一條動態,我就注意到你了,我給你留言‘加油’,你卻沒有回復我?!?/br> “加油?你撒謊,根本沒有?!痹离x歌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他搜刮了一圈記憶,一口咬定。 “沒錯,我直到這兩天才發現一件事,我給你的留言,你都看不見?!苯┞蓮氐讙侀_了齊翎,選擇以網友的身份直接對話,“我很擔心你,我發現每一條留言你都看不到,才選擇報了警?!?/br> 先化解掉警察和岳離歌之間的矛盾。 少年的聲音清晰又關懷,很容易令人聽進去?!啊裁匆馑??”岳離歌皺起眉,他低下頭看著對講機,一只手緊緊捂住大衣,這個地方跳動的不止一顆他早已千瘡百孔的心,還有那個隨時會引爆、帶給世界恐懼的東西。 “我要說一個很殘忍的事實,希望你能接受。最近一個月,你的世界被控制了?!?/br> 他的世界是被控制的? 岳離歌茫然了,他手里握著遙控器,似乎不明白警察在說什么。他的疑惑傳遍了四肢百骸,思緒也朦朦朧朧,隱隱約約有什么東西要從沼澤之中破土而出,卻不得章法。 “四號那一天,那一天下暴雨,你被困在公交站里……” 那一天岳離歌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他渾身顫抖起來,他原原本本想起了那一天的心情,十分狼狽又脆弱無助的他,濕漉漉躲在公交站臺,得不到一把傘,得不到一句關懷,連互聯網上都是罵聲一片,心中的黑洞將他吞噬。 如果在那一百條謾罵中,出現一條安慰就能安撫他的心情,延緩他的毀滅,可是沒有。 他現在手里引爆器,只要一按就會爆炸…… 岳離歌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一向是一個極為笨拙的人,不知道該描述自己的需求,他似乎也不配得到那些需求。 暴雨不過是擊潰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兩行淚水從岳離歌眼角流下來,驚掉了所有警員,眾人臉色浮現愕然,無論是前線還是后方,氣氛一片死寂。 圍觀的人群直接沸騰了,“到底發生什么事了,那個人哭了!” “他是被欺負了嗎?” “那一天,你發了動態后,我們都在安慰你。一個叫貓冬雪的網友問你在哪里,他猜測你應該是江州市人,他愿意去接你,或者叫跑腿給你帶一把傘?!?/br> “還有一個網友,勸你喝感冒沖劑,別著涼了?!苯┞芍v了許多。 “……不可能,我一條都沒有看到!你們明明都在罵我!”岳離歌哭得更瘋了,“你們罵我長得丑,罵我無能是一個廢物,罵我巨嬰,你們罵得很難聽,明明我也沒有那么差勁……” 岳離歌把所有罵人的詞匯精準地都記下來了。說明這些詞匯給他造成了深深的傷害,遠比rou眼可見的要深。什么送傘,會有人愿意給他送傘嗎,他不相信。 他的哭聲,讓人一陣窒息。 “不!那不是我們!這就是我要跟你說的一件事?!苯┞缮ひ翩偠?,他將事情原原本本講述了出來。 “我不信……”岳離歌道,他不確定江雪律口中是否是騙他放下遙控器的一個善意謊言,畢竟他已經被罵得對這個世界沒有信任度了,外界的一切難以進入大腦。 他眼角的淚還在往下流淌:“而且你現在跟我說,也太晚了,我早已經埋了7顆炸彈,也許我真的糊涂了吧,不過我確實人生很失敗,我已經心存死志你別勸我了……” 岳離歌將下唇咬得血跡斑斑,他顫抖著將手伸向大衣。 一個心灰意冷的人是難勸的。 岳離歌的聲音低沉沙啞,卻清清楚楚地傳遞到眾人耳朵里。 “炸彈?????真的假的???”人群里一片驚呼不斷,有人拿著手機在拍攝,聽了這句話畫面都顫抖搖晃了幾分。 所有人緊張得冒冷汗,按理來說,他們應該驚慌失措,爭先恐后地往外逃去,可仔細看他們腳下,居然還是寸步不移。 警方也是服了這群路人,熱鬧看得起勁,怎么疏散就是不聽,腳步絲毫沒有挪動,他們不得不站出來,維持現場秩序:“你們別拍了,那個人有一點特殊?!?/br> 警方為了降低恐慌,故意說得保守又隱晦。 其實也沒說錯,刑偵組認定岳離歌是反社會人格。反社會人格又屬于變態心理學范疇的術語,如果事情暴露了,仔細推敲一下也沒錯。 可是普羅大眾,不了解什么人格心理學,一聽這話,第一反應以為是精神病院出逃的患者。換言之,對方嘴里的炸彈大概率是一種精神幻想,不由心生同情。 “我之前就看到那個小伙子,他一直對著林修杰的海報咬牙切齒?!?/br> 普通人怎么會對明星海報做出那樣仇恨的表情,確實有一點不正常的樣子。 大多數人信了,人群中有人紛紛說起自己身邊認識的精神患者,一名年輕女子似乎感同身受,長長嘆了一聲:“哎我父親也是被害妄想癥,他每天都懷疑樓上有犯罪分子,經常去踹對方的門,sao擾他們,我們只能把他關家里……每天讓他吃藥……這個小伙子年紀輕輕的,家里人怎么不看好呢?!?/br> 這么一拐,話題開始偏了。 警方松了一口氣,下一秒又高懸起一顆心,因為岳離歌還是打算爆炸。他們的目光齊齊落在還在對峙的兩個人或者說三個人身上,神色各異,復雜極了,指揮組也在考慮要不要繼續采取制服手段。 齊翎也咽了口唾沫,時刻留意這瞬息萬變的形勢中。 “你難道就不想看一下真實的評論區嗎?沒有任何人辱罵你,我們都真心實意關心你的那一個真實的世界?!?/br> 此話一出,岳離歌的動作停了,江雪律后續又念出了許多貓冬雪留言,隨著他一條一條地念出來,驅散了岳離歌心中無數激憤,澆滅了毀滅欲。岳離歌像一條溺水的魚,大口大口地呼吸。 他不敢相信,在他孤獨無助的時候,身邊一直有人。 貓冬雪的話更給他身臨其境之感,似乎在暴雨傾盆那一天,他冷得瑟瑟發抖時,有人撐著一把傘,劈開所有雨幕走向了他,急切地問他,你沒事吧。 “看一眼吧?!?/br> 齊翎眼疾手快,掏出了手機,岳離歌不想看,可他抵抗的力氣并不強烈。他看到了第一條后,他的手悄然從遙控器上移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