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見衡燁沒說話, 那人便自說自話地上前:“這座山確實有些古怪,我也在這里迷路數日了,好在找到一處木屋可以棲身……”說著,就要拉著衡燁的袖子:“先進來歇歇再找出路也不遲?!?/br> 衡燁再細細打量, 確實只是個普通人,體內沒有絲毫靈氣, 身上的衣物也不過是人界尋常家人所用的布料,看不出什么來, 倒是觀其言行舉止,出身似乎不俗。 可若真的是個普通人,又怎么會闖進衡陽山。 不過倒也沒什么大事,衡陽山中除了這一座木屋也沒什么別的東西,住便住了。 衡燁很是灑脫,也沒什么追根究底的心思,踏上臺階之后便自顧自地進了堂屋。 “誒,你這人……這木屋雖無人居住,可保存完好想來也是有主人的,怎好……” 那人不過是個尋常普通人,沒有衡燁動作快,等他提著下擺進了堂屋就看見衡燁悠閑地坐下煮了一壺茶。 “這……你……” 那人看了看衡燁,又看了眼他出現的地方,好半晌才眨了眨眼,意識到了什么,臉上迅速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紅:“原來竟是這木屋的主人,是在下唐突了?!?/br> 暫居此地卻沒有事先告知主人確實不太妥當,于是那人又開口解釋,說自己只是路過,不曾動過屋內布局,讓他不要介意。 衡燁的神識不過一掃,就發現有一處偏房地上還鋪著鋪蓋,連床都不曾用過。 “無妨,這木屋既然能給予庇護那就是它的用處了?!?/br> 那人眉目一松,矜持地笑笑,那一絲窘迫也在衡燁的回應下消失無蹤,十分坦誠地告知了自己在此地的原因: “……家中來信說是舍妹有喜,在下也就只好結束游歷準備回程,誰知道路過此地不知為何怎么也出不去這座山,也就只好暫居于此?!?/br> 聽到這里,衡燁這才抬起眼認真打量了眼前的人: “你說你叫……司灝?” 司灝避開了衡燁的視線,點了點頭,笑著說起了家中弟妹:“當年出門求學時家中弟妹尚且年幼,如今卻已經到了成家的年紀了,倒是我這個兄長,這些年在外孑然一身,未能奉養雙親,實在是不孝?!?/br> 語氣聽起來頗為感慨。 雖是這么說,可是司灝眉眼間不見絲毫郁色,眼中純澈明亮,聊起家人時是純粹的歡喜,無論是說話的語氣還是舉止都不疾不徐,透著良好的修養,似乎是顧及到衡燁這個木屋主人剛回來,也沒立即讓衡燁送他下山。 只是等一盞茶后,見衡燁放下了茶杯,司灝才順勢請求衡燁送他下山。 “也不知回去能不能meimei會不會怪我這個兄長?!?/br> 聽到這里,衡燁哪里還猜不出來眼前的司灝是誰。 衡燁剛和樂清分別,也了解了一些帝都的事,淼淼據說是已經醒了,正在休養,最近軍隊調度頻繁,似乎要有什么動作,整個帝都都籠罩在風雨欲來的緊迫感中。 偏偏眼前這人自在松弛,又被隔離在衡陽山中,一絲風聲也聽不到,自然也不見如何焦急。 衡燁甚至還見著他將晾曬在外面的野菜拾掇妥當,看起來倒有幾分山野閑趣的意思。 許是衡燁一直盯著瞧,司灝還解釋了一番,說自己時常露宿山野,隨身習慣著帶足夠的糧食和御寒的衣物。 衡燁再一想身處帝都的司寇鴻和淼淼,又開始懷疑眼前這個人是否是自己想的那位。 見人在收拾東西,衡燁便轉身去處理自己的事情。 衡燁回到衡陽山主要還是為了山腳下的那些村民,待加固了法陣后又收到了天界的兩份手信。 一份是奚昱的,信中絮絮叨叨寫了許多事,可最緊要的卻是讓衡燁若是遇見了清嫵,請他多多照顧。 信中難免提到清嫵的身世,字里行間能看得出來奚昱很是愧疚。 衡燁將信紙折起,心里想著奚昊可真不做什么好事啊,自己那一輩的恩怨卻硬生生地加在后輩身上。 衡燁也能理解清嫵的選擇,奚昊閉關,她也能回到母親的身邊,看似圓滿和諧,可清嫵想必還忘不了孩童時期被拋棄的恐懼,這些年在紫宸宮的心驚膽戰,總不能一句“苦衷”就抹消了。 另一封則是洛初的,問衡燁為何還不出發去谷南山。 奚昱的信,衡燁妥善收好了,至于洛初的,衡燁看完了,手指輕輕捻了捻,信紙就消散在天地間了,眉目淡淡,也瞧不出來什么情緒,似乎也只是單純地站在那里看山腳的村莊。 落在灝的眼中,呈現的便是這樣的畫面。 聽到身后的腳步聲,衡燁看著山腳,語氣是一如既往地溫和:“現在走?” 細聽之下溫和中還帶了絲笑意,似乎在問在山上可是玩夠了。 司灝微愣,心想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坦然道謝:“如此那就麻煩衡兄了?!?/br> “不麻煩……”衡燁回身,嘴角勾出淺淡的弧度:“司兄?!?/br> 司灝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衡燁的神情,轉身背起自己的行囊。 兩人在衡陽山腳下分別,司灝走得頭也不回,哪怕前一刻他們看起來還是相談甚歡互稱兄弟的好友。 自由自在,萬事隨心,又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沒想到大皇子司寇灝竟是這樣的人。 只聽說大皇子自幼便被人帝送到某一宗門修行,可如今一見面,分明還是個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