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過去飛來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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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在老宅的傭人多次敲響房門,詢問的話從吃早點到早午飯再到用午膳,木雀歌終于在孔長青的折騰下起床洗漱了。 但她并不想出門,于是吃食被端到了房間里的木桌上,木雀歌嘴里慢悠悠咀嚼食物,視線卻被旁邊用作隔斷的立柜上的某本書吸引了注意。 是簡媜的散文集《陪我散步吧》,書面老舊,發著歲月的陳黃。 孔長青隨著她的視線看去,目光也落在那本書的封頁之上,解釋道:“那是我母親以前的舊書?!?/br> 小心翼翼地翻開封面,空白的扉頁上兩行字字跡凌厲,似乎帶著某種恨意,力度透過筆尖宣泄,穿透紙背。 [我們不要在這里,跟我回去十八歲。 躲到校園的杜鵑花叢下,不要被命運找到。] 木雀歌對這句話的印象很深,深到此刻想起來都覺得恍惚,她至今還記得在那次堪比電影情節般的偶遇,主角是他們。 那時候藍戈和孔長青訂婚已經很長一段時間,藍戈已經摸索出了一套能夠和江城獨處的方式,拉著木雀歌以游玩的名義出走日本。 當時吃完晚飯吃了太多的藍戈提出要出去散步消食,木雀歌在便簽紙上隨手將這句話摘抄下來塞進口袋里跟著他們就走。 沒想到剛出來不久,竟然就在海岸邊遇見了在這邊剛完談合作出來的孔長青。 單獨走在前面的木雀歌率先在人群中發現了那抹相當熟悉的身影,隨著那個人轉過頭看來的慢鏡頭,心中強烈的預感變成了現實,她停在原地,實在很難形容在來往無數的身影中與孔長青視線交匯的瞬間。 眼前的世界都虛化處理,只有望向她的他真實清晰到令人心驚。 肋骨化作槌,不受控制地敲在心臟這只發脹的鼓上,在身體內蕩出回聲。 《相逢在異國的夏日午后》——如果要將這個上演的場景命名,她一定毫不猶豫會選擇以剛剛才放下的那本書命名。 浪漫到有些離奇。 完全不搭調的四個人一起走在那條能夠欣賞日落美景的著名沿海馬路上,不久后藍戈就扔下木雀歌與孔長青,拉著江成拍照去了。 漫天都是橘紅色的濃積云,簡直像是喝了太多橘子汽水或者橙色酒精,濃郁到在它下方的人都被染上了相似的金。 “孔先生,您會游泳嗎?”太過無聊,氣氛安靜得有些令人尷尬,木雀歌看著點綴在浮光躍金的海面里的人群主動挑起話題。 而孔長青側頭過來看她,搖搖頭,很平靜地回答道:“不會,我怕水?!?/br> “???” 木雀歌覺得自己當時的反應可能有些大,不然孔長青不會挑著眉反問她他怕水這件事為什么會很令人吃驚。 被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目光包裹著,木雀歌很實誠地點點頭,還補充說了句:“畢竟我覺得您無所不能?!?/br> 來藍家這么多年,她的場面話也說得相當漂亮,何況這句話也很難說沒有是摻雜了個人觀點。 畢竟至少孔長青表現出來的樣子確實是如此。 手里冰凍過的玻璃汽水瓶表面液化出水,木雀歌伸手去兜里拿紙巾,帶出了一張紙片飄落在地。 然后被孔長青彎腰撿起,小小的便簽紙本就只是敷衍地對折過一次,被他捏在手里的時候已經展開,上面的內容一覽無余。 木雀歌似乎看見孔長青的手頓了頓,英俊的眉眼向內促起的弧度明顯,不過也相當短暫。 他并沒有過多打量冒犯,而是垂眼重新便簽仔細對折兩次放回了木雀歌的口袋里。 再次沉默下來之后,是由孔長青再次將快要熄滅的話題重燃,開口說的話卻無端讓木雀歌心口一跳。 “我母親自殺的方式,是跳海?!?/br> 穿著霽青色襯衫的男人身形欣長,遠眺著海面的目光放得很遠,木雀歌只能看見他清晰流暢的下頜,鼻梁如峰,她從他肅靜的神色之下察覺到另外潛藏的隱晦。 但他講述的口吻似是在訴說別人的故事: “從那之后,我開始害怕接觸到水?!?/br> 很難想象眼前美到令人無言的水面能殘忍地奪去某個人的生命,話落時他們共同見證有人以不太標準的跳水姿勢從橋上一躍而下,濺起水花的是與天空如出一轍的火紅色。 可能是那天的落日實在太美,風也太過溫柔,于是一時間沒人再說話。 不知道為什么,當金黃的光芒照耀在別人的身上,能讓木雀歌聯想到時光恬然歲月靜好這類美好的詞匯,撒在孔長青的身上時,木雀歌卻覺得他被那光淋得很濕。 于是她移開視線,結果看見藍戈和江成借著熙熙攘攘的人群遮掩躲起來接吻,她呼吸一窒,孔長青似乎有所感,順著她的視線就要看過去…… “我的足球!”不遠處有個小孩在尖叫。 孔長青的手在那一瞬間被拉住,不等他反應過來,木雀歌已經帶著他在日落大道上狂奔起來,彼此的衣角都逆著風肆意地向后飛舞。 躲過無數的人群,穿過倒流的車影,跳下兩格又兩格的階梯——用盡全力只為了去追尋一顆逃跑的球體。 不知道到底跑了有多久,那顆足球終于停了下來,于是他們也停了下來,木雀歌彎腰扶著膝蓋大喘氣,孔長青的呼吸也有些亂。 他們看著彼此,仍舊沒有說話,卻又都在笑。 都在嗎,孔長青也意識到。是的,他也在笑。 之后也追著他們跑來小孩為表感謝請木雀歌和孔長青一人吃了一支雪糕,抱著足球和小伙伴們一起回家了。 “好像瘋得有些厲害了?!?/br> 木雀歌后知后覺剛剛反應有些過激,后怕之余她卻覺得開心其實更多,面上的笑容像剛剛才迎著落日盛開的車輪菊。 “并沒有,我覺得偶爾這樣不顧一切的奔跑,很快樂?!笨组L青覺得雪糕太甜,嘗過一口后就拿在手里,可因為高溫雪糕又融化得太快,讓他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將它解決。 那感覺,讓他覺得像在吃天上隨時要飄走的云。 “是嗎?!蹦救父栌忠乱豢谘└?,對他的話若有所思。 “我曾經因為感冒想吃雪糕卻不被允許而感到很生氣,躲在樹上整整一個下午,任憑爺爺奶奶怎么哄都不下來,最后終于還是吃到了心心念念的雪糕,即使最后感冒加重吃了很多的苦頭,但還是為此沾沾自喜?!?/br> 木雀歌投籃似地站在離垃圾桶幾步遠的距離,想僅憑感覺就把手里的雪糕棍扔進垃圾桶里。 沒想到一次成功,于是她再次笑著看向他。 “先生,你知道嗎,即使再也回不去從前,現在的我也會永遠存在于那個瞬間。人就是為了某個瞬間而活的,人是為了自己而活的?!?/br> “如果這樣不顧一切的奔跑會讓你感到快樂,那就這樣不顧一切地跑下去吧?!?/br> 而當時的木雀歌并不知曉,自己那天因為摻雜著罪惡的隨心而瘋,是她放出的一只蝴蝶。 棲息在孔長青此刻凝望她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