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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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被聽出來了呀,沈約似笑似嘆,復又垂下單薄的眼睫:“除卿以外,誰能真心無外物,唯見明月滿空山,這也是沒辦法的事?!?/br> “卿肯作我的鐘期么?” 心湖投入一粒細沙泛起微瀾,王維想了想,握住了他伸過來的手:“好?!?/br> 沈約對此很是高興,于是就在湖邊,拉著他彈了一下午的琴,早就將找蕭綱的事情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到了暮色升起,他才如夢初醒一般問王維:“世纘不在么?” 王維目光流轉,告訴他說:“我讓晉安王去給新產品起名,并且發布在全會稽城內了?!?/br> 沈約眼前一黑,失聲道:“你讓他去起名?” 此刻,王維還未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眉目間依舊噙著一抹清邃的淺笑:“是啊。太白出去云游了,雪芹先生在寫新故事,康樂要完成作業,晉安王才氣縱橫,詩文雅秀,不過是取個名而已,有何不妥?” 沈約聽了這話,險些當場背過氣:“蕭世纘是什么人,他可是在歷史上給自己的孩子取名「蕭大款」、「蕭大球」、「蕭大器」的人——你就這樣把事情托付給他了?” 相信蕭綱能取一個好名字,還不如相信火雞會爬樹! 王維:“……” 他神色為之一凝:“可是,我不僅讓他取名,還讓他想好名字之后就立即去發布?!?/br> 畢竟時間不等人啊。 “……別說了,趕緊去追”,沈約伸手握住他纖皙的手腕,眉頭緊緊皺起,“快快快,不然來不及了?!?/br> 王維一邊被他拽著往外走,一邊不是很確定地猜測道:“有劉令嫻在,應該能穩住吧?!?/br> “希望如此”,沈約心中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二人緊趕慢趕到了蕭綱新買下的剡溪山莊,幸而蕭綱做事比較拖拉優柔,直到此刻,名字還沒取好。 他和劉令嫻正在進行最后的商議:“這牙膏不如就叫「大大大牙膏」,如何?非常言簡意賅,突出了一個「大」字?!?/br> 沈約身子一晃,抬手捂住心口。 這時,劉令嫻開口制止道:“不妥,「大大大牙膏」聽起來沒有文學氣息,不受高門世家青睞?!?/br> 蕭綱表示自己受教了:“三娘言之有理?!?/br> 沈約悄然松了口氣,又聽見劉令嫻朗聲道:“不妨將三個大字合為一個猋字,從此這牙膏便叫猋猋膏,一聽就量大實在,而且大了不止一點,是三點!” 蕭綱欣然撫掌:“三娘果然聰慧,那么這毛衣也不該叫「那么美的毛衣」,應該叫——” 二人齊聲道:“叫「毳毳」!” 隨后便相視一笑,覺得我們英杰所見略同,真是心有靈犀! 沈約:“……” 王維:“……” 二位在取名一道上,究竟是何等的臥龍鳳雛? 【作者有話說】 蕭綱:沒想到吧,我的取名永遠都能驚艷所有人! 第154章 沈約在門口蹙眉了一會, 終于忍無可忍,摒棄了他一以貫之的溫柔風度,徑直推門而入。 “蕭世纘你……” 速速從這個危險的地方離開! 然而, 一句話未說完,他一轉眸忽看見瑯琊王氏的王凝之坐在一邊,衣冠雍容, 雕金簇玉, 正在給蕭綱與劉令嫻二人打下手。 沈約話到唇邊倏然一轉,聲音微緩, 又如清風撫弄檐上明月一般溫和:“王家郎君如何在此?” 蕭綱雖然不是他的正式弟子, 卻沒少跟著蕭統一起到他這里來蹭課,請教詩文, 便是當面訓斥一番也使得。 但是,有外人在,還是給家中小輩留點面子吧。 “沈相快來”,少年蕭綱見了他很高興,手指來回擺弄著桌上的玉瓶, 指尖與霜冷白玉作一色, 茫茫莫辨,“我們給新產品起了很棒的名字?!?/br> 沈約立在他身后, 定睛一看, 那紙箋上赫然寫著“猋猋膏”、“毳毳衣”、“垚垚人偶”、“爨爨臺”,等若干畫風別具一格的名字。 “……” 這熟悉的令人窒息的感覺! 王維將紙箋從頭到尾掃了一遍,忍笑道:“大俗即大雅,晉安王殿下匠心獨韻?!?/br> 他笑容溫和清澈, 讓有些緊張的蕭綱緩緩放松下來, 輕聲道了聲謝。 沈約眼神幽怨, 不是,這種時候摩詰你就不要再添亂了好么。 “我覺得”,沈約長長地嘆了口氣,“不管誰會相信「大俗即大雅」這種說法,反正尚未出世的蕭大球、蕭大款、蕭大心、蕭大器們大抵是不信的?!?/br> 王維倒覺得這不失為一種起名水準的突飛猛進,主要是也沒什么退步的空間:“殿下如今開始使用疊字取名,足見頗有進益?!?/br> 至少蕭綱沒有給他的兒子取名「蕭球球」啊。 往好處想想,北魏還有將領取名叫「滑稽」呢,甚至高居尚書之位。 還有什么叫楊大眼、傅豎眼、皮豹子、破六韓孔雀的,突出一個人類物種多樣性——相比之下,蕭綱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蕭綱自幼生得聰明纖皙,心思玲瓏,哪能覺察不出二人清和神色背后的淡淡嘲意,倏然抿緊了唇,鴉睫輕顫著垂落,一言不發。 沈約見狀倒是有些不忍,抬手在少年單薄的背脊上輕輕一撫:“你若真喜歡這些名字的話,回頭一并寫在包裝紙上便是了?!?/br> 至于作為正式名稱?那想都不要想! 蕭綱神色振作了些,眸中漾著一抹清光:“好?!?/br> 因為沈約再三叮囑,讓他按照平日寫詩的法子來取名,晉安王殿下這回倒沒再特別折騰什么幺蛾子,盡取雅致風流之辭。 化妝品膏體晶瑩,帶一些閃粉流星的,便叫作「夕空流螢」。 太原王氏的家族衣衫,璧錦連袖,華貴端莊,又以獨特的雪花庭樹紋飾作為族徽的,便叫做「霜葉裁金」。 還有什么「粉光玉靚」的燭臺、「素琴流華」的古琴、「高堂懸影」的琉璃鏡等等,無不是言辭雅致,充分貼合了產品特性,逼格奇高無比。 沈約站在他身側略略看了一通,算是放下心來,轉而去問劉令嫻:“王二郎此來何事?” 方才這么大動靜,王凝之愣是木瞪瞪坐在原地,搗鼓著手頭的小木塊,頭都沒抬一下,渾若對外界一無所知。 可別是個傻子吧,沈約不禁心生懷疑。 話有弦外之音,劉令嫻一點就通:“他欲入駐東山,康樂喜清凈,我們這邊卻喧嘩熱鬧,故將人請來此間暫居?!?/br> 王凝之是王羲之的第二子,瑯琊王氏不折不扣的嫡系,老土豪選手了,以數十倍的價格支付了房租,他們的房間空著也是空著,沒道理不讓人來啊。 這回參賽的各位對生活品質都有著極高的要求,兼之作好了長期駐留的準備,都斥巨資在會稽一帶修筑了園林別墅。 反正不能委屈了自己,而且這錢也是自己賺的,花起來倍兒帶勁! 沈約聞言,嘴角微微一抽,謝靈運喜好清凈,這真是天大的笑話。 此乃第一號唯恐天下不亂之人,素來擅長惹事生非,近來頻頻游走于世家高門的清談宴席之上,一言不合就舌戰群英,懟翻全場之后,一振衣衫,飄然離去。 擱在其他朝代,高低也得是個狂妄不識眼色的熊孩子。 但誰讓晉人最標榜瀟灑自如的真性情呢,謝靈運的行為被認為是酷斃了,好有格調,江左新一代青少年之偶像,所過之處,引發無數狂熱粉絲追捧! 就這樣一個無宴不歡的人,說他一向處事清凈,這真是…… 托辭清凈是假,借故將王凝之趕走才是真。 這王凝之到底是何許人也? 便是后世謝道韞那不成器的倒霉夫君,實力演繹了何為《被嫌棄的王凝之的一生》。 陳郡謝氏滿門芝蘭,謝道韞自幼和謝玄一道寄養在東山,日日對著謝安,往來者亦是謝尚這般文武雙全、才華橫溢的族中長輩。 本以為天下最不成器之人,也就是萬年背景板謝朗那種,“空中撒鹽差可擬”了,哪成想一山更比一山低,竟還有王凝之這樣的草包存在。 正所謂:“一門叔父,則有阿大中郎(謝尚謝安);群從兄弟,則有封胡遏末(謝氏四小只),不意天壤之中,乃有王郎!” 可謂是極其不般配,令后人無比嘆息的一對cp。 最后,王凝之因為兵臨城下,沉迷五斗教擺弄法術,聲稱借來了天兵而不作抵抗,被叛賊亂劍砍殺。 也不知道后世金兵入侵,宋欽宗跳大神的靈感是不是就從他這里來的。 話又說回來,小謝道韞乃是謝玄的親jiejie,也就是謝靈運的姑奶奶,實打實的三代以內近親。 謝靈運哪能容忍自己的祖宗,被王凝之這狗賊如此霍霍,當即就舉起了火炬準備燒毀這樁孽緣。 他來到東山的第一件事,就是對王凝之嚴防死守,進行物理隔離,東山的方圓之內王二郎與狗皆不得入內。 他自己的府宅也在東山范圍內,自然不可讓王凝之靠近。 王凝之雖感到莫名其妙,但他一向腦子不太靈光,被謝靈運笑語晏晏地隨意一敷衍,當即就深以為然,調轉了方向,搬到蕭綱這里。 沈約見了這一出還有點擔心。 畢竟蕭劉二人都算是他的晚輩,這世間做長輩的,大概誰都希望自家孩子跟別家成績好的孩子一起玩,而不是……一jio踏入了垃圾中轉站。 萬一二人和王凝之關系好,會不會跟著學壞啊。 此刻,王凝之正在埋頭雕刻小人,眼睛里閃爍著清澈而又愚蠢的光芒,驀然覺得有點渴,下意識伸手在桌上一摸。 劉令嫻適時地將一杯茶盞遞到他手中:“霧露春波,一杯惠承千錢?!?/br> 沈約:“……” 過分了啊,連壺水都不送給人家喝的。 “之前的已經用光了?”王凝之渾不在意,頭也不抬地搞他的雕塑創作,兩根手指從衣兜里拈出一張十萬錢的銀票,重重拍在桌上,“拿去扣?!?/br> 劉令嫻無比熟練地拿出賬本,重開一頁,將此行條目登記下來。 打眼一瞧,前面林林總總記了幾十頁,俱是王凝之留在此處住宿的花銷,堪稱花錢如流水,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劉令嫻補完新的條目,淡定地合上賬本,又示意下人端來數道擺盤精美、瓊漿玉酪的點心,輔以高雅瓷器,如玉壺冰鑒,如巧匠雕琢。 “來吃?!?/br> “謝謝三娘”,蕭綱拿起一塊雪淋乳糕,慢條斯理、斯斯文文地細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