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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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瞪口呆. jpg 誰家寫宣傳手冊把這玩意寫上去的啊,這不是擺明了說“天命不在我”,催人趕緊跑路? 鄭成功笑容緩緩消失。 這,還好在歷史上馮夢龍死得早,沒成功趕到福州,也沒把這本書發行出去,不然真是有夠他們頭疼的。 他揪住馮夢龍,百思不得其解地問:“這些災害惡兆,究竟何處與父皇的「中興」主題相關?” 馮夢龍挺直腰板,一臉確信地告訴陛下:“自然是為了表示先皇經歷如此多的災害打擊,依舊堅持了下來,這才是天命所歸,是人定勝天的典范,想必會在百姓之間形成極為強大的號召力!” 他可是很支持人道勝于天道這一觀念的,人的因素遠比天命更為重要,甚至之前就在《喻世明言》里面大書特書過。 鄭成功一向不信天命,覺得事在人為,就連自己登基都沒有祭天,而是祭人,祭祀各位為國捐軀的戰魂先賢,當世同儕,與來日只認。 但這并不妨礙他覺得馮夢龍把這些東西公開寫出,廣而告之,這種行為簡直宛如智障。 若是隆武帝此刻站在這里,想必也要深感無言以對。 鄭成功嘆了口氣,往旁邊讓出一條道來,看著陳蒨等人說道:“你們動手吧,記得給他留最后一口氣?!?/br> 反正歷史長河也是副本的一部分,不會出現真正的死亡,保下馮夢龍一命就行了。 這家伙需要一場非常徹底的教訓! 然而,他這邊雖然松口,陳蒨等人卻無比緊張,面面相覷了好一陣。 不對勁,明世祖會這么好心? 這擺明是挖好了圈套等著我們往里跳,指不定我們剛打完馮夢龍,他就會跳出來跟我們索要十倍的賠償! 你看,那邊張煌言的賬本都拿出來開始寫了,我們一定不能讓他得逞! 只是準備寫詩一首,抒發一下建國不易、走到今天真難啊的張煌言:??? 為什么這群人忽然用無比警覺的目光瞅著他? 就這樣,馮夢龍幸運地再次逃過了一劫。 …… 此前,鄭成功使用許愿簽,幫助霍去病招募萬朝參賽者打工,獲得了一筆獎勵分成。 故而劉徹最終決定把馮夢龍送給他,就當是抵債了。 劉徹把《中興偉略》淺淺翻閱一遍,饒是他也不禁驚嘆,居然有人能在登基的第一年就集齊一本古今災難圖鑒。 他頗為同情地看了鄭成功一眼:“令尊當年可真不容易?!?/br> 作為一名歐皇,從小到大一直歐氣十足,他完全無法理解隆武帝這般非酋的精神世界。 也許這個倒霉的家伙,一生中最幸運的事就是遇見了鄭成功,也因此花光了所有的運氣。 不過,劉徹轉念一想,明世祖本人的運氣也不怎么樣啊,純靠硬實力打拼,每逢出征北伐必定要遇上颶風翻船。 等等,他們現在也在船上…… 劉徹立即往旁邊邁了一大步,和鄭成功劃清了界限,實力演繹了一個什么叫作“莫挨老子”,非常冷酷無情。 鄭成功:“……沒用的,別掙扎了,我們現在在同一條船上,要翻船大家一起翻,除非你提前跳進歷史長河?!?/br> 忽見劉徹四處張望:“你這是在作甚?” “你的幸運滾滾呢,趕緊拿來抱著”,劉徹使勁催促他道,“大漢此次來人,十之八九不識水性,可不能就這樣被你翻船霍霍了?!?/br> 鄭成功一陣無語,他是北伐遇颶風,不是平地遇颶風,甚至走到哪里都有颶風好吧,都這樣他還要不要出征打仗了。 當下不理會劉徹的豬言豬語,走到船邊,觀看霍去病他們繼續垂釣。 小老虎在漁網里塞了一只烤雞作誘餌,準備扔進河里,轉頭問小伙伴:“我們要比一比么?” “好呀”,霍去病將吊鉤拋入歷史長河中,“以十次為界限,看誰釣上來的東西價值總和最大?!?/br> 他甩鉤幾次,釣上來一座羅馬帝國匯聚了各種外語的圖書館,五千玄甲裝備,三萬步兵,一萬騎兵,一萬水師,若干形式各樣的武器和兵刃,還有一個……看起來很是怪模怪樣的火器。 霍去病驚訝地晃了晃手中的ak47:“這么大的單兵火器?” 他在崖山位面使用的火器都是以攻城器械為主,個人作戰類很少,唯一見過的就是突火槍,還很不實用,完全沒在軍隊中推廣開來。 “這個看起來比我們的燧發槍先進好多”,小老虎無比惋惜地說,“可惜僅此一個,不能拆開來研究,而且沒有替換彈匣?!?/br> 眾人都拿起ak47傳閱了一遍,光這么干看著自然是不得要領,只覺得它線條流暢,氣勢驚人。 接著小老虎開始垂釣,開門紅一發入魂,釣上來一管巴雷特。 后面卻盡是些廢物,什么【一根歷史長河中的水草】、【曹cao睡覺時使用的罩子,上面寫著「吾好夢中殺人」】、【來自宋神宗年間一碗平平無奇的甜豆漿】之類的,也是讓人大開眼界,驚呼垂釣里面居然還有這么菜的東西。 小老虎郁悶極了,拿著巴雷特在手中掂了掂,發現跟小伙伴的ak47長得差不多(?)都很兇的樣子。 現在他僅剩最后一次垂釣機會了,能不能一舉翻盤就看這一波了。 “加油喔”,小老虎給自己鼓勁。 細細長長的漁線宛如一縷游絲,無聲無息地融入了煙波浩渺的歷史長河中,眼前的光景與歲月在不停地變幻。 魚竿猛地一沉,釣到獵物了! 李來亨使勁去拖,準備把自己的成果拉上來,不料那頭傳來一陣巨大的吸力,無比沉重,竟是一瞬間險些把他也倒拽入水中。 好在霍去病第一時間就發現情況不對,伸手幫了一把,結果,這下差點被拽進水的就成了兩個人。 “舅舅快來幫忙,好重!” 小老虎也高叫道:“晉王快扔網,我要撐不住了!” 邊上的衛青和李定國訝然,不知是何獵物居然有著如此沉重的分量,就算上次呂布等人垂釣孔子,都沒這么大動靜吧。 眼看魚線都快要斷了,眾人立刻一擁而上,拿出漁網、魚叉等道具各自開工,齊心協力,瞄準下方獵物的方向。 …… 而此刻…… 魚鉤停留在了東晉太興元年。 這是晉朝南渡之后的第二年,也是五胡亂華持續的第十五年。 瑯琊王司馬睿在建康城登基,是為晉元帝,以長江為界劃江而守。至于北方中原膏腴之地,自然是淪落到了胡人手中,備受鐵蹄侵襲,烽火流離。 司馬睿著意開拓江南,和各路衣冠南渡的世家門閥、以及吳地本土高門打好關系,以進一步鞏固統治,并無北伐之意。 此前雖有奮威將軍祖逖立志北伐,自率部曲,中流擊楫,渡大江,仰天誓,溯流而上,但終究因為孤立無援而功虧一簣。 司馬睿不僅不給祖逖支援,僅出了一個豫州刺史虛銜,反而和瑯琊王氏的王敦大搞內訌,玩弄權術,導致祖逖的處境十分危險,打到河南一帶就被迫停下了腳步,班師回朝。 很快,被祖逖攻占的江北之地得而復失,整個北方,便只剩下了最后一竿漢人旗幟,劉琨。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也將在今天死去。 永夜無月的盡頭,一方漆黑斗室中,劉琨身披枷鎖,白衣縞素,長發散落,清骨蕭然支離地端坐著。 細瘦的手指蘸著血痕,一筆一畫地寫下他最后的絕命詞。 “……時哉不我與,去乎若云浮。 朱實隕勁風,繁英落素秋。 狹路傾華蓋,駭駟摧雙辀——” 他的眸光如此平靜而沉遠,望進一片黑暗中,卻依稀可見那一片光影粼粼似霞,盈盈滅滅,纖長的眼睫下如見山河煌煌,天街通衢,金臺玉闕。 眸中偶有波瀾迭起,如是滌蕩了萬古不盡的滄浪洪流,滔滔英雄血。 “——何意百煉鋼,化為繞指柔?” 劉琨抬手輕輕撫過最后一句話,知道天明之后,便是自己的死期。 他已經是北方中原地區最后一面漢人旗幟,除了他之外,北方就只有那些愿意投效蠻夷政權的漢人世家還在茍延殘喘了。 征戰半生,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他自然不怕死。 他怕的是自己死了之后,漢人就亡國滅種,從此這江山徹底淪為胡族的天下。 遙想當年高祖定鼎天下,滅秦平楚,何等輝煌,到了他這里便是后世子孫不孝,縱竭盡所能保衛江山,依舊是獨木難支,回天無力。 獨守并州,駐扎晉陽,北抗羯奴,西戰匈奴,東抗鮮卑,在這種四面皆敵的處境之中過了一年又一年,到如今含冤將死。 不是死于敵人手中,而是死于東晉權臣王敦所矯的司馬睿詔書,將他縊死。 劉琨心想,該如何評價自己的一生呢? 前半生的少年歲月,他是走馬京華的風流佳客,和潘安、陸機、石崇等人結為金谷友,日散萬金竟豪奢。 后來胡人入侵,天下大亂,自此將年少風流習氣盡棄,招募義勇起兵,四處轉戰,拱衛疆土,幾經生死輾轉周折而此心不改,劍勢如虹長留朔漠風中。 也曾名滿洛都,金酒瑤臺斟錦繡; 也曾與好友祖逖,月下聞雞起舞,試劍共話大業; 也曾死守晉陽城,面對圍攻的數萬匈奴兵,一曲胡笳退盡來敵; 也曾孤軍討伐石勒,勢如破竹,終因后方淪喪而退卻…… 我曾以為自己終能如「百煉鋼」,到頭來,何意竟還成「繞指柔」般無用。 身為大漢族裔,到頭來還是丟了漢人江山,未來九泉之下,又有何面目復見各位宗祖先帝? 這個即將赴死的前夜,劉琨坐在寂寥無聲的悲涼夜色里,回憶著自己的一生,沉靜地坐成了一幅仿佛亙古蒼涼的剪影。 他的遺恨,是胡虜入侵中原之恨,是兵燹如火縱橫肆虐,毀我土地、期我百姓、拆我宗廟、滅我陵寢之恨,是社稷難復、茫茫浮沉,眼看著一切都在自己面前破碎凋零,心中熱血仍沸,卻已經回天無力之恨。 這不是他一個人的終天長恨。 當劉琨在夜盡天明之時,譬如朝露般逝去的時候,眸底最后一瞥所見的,還是當年他的先人們馳騁江山,縱橫天下的盛景。 他并沒有料到,后之視今,亦如今之視昔。 曾夢著古人的那個他,終究也成了后世人眼中的古人,一面不滅的精神圖騰。 宋祖劉裕是他的同宗晚輩,為他重修祠廟。 文天祥寫了許多悼念他的詞,“公死百世名,天下分南北”,亦有著與他極為相似的人生軌跡,前半生一擲千金,翩翩貴公子,后半生孤忠大義,只手扶社稷。 張煌言北伐曾立誓,“河山終不負劉琨”。 到了南明覆滅、河山破碎之際,還有殘民孤老遠悼故國殘山剩水,王夫之在墓志銘上自題了這樣的話,“抱越石(劉琨的字)之孤憤,希橫渠之正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