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節
書迷正在閱讀:我真的只想搞事業[快穿]、魔君聽見我要攻略他[穿書]、我,薩摩耶,可愛崽崽、當炮灰美貌值爆表[快穿]、沙雕攻今天知道他掉馬了嗎、苦木長青(女B男A)、無條件信任gl、標記女主后炮灰成了豪門贅A、我的技能是摸尸[無限]、反派演白月光真香了
忽必烈對八思巴十分信任,因為壓力巨大,所以將一線希望寄托在了超自然力量身上,尋求個精神寄托。 根據八思巴的建議,之前他派楊璉真迦去挖掘明朝帝王宗室墳墓,準備剖棺戮尸,毀盡其骨,與牛馬嘔泄等世間至為污穢之物混合埋葬,以此來鎮壓大明王氣。 又有一系列saocao作。 什么征四十萬民夫出征;什么公開買賣官爵只為籌集軍資;還有什么為了防止大將擁兵自重起不臣之心,故而設置營地靈活用兵,不允許將領掌握私兵,導致許多大將不得不帶著完全不熟悉的新兵上戰場…… 朝中的有識之士見他如此倒行逆施,人心必然生變,極力抨擊,甚至抬棺死諫,以頭觸柱,也沒換來忽必烈的半點回心轉意。 加上兵燹之余,赤地千里,糧谷欠收,又出重稅,百姓什么易子而食、觀音土、吃樹皮之類的都是常規cao作,就這樣依然活不下去,餓殍遍野,伏尸千萬里。 忽必烈不讓百姓吃飯,百姓自然要砸掉他的飯碗。 所以,張世杰旗幟一出,所過之處響應如潮,黎庶要么揭竿而起蜂擁加入,要么簞食壺漿爭相慰勞,讓他在起義之處迅速擴充實力。 一開始下場的只是百姓,到后來氣候已成,大勢已經站在了他那邊,眾多的世家貴族、袞袞諸公眼見有利可圖,紛紛明里暗里倒戈相向,果斷放棄了與蒙元政權共存亡,獻城獻土,只求來日論功行賞,在新朝搏一個開國元勛。 這些人小半本就是墻頭草,還有一大半全是為忽必烈所迫,特別是那些蒙元軍功貴族,幾度被忽必烈不懂軍事,一同胡亂指揮安排,派出去送死,一通微cao遙控死得可難看了。 倒流時空的這個版本的忽必烈年紀輕輕,未經軍旅歷練,壓根不知道戰場風云瞬息萬變,只知想當然地進行安排,一場場損兵折將,元帥戰死,也讓軍功貴族們懷恨在心,一有機會果然反了他。 天下百姓也是被忽必烈逼反的,假使他不四處胡亂用兵,頤養天時,休生養息,怎么說也能撐久一點,哪里至于才登基數年就兵敗如山,大廈將傾。 從如此意義上來說,張世杰如今在大都城下,不是一道給蒙元王朝一劍封喉的利劍,而是一張這個帝國百年間累累血債的判決書。 …… 此刻,忽必烈登上大都的順承門,落日樓頭,旌旗招展,極目遠望。 城下漫山遍野盡是敵軍,長旆縱橫連云,甲光浩瀚摧城,鋪排的劍戟如電光般縱橫席卷,轟然的進攻戰鼓回響,森森然滿蔽長空。 放眼望去,至少有數十萬之眾。 而忽必烈這里卻只有一城的數萬守軍,和寥寥一座孤城。 此刻,他心頭終于生出了一絲悔恨,倘若當初沒有和真金、阿里不哥火并,而是將張世杰的威脅放在首要之處,并肩御敵,是否今日猶有反敗為勝之機? 但這樣的懊悔情緒也只是在心頭一掠而過,隨即背脊挺得筆直,一副傲慢而又冰冷堅定的姿態,像忽必烈這樣的人,縱然問題再大,但他的意志總是堅決如鐵,是一位真正的鐵血戰士。 而此刻。 城下圍城的眾人神色輕松,氣氛歡快,雖沒有當眾交頭接耳以免影響軍心,但那種不容置疑的愉悅和必勝信心還是一下子流露了出來。 笑死,我們這么多武廟齊聚,攻打大都不就是走個過場? 別說忽必烈這個軍事菜鳥了,就是把全盛時期的「上帝之鞭」蒙哥放在這里,他也贏不了啊。 當年被忽必烈逼走,如今正在西征攻打敘利亞,已經建立了自己國家的蒙哥:一臉懵逼. jpg 朕都已經退出紛爭不跟你們玩了,怎么還cue朕?! 其中某些心思特別活躍的,比如小老虎,已經在計劃進入大都之后要去什么地方吃好吃的東西了。 他浮想聯翩許久,從涮牛rou想到了糖葫蘆鋪子,終于強行打住,從袖中摸出一塊小面包,跟小伙伴好心地分了分,壓低聲音說:“感覺還要打很久才能吃上飯的樣子,我們先來墊墊?!?/br> 霍去病微感無語,但還是吃掉了一半小面包,別說,真挺松軟美味的:“還有嗎,我給舅舅也分一塊?!?/br> 李來亨摸摸衣袖,發現已經沒有小面包的存貨了,遂倒出一把粽子糖放在他手心:“這個可以吧?” 霍去病點點頭,給自家舅舅剝了一顆糖,轉頭看見史可法就在不遠處,素裳白馬,君子凝霜,眉目如畫,正驚愕地瞅著他們。 他本著“見者有份”的樸素觀念,熱情地給對方也分享了一顆:“史閣部,來來來,別客氣?!?/br> 史可法纖白手指徐徐剝著糖紙,輕聲道謝。 這一幕沒引起本方陣營的的太多注意,卻被城頭上的忽必烈看得一清二楚,一股暴怒的火焰頓時躥上了頭頂,讓他整個人都電閃雷鳴,幾乎轟然炸開。 這群人當真是以為吃定他了嗎,他要讓所有人都有來無回! 大都畢竟經歷過元明清三朝橫跨五百年的經營,堅不可摧,是一座實打實的城防重城,共有十八處主門。 在張世杰的指揮下,一支小隊先行對南面文明門進行了試探性進攻。 真的只是試探性小股人馬,數百人的那種,想看一下這邊是不是防線薄弱點,而后改用大炮轟擊。 誰知守將一觸即潰,倉皇逃竄,城門守將土土哈果斷投降,一路點頭哈腰,極盡卑躬屈膝,引著張世杰大軍進入。 平則門的攻擊稍微廢了些事,但也就是衛青帶頭沖鋒一陣的功夫,眾軍搭建云梯,一擁而上,奮戰至第二日天明便將此處徹底拿下。 麗正門這里稍有抵抗,守軍在城頭放置了炮臺、滾石等數十種軍事設施,為了應對敵軍攀爬攻城。 雖然設備多,但基本等同于“差生文具多”,壓根不能將其功效充分發揮。陸秀夫讓幾位擅長箭法的將軍用改裝后的火器進行射擊,一槍一個,從詭異的角度爆發而出,一擊斃命,城頭守軍主將霎時倒了好幾個。 最后眼看不敵,一咬牙也降了。 由此,在短短一天多的時間內,張世杰大軍就已經順利入城,直接就從外城來到了內部的皇城門口,發動了史無前例的迅猛總攻。 忽必烈親自在城頭督戰,被眾人集火,炮火如雷箭飛如雨,好幾次都險些被擊中致命,與危險擦肩而過。 能駐守在此處的元軍,有好大一部分是實打實的帝國死忠,用盡一切力量拼命守城,甚至不惜以血rou之軀來填補缺口。他們如此悍勇,爭相格斗之,一時半會倒也暫時擋住了敵軍進攻。 當然,這其中也有陸秀夫不愿破壞皇城建設,為未來徒勞平添工作量的緣故。 來自北周王朝的大將韋孝寬第一個跳上城頭,一路揮舞著斧頭,咆哮著沖入了敵陣中,帶著一種萬夫莫當的氣場:“誰敢來與我一戰!” 陛下都讓他別再茍了,他今天就要給自己正名,他也可以成為一名橫沖直爽的猛將,而不是那種只會使用間諜、搞陰人cao作的智將。 他,北周戰神,今天站起來了! 眾人見韋孝寬孤身一人沖得那么快,當下也不作他想,緊隨其后,擂鼓轟然動地,如長風倒卷、滄海洪流般齊齊席卷上了城墻。 本方的氣氛無比熱烈,實在是好到不行,將士們氣勢如虹,幾乎要擊穿天幕。 便是如史可法這樣平日都在出謀劃策、很少親身上戰場的文人,也都被如此氛圍所感染,在幾名親兵的看顧下,提著武器加入了作戰的隊伍。 于謙手持火器突突突一通掃射,所有迎面而來的元兵全部被擊倒。 他最擔心的就是亂軍之中刀劍無眼,先生會出什么意外,故而目光一直關注著文天祥。 看了一會才發現,今天先生簡直殺瘋了,一路行來少說也手刃了十余人,他好險沒跟上,連忙定了定心神,拍馬急追:“先生小心!” 文天祥無比瀟灑地一振衣衫,徒留小弟子為他cao碎了心:“好啦廷益,我們城中見?!?/br> 于謙見到先生親自上陣殺敵,就想起了自己副本的那年臨安城下,簡直ptsd都要犯了,頭痛不已,只能緊緊跟在他身后,生怕他有事。 剛策馬飛奔出兩步,就聽見旁邊李庭芝一聲驚呼:“憲之,你慢點,這樣太危險了!” 史可法一騎絕塵,沖向了前方,白衣翻卷似天邊一片薄寒的秋云,籠著山前照影,雪后清光,星星點點飛落的血色濺在白衣上,如緋色梅花盛開,當然這都是別人的血。 史可法拿著火槍,射擊極為精準,一出手就是瞬秒,這玩意又不需要什么力道,準頭充足就行,加上旁邊又有親兵幫他擋住近戰,霎時間就殺沒影了。 李庭芝:“……” 這特么到底誰才是武將啊。 另一邊,霍去病和小老虎一起沖鋒,直接就是所向披靡,宛如犁地一般,所過之處寸草不生,給大家實力表演了一波何為戰神級高手。 桓溫忙著浴血殺敵,同時不忘纏著謝枋得,一個勁地嘮嘮叨叨。 在他們位面,謝枋得是他的老對手謝安的后人,在這個位面卻是老祖宗,桓溫很想趁機來給謝安上點眼藥。謝枋得煩不勝煩,決定給后人列個祖訓,一定要遠離桓姓之人。 陳慶之躲在一邊放冷箭,常常有人打著打著,就發現對面的敵人忽然被見血封喉了,不禁大呼怪哉。 陳文帝陳蒨更是爆發出了驚人的戰力,不愧是親征的帝王,策馬在重圍中殺進殺出。 …… 兩個多時辰之后,大都皇城的大門告破,眾人歡呼著涌入了城中。 這座歷史悠久的古都終于在他們面前陷落,即將開始一個新的時代,心中的歡欣意義是無與倫比的。 忽必烈經歷了許久的鏖戰,須發怒張,看起來已經完全是個血人了。 太師劉秉忠見敵人勢大,憂心忡忡,忽而一撩袍子下跪,砰砰叩首,臉上血水夾雜著淚水倏然滾落:“已經到了如此危急的時刻,陛下性命在,大元江山就在,請即刻出城西行,前往西土投奔蒙哥大王!臣愿護陛下殺出重圍!” 他說這話時,神色甚是決絕,手里握著刀劍,立刻就準備護送忽必烈殺出去,顯然是已經準備以自己的生命為對方開道。 忽必烈居高臨下地審視了他一會,許久,冰冷的眼神中慢慢有了溫度,伸手將他扶起:“想不到國之將亡,朕居然還能有你這么一個忠臣?!?/br> 身邊的數百名親衛怯薛軍聚攏過來,俱是懷著無比悲壯決絕的心情,全然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都在催促忽必烈快些動身。 縱然天下人都指責忽必烈萬般不好,他們作為最親近的人卻是了解的,君王青年登基,懷著滿腔熱忱想要將這個已然滑入深淵的帝國拉出來,為此費盡了一切心力,奮戰至最后一息。 可惜,他不是那個合適的人,他只是rou體凡胎,回天無力,扛不起一個山岳崩摧的帝國。 “陛下”,劉秉忠淚流滿面,聽著耳畔的廝殺聲越來越近,咬牙道:“速速動身,再不走就遲了——” 卻見忽必烈帝衣一掠,長嘯聲中,如行云流水般掠下了城頭的長階。 他的聲音一字一句,冷漠堅決地回蕩在每一個殘存的蒙元義士心中:“大元只有戰死的天子,沒有出逃的懦夫,朕今日合當死于此地,大元國祚自朕而終!” 劉秉忠、一眾怯薛軍、還有愿意追隨忽必烈死戰的文武百官,都進入了皇城之中,展開了最后也最為慘烈的巷戰,短兵相接,逐屋爭奪,渴飲血水,至死不降。 誰都沒有想到這些元人居然會如此負隅頑抗,直接殺紅了眼,他們又不能破壞城池建筑,面對這種情況束手束腳,只能是硬碰硬地廝殺。 又過了三日有余,這一群大元死忠人士終于被澆滅干凈,忽必烈則退入了大圣壽萬安寺,進行最后的搏斗。 一批元朝公卿或舉家死,或縱火死,或自縊死。 死得最慘的還是劉秉忠,給忽必烈擋了數刀之后猶在作戰,鮮血流盡而亡,尸體雖然僵冷,猶自屹立不倒。 李來亨見他如此行徑,只覺得不可思議:“他不是漢人嗎,為什么會如此效忠于一個蒙古皇帝?” 于謙恰好聽見這句話,沉思片刻,神色肅然地告訴這位同為大明人的小英杰說:“國士遇我,國士報之吧。在真正的歷史上,劉秉忠不僅是忽必烈的開國宰相,也是元朝唯一位兼三公的漢人。在這個倒轉時空,可能忽必烈也對他有一段知遇之恩?!?/br> “我不明白”,小老虎滿臉懵懂。 霍去病倒是看得很透徹,輕聲說:“誰家亡國之時不是忠臣義士輩出,非獨殉帝,亦殉國爾,與我們各為其主而已?!?/br> 打到這里,攻陷大都之戰也差不多就快結束了。 所有人都讓開一條道,守在門外,目送張世杰玄衣鐵甲,孤身走入了黑蒙蒙的大圣壽萬安寺,親自給蒙元的百年國祚畫上最后一個句點。 忽必烈早已遍體鱗傷,浴血多時,以彎刀支撐著自己身體才沒有倒下,背脊依舊挺得筆直。 朦朧染血的目光中,他看著張世杰一步步緩緩走來,劍鋒猶在滲血,風骨清峻,像暗夜中一道鋏然劃過萬古寂靜天幕的雪亮雷霆,充滿了肅殺與銳氣。 他冷笑著扯了扯嘴角,不無譏嘲地說:“恭喜,你一個墮民,生來離王位最遠的人,從今日起卻可以為天子?!?/br> 張世杰走得很慢,周遭的一切都在此刻寂靜下來,仿佛是在跋涉過一條悲哀萬古的命運之河。 零星的幾個蒙元義兵沖上來,被他手起劍落,盡數斬于劍下。 他從萬安寺門口走到寺廟深處,只需要短短數百步,但真正完成這段路程卻用了整整十年。 五陵島的風濤雪浪,猶自葬送了那年故土的晦暗血痕,極目所見唯飄蕭鐵馬,金戈殘夢,獵獵霜風吹斷了關河萬里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