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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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朝的開國之君充分吸取了明朝后期宗室供養費用太多、導致財政崩潰的教訓,直接對本朝宗室進行了計劃生育,又對宗室子弟萬分吝嗇,壓根不肯多花錢培養教育。 成宗無子嗣,官員們只能從帝室疏枝當中遴選,最終相中了路子特別野、擅長打架動手、但沒受過什么教育,一看就不太聰明的忽必烈。 本來想選忽必烈他二弟蒙哥來著,但老大人們登門拜訪的那一日,蒙哥正在家中練武。 砰,蒙哥抬手在數人合抱粗的樹干上隨意一拍,大樹巋然不動。 一旁的官員正想著這也沒什么了不起的嘛,就是個小菜逼。 忽見大樹搖搖晃晃,攔腰而斷,樹干內部已經被他的掌風掃中,徹底碎成了空心,終于轟地一聲,跌落在地上。 蒙哥皺眉瞅了一會大樹,不甚滿意,又砰地補了一掌,直接將卡進地里的樹樁也直接拍成了兩截,應聲而裂,終于無比吝惜地點了點頭:“嘖,也就勉勉強強吧?!?/br> 官員:“……” 救命,這是哪來的狠人,誰敢控制他當傀儡,誰又能吃得住他這一巴掌??! 所以說,最終,一臉懵逼的忽必烈接住了這個天上掉下的餡餅,就這樣被推上了帝位。 他素有中興大元之志,先是蟄伏許久,同權臣也先帖木兒等人虛與委蛇,最終找到了一個機會,將人騙入宮中,直接拿大鐵錐敲打他的頭,把人生生砸死,而后掌控了他的部下。 忽必烈折騰了好大一通,到了第二年年初,終于政由己出,可以來干點實事了。 現在擺在眼前的最大難關,是財政問題。 成宗皇帝在位十三年,最喜歡狂印鈔票,濫增賞賜,仿佛不要錢一樣讓印刷廠日夜工作不休,現在大都街頭的鈔票價格宛如廁紙,一路飛跌,就連買東西都要論捆賣的。 忽必烈換上常服前往民間考察,拿出鈔票準備買米:“老人家,米多少錢一斤?” 買米的老婦:“一斤?!?/br> 忽必烈耐心地問:“朕……我知道是要買一斤米,我問米多少錢一斤?” 老婦不耐煩地說:“是你手中的錢一斤,換一斤米!” 忽必烈看著自己手中單薄的幾張鈔票,嘴角微微抽搐,只能回頭讓小黃門到宮中取一斤鈔票來。 結果錢是取來了,賣米的老婦卻勃然大怒:“誰要你這樣的一斤鈔票了,是系鈔票的帶子每根半兩,二十根共計一斤,一共需要二十捆、六十斤鈔票換一斤米!” 忽必烈:“……” 他意識到事情不妙,懷著沉重的心情回宮,把國家財稅文件拿來一看,頓時眼前一黑,甚至有點想當場跑路,讓他的二弟蒙哥來接班。 成宗皇帝究竟是怎么做到十字九赤、連年虧空、一堆空餉,甚至帝王的私人庫藏都空空蕩蕩,能直接充作跑馬場的地步! 錢究竟到哪里去了! 蒙哥聽聞他要把自己推進火坑,表示不約不約,連夜單騎出逃,搴旗斬將,沖破追兵廝殺出一條血路,又憑借極高的人格魅力和軍事統帥能力,召集了一批蒙古精銳,前往西方開拓新地盤。 等忽必烈得到消息的時候,蒙哥人已經殺到了邊境別失八里城,讓他鞭長莫及了。 他氣得牙都快咬碎了,卻也毫無辦法,只能集中精力來應對眼下的財務問題,叫來了負責理財的宰相阿合馬:“愛卿有何良策?” 阿合馬這老油條以其一貫的話術,說了一大堆,然而到最后完全就是啥也沒說:“啊這個良策呢……其實就是這樣這樣的,對,就是這樣那樣的,陛下可以心領神會一下,臣就不明言了……對對對,就是這種感覺?!?/br> 對你個大頭鬼! 忽必烈終于忍無可忍,提溜起阿合馬的衣領,怒而咆哮道,再不說實話就滾出去受死,朕倒要看看今天有誰敢來救你。 面對死亡的威脅,阿合馬猛地打了個哆嗦,終于收斂了一些:“陛下,依臣之見,國家的財政隱患主要出在三方面——” 他比了個三的手勢,還想再賣關子,忽必烈一個冷眼投射過去,阿合馬頓時不敢再故弄玄虛:“其一,乃是宗室大臣皆巨富斂財,不肯為國所用?!?/br> “其二,江南地區的漢人豪族自成一體,賦稅自持,部曲自固,儼然宛如土霸王?!?/br> “其三,從前還可以海外貿易賺錢,泉州蒲氏、南方諸港皆獲利非凡,為我大元國庫添色不少??墒亲詮哪虾V?,大賊首張世杰崛起之后,凡是各條航線上的海外貿易商船必遭他洗劫,不但謀財,而且害命?!?/br> “抗拒者的下場皆無比凄慘,這個張世杰生冷不忌,橫行霸道,據說還吃人rou,飲人血,把人的頭骨做成法器,蒲氏的家主蒲壽庚不知如何得罪了他,居然被直接剝皮做成了微型帆船,一路順海漂流,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br> “久而久之,南海就再也沒有人敢做對外貿易了?!?/br> 忽必烈聞言勃然大怒:“張賊如此猖狂,先皇就沒派人去圍剿他?” 阿合馬告訴他:“當然了,怎么沒派。但我大元水師本就弱小,又是遠道而來,他的艦船極為敏捷輕便,幾度熟悉地形,每日在海上來去如風,縱橫席卷,遁入鯨波深處誰也尋他不著。等要撤兵的時候,他卻又忽然閃現,來了一番痛打落水狗?!?/br> 忽必烈:“……” 你說誰是狗呢? 阿合馬又道:“就這樣「敵來我退,敵退我進」,先皇幾度派兵進攻全都被他打垮,張賊雖然兵力不是很多,卻讓朝廷損失慘重。先皇沒有辦法,只能許以位高權重,選擇招安,封他為海國公?!?/br> 忽必烈微微點頭,大元沒有異姓王,國公就是最高標準待遇了:“后來?” 阿合馬吞吞吐吐,感覺自己說完這句話,可能會被暴怒的忽必烈生生撕碎:“張賊當場撕毀了詔書,擊殺使者,冷笑說,他自是海中之王,何須陸地朝廷來冊封,以后各行各道,再撞到他手中便殺無赦?!?/br> “好膽!” 忽必烈果然暴跳如雷,掀翻了桌子:“他想干什么,在我大元境內搞列土封王嗎,找死!” 怒喘了好一會粗氣,他終于稍微平靜下來,內心已經充滿了殺機:“你且再說說他的情況,朕自有定奪?!?/br> 阿合馬想了想,這些幾乎都是人盡皆知的消息:“張賊一向隱遁在深海中,蹤跡難覓,偶爾會上岸,但絕不在岸上長久停留?!?/br> “沿海一帶數十座城池全都興建起海王廟,面向大海,白浪滔天,明著供奉海神,暗中敬獻張賊,若遇上有事求助,只要燃起一種特制的香料,一柱香燃盡的時間內,張賊部下浮槎泛海立至。百姓心悅誠服,感激涕零,皆拒稱之本名,而以「張王」敬稱?!?/br> 忽必烈聽到這里,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注意,當即將大將張弘范、李恒等人叫來:“爾等記住,一定要這般這般cao作,輕而易舉便可剿滅那賊子?!?/br> 張弘范點點頭,眸中露出了興奮的兇光:“好!定不辱使命!” …… 新會,古兜山,海王廟。 這里緊鄰著崖門海,旁邊就是崖山,浩渺的長風吹動蒼波,雪浪紛揚,飛濺成漫天的波光細雨,浣洗蒼穹,盡成一脈粼粼波光。 有個小女孩正跪在海神像前,一身漁家打扮,衣袖高高卷起,露出的一截小臂細瘦而布滿傷痕,驀然舉起手中一塊巨大的海螺,供在了桌臺上。 這一帶本沒有海神,張世杰來了,便有了。 所以這神像也是按照他的模樣雕刻的,雖然鼻子不像鼻子,眼睛不像眼睛,但崖海的風浪長年累月沖刷,云霧蒸騰繚繞,模糊了神像的眉眼,看起來倒也沒有那么……差別巨大了。 肯定比當年新宋帝國的黑炭嘴獼猴腮頭像更相像一些吧(這句劃掉) 至于說,為什么張世杰明明還活著,卻不介意別人給他建立生祠,行這般奇怪的舉動……因為他沒文化啊,他可不知道這個是禁忌,誰讓他從小就沒讀過書呢(理直氣壯)。 小女孩盯著神像看了一會,怎么都辨不清他的面目,慢慢地點燃爐中的香,在煙氣彌漫中,淚水慢慢涌出了眼眶。 “求海神大人幫幫我”,她小聲啜泣道,“我的阿父打漁消失在了大海深處,他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呀……” 她恐懼地向著一個方向看去,那邊,有人藏在陰影里,對她做了一個威脅的手勢。 小女孩哭得更大聲了,顛三倒四地說著這句話,直到某一個時刻,一葉小舟乘風破浪,洞穿天際而來,如一抹驚鴻出沒在海天涼波之間,倏然就到了面前。 船頭立著一人玄色衣衫,孤劍霜鋒,臉上覆著銀色面具,瑩輝流轉,就連束發的玉扣也是冰冷的金屬色澤,整個人都銳利而凜冽,像一柄毫無停滯、斬過深空如晦的幽冷利劍。 他望了一眼小女孩,此刻,海神香正好燃到了盡頭,冷冷地發問道:“你有什么事求助嗎?” 小女孩怔怔地看著他,無比驚訝地問:“你也是張王的使者?可是、可是,好像跟上次見過的不一樣?!?/br> 張世杰聲音中帶上了一絲詫異:“你之前已經燃香求助過一次了,但此事并沒有得到解決?” 小女孩咬著唇點點頭,又看了一眼身后的陰影深處:“我可不可以請求你……” 她將自己的來意都說了出來,張世杰聽了半晌,走上岸邊,進入了海王廟:“可以?!?/br> 他準備問清楚小女孩父親的更多信息,動用手下人力搜索一遍,看能不能把人找回來,一邊淡聲問道:“你阿父走失多久了?” “十、十天……” 小女孩忽而伸出一只手,使勁抓住了他的衣擺,又輕輕地松開。 已經到位置了呀。 就在這個剎那,場中異變突起,許多的刀劍隱于暗中乍放寒光,一齊劃破半空,向著此處涌來。神廟的房梁上亦是提前架設好了一排帶火的弩箭,霎時間,利箭同時對準了張世杰,向他激射而出。 張弘范破窗入室,大喝道:“將此人生擒拿下!他定是張賊陣營中的重要成員!” 張世杰反應極快,立刻抬手將小女孩一拎,堪堪躲過了狂風暴雨般的一波火箭,而后就地一躍,縱入了高處,一劍釘在梁木上,借著這個剎那穩住身形,仔細觀察了一下周圍。 似乎只能強行沖出去了。 他眉頭微皺,覺得今日自己獨自前來,事情有些棘手了,但并沒有任何懼怕的意思,只是對一邊被他拎在手上的小女孩道:“莫怕,我會把你救出去的?!?/br> 小女孩含淚點點頭。 張世杰撤開劍,裹挾著如虹的清光,蕩過了半面室內,就在他沖入了敵陣,準備一路殺出去的時候,忽而感覺后心一陣劇痛,訝然轉頭看去,便發現那個小女孩手中正握著一把淬毒的匕首,使勁扎中了他。 張世杰身體晃了晃,藥效上涌,立刻就要倒下去。旁邊被堅執銳的元朝戰士一擁而上,頃刻將他圍住。 他舉起一只手,拔出了匕首,似乎想要擊殺這個小女孩殺手,但過了一息之后,很快又將人推開,棄擲匕首于地。 張世杰一路格殺了數人,漸覺氣力不支,跌坐在地。元人趁機包圍過來,拿繩子的拿繩子,拔刀的拔刀,剎那間就要將他捆綁得嚴嚴實實。 然而,就在這個眾人都忙著拿東西,有些忙亂的時間節點,張世杰反手扎中了自己的手臂,換來了片刻的清醒,而后揮劍立斬身邊二人,血濺五步。 元人一下子被驚住了,下意識往后退讓了一點,他趁機揮劍向外沖去。 張弘范萬萬沒想到這種情況都能讓人跑了,大為恚怒,連忙派人在后面追擊:“別讓他逃了!” 張世杰一路跌跌撞撞地沿著山路奔跑,沿途盡是荒無人煙的海岸線,他急需要找一個地方處理自己的傷口。就這般一路狂奔,終于趕在毒藥完全發作之前,被他找到了一樁孤零零的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看起來十分安寧平和。 這棟房子布置得清雅靈動,景觀錯落有致,外形宛如一只雪白的仙鶴,飛舞在茫茫海天之間,可見此地主人的品味必定非凡。但張世杰已經全然無心欣賞。 今天又是陽光明媚的一天,陸秀夫寫完了準備寄給朋友文天祥詩稿,拿著一壺茶,還有一盒自己新烤出來的糕點,坐到院子中,打算一邊觀海,一邊看書。 真是人間最為快樂的體驗。 如果不是為了躲避元人強行逼他去做官的追捕,怎么能找到這么美麗的地方,等會一定要寫信邀請文山光薦疊山李庭芝還有好多好多的人一起過來玩! 今日,陸秀夫剛拿起第一塊紅豆糕,翻開書本,忽而聽見門口傳來一陣驚天巨響。 他十分不滿地看過去,這誰啊,沒看見門口貼著“主人已死,此為兇宅,請勿入內”的標牌嗎,太不講禮貌了,這人難道不識字? 剛想吐槽幾聲,便感覺到一把劍抵在了他頸間,充滿了威脅的意味。 張世杰死死抓著他的肩,用盡最后的力氣說:“別出聲,別告訴別人我在……”這里。 陸秀夫:? 不是,你嘴上挺兇的,但是別說到一半就昏啊,倒在我身上算什么事。 他無可奈何,先是把這柄劍摘下來,回頭看了看,見張世杰傷得甚重,畢竟不能眼睜睜地讓一條人命就這樣逝去,只好伸出手,將他半扶半抱進室內,準備簡單處理一下傷口。 因為張世杰緊緊抓著他不放,這個前行的過程甚是艱難,最后陸秀夫實在是弄不動,一氣之下,直接改為了把人放在地上拖行。 “長得還怪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