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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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離開的那一日, 百官都來到殿前,為這支遠征的隊伍送行。 于謙迎著清秋的冷風,攬衣坐下,撫琴奏了一曲《出塞歌》。 琴音錚錚凜然,如同鳳鳴金鐵,萬古的浩蕩長風與山河正氣遺聲,都在弦上激蕩,信馬由韁地散入秋日霜天。 在這琴聲中,戰士們都拖家挈口,老幼相依,最后一次回望家園。 他們都知道,此一去,便再也不能歸來,但最終,還是依舊義無反顧地走向了前方。 只因二百年后,有另一個大明,山河在異族鐵蹄下破碎,百姓慘遭屠戮陷于水火,等著他們去拯救。 一曲終了,穿越光門開啟。 朱祁鈺傾酒一杯,灑于地面:“祝諸君此去萬里,諸事大捷,日月江山永在,大明江山永在!” 戰士們魚貫而入,列隊去往后世的南明。 石亨走在最后,褪下了忠國公的衣冠印信,放在地上,向著朱祁鈺長長三叩首。 而后一言不發,徑自去了。 光門的另一頭。 隆武帝朱聿鍵白發如雪,正在靜靜地等待。 他是天下漢人中,最后一位被視為中興之主的帝王,卻一生命途凄慘。 因為祖父的迫害,后來又因起兵勤王觸怒了崇禎,在高墻監獄中,度過了二十八年歲月,甚至一年前才出獄。 朱祁鈺與他隔空對望了一眼。 眼前這位帝王,著實是相貌堂堂,天日之表,雖一身書卷氣,看似清癯文弱,目光流轉間卻如若兩道冷電,寫滿了堅毅決絕。 “朕把他們交給你了”,朱祁鈺微微頷首。 隆武帝行禮謝過:“景泰陛下放心?!?/br> 朱祁鈺看向他身后,忽然發現…… 隆武帝這個皇帝究竟當得有多寒磣,為什么堂堂天子會面,身邊就只有一個少年陪同??! 他的百官呢,侍從呢,親信與死士呢! 朱祁鈺嘆氣不已。 那個少年,正是最紅衣輕狂的年紀,顯然被家人保護得很好,神情高傲,又不失天真,修麗眉眼間凝聚著一種所向無前的銳利鋒芒。 “皇兒”,隆武帝溫和地看向他,“走,去看看我們的援兵?!?/br> 少年版本的鄭成功,當然也可以叫朱成功,此刻神采飛揚地說:“真好,我們現在終于有力量進行北伐了?!?/br> “對了父皇”,他又問,“這次我可以自己統領大軍嗎?” 隆武帝卻忽然沉默了。 他看著少年鄭成功,便想起之前在天幕上,別人提起的他未來事跡。 焚青衣,抗胡虜,驅外夷,收臺灣,轉徙風浪,一柱擎天。 就連敵人康熙都贊美他: “四鎮多二心,兩島屯師,敢向東南爭半壁; 諸王無寸土,一隅抗志,方知海外有孤忠?!?/br> 隆武帝感嘆于鄭成功的光輝未來,也意識到,以后自己不在的日子,這孩子獨自一人,必定吃了很多苦。 天下為人父母者,縱有千般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心思,到頭來,都免不了生出這樣的一種訴求: 惟愿孩兒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 我寧愿你不那么好,不那么天下無雙,只盼你平平無奇,才可在這亂世中平安終老,保全性命。 然而…… 鄭成功注定生而不凡,生而為王。 自從看到了天幕上的那個永歷皇帝朱由榔,隆武帝就知道,自己歷史上的結局,恐怕不太妙,要不然也不會是永歷繼位了。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但他希望在自己有生之年,鄭成功能夠一心順遂,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這樣,到了日后滄海橫流,故人已去,他只剩孤零零一個人,依舊還能記得,當年自己也曾是被捧在掌心、萬般偏愛的孩子。 人間要他命途坎坷,眾叛親離,逼他快快成長起來,接過復興重任。 但我只盼他一生平安喜樂,百無禁忌。 “當然可以了”,最終,隆武帝這么告訴鄭成功,“皇兒來做招討大將軍如何?” 少年鄭成功自信地笑了,眸中落了一片星子熠熠生輝:“好!” 為首的將領拿著名冊請他們過目,鄭成功一行行掃過去,忽然在其間發現了一個格格不入的名字! 他驚訝地望向人群中,果然看到有一坨奇怪之物,正在那里反復蠕動,破口大罵。 但還沒罵出聲,就被旁邊人拿起一塊破布堵住了嘴! 哦豁,原來是堡宗! 鄭成功:“……” 隆武帝:“……” 這玩意怎么也跟著過來了?! 朱聿鍵沉默良久,給了一句極為中肯的評價:“景泰陛下……處理垃圾是有一手的?!?/br> “那我們現在怎么辦啊”,少年鄭成功頓時警覺,纖細瑩潤的手指扣緊了佩劍。 堡宗是什么人,大家都知道。 好不容易才得到了一點北伐資源,可不能被他橫插一杠子,給霍霍沒了! “不然我去把他殺了吧”,少年忽然提議道。 “不可”,隆武帝將他按了回去,聲線溫涼清和,“皇兒莫要為了這么一號人,污了自己的劍?!?/br> 他眉峰微揚,似有利劍般的冷光蕩開青山隱隱:“他說自己是堡宗,難道他就是么,朕還說他是流落在外的一個賤籍呢?!?/br> 南明畢竟是他的地盤,他有的是法子讓朱祁鎮吃盡苦頭。 況且他出自唐王一系,朱祁鎮并不是他祖宗,對付起來,根本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鄭成功:“……可是父皇,之前看于謙挑戰的時候,你才教過我「難欺者心,可畏者天」,騙人不太好吧?!?/br> 朱聿鍵微笑道:“對人類要講究道德禮儀,對禽類,則講究往死里打?;蕛河X得,這堡宗的所作所為,算得上人么?” 鄭成功誠懇地搖頭:“那必然不算了?!?/br> 于是。 為了防止堡宗進行一些胡言亂語、妖言惑眾,當即就給他灌下了一碗啞藥,裝進麻袋,丟入了抗清前線。 朱聿鍵派專人監視他,不時傳回了一些音訊。 因為他們這邊離前線尚有一段距離,信使一路奔波,到來的時候往往是飯點: “朱某鎮今日cao練不合格,挨了十下板子,腫成了猴屁股?!?/br> “朱某鎮在小隊活動中,因為滿嘴阿巴阿巴,挨了一頓好打?!?/br> “朱某鎮拿著一枚玉佩,要與同營軍士換口飯吃,該士兵所有好處照拿不誤,但完全不給飯,朱某鎮大悲,慘嚎不已?!?/br> …… “幸好當初沒有直接把堡宗殺掉”,午飯時,少年鄭成功聽著匯報,感嘆不已,“堡宗的慘劇一日日聽著真下飯??!” 手里的餅都變香了! 隆武帝眼前一亮。 本來吧,隆武帝經常為了自家孩子挑食而感到頭疼,未曾想,折騰一番堡宗居然還有這等意外功效。 再加上戰略方面的各種考慮,他索性就收拾收拾,直接帶鄭成功去了前線。 堡宗喜獲提拔,成了當朝帝王帳中的……端菜員。 反正就是少年鄭成功什么時候又又又不想吃飯了,隆武帝就讓堡宗出來溜一溜,站在那里挨一頓罵,給孩子逗開心了,自然就愿意吃了。 什么,堡宗他不想做? 真當大明軍營是專養閑人的? 對于這種消極怠工的行為,難道不該來一全套的鼎鑊沃湯,剝皮楦草? 堡宗:“……” 這日子過得,真是還不如死了好! 他也不是沒試圖向朱聿鍵求情。 在他看來,大家都是朱家人,他已經知道錯了,而且也沒有了威脅對方的能力,為什么不能放他一條活路呢。 可惜,朱聿鍵這種起于微末,在高墻幽獄中一關就是二十多年的狠人,心境早已如冰雪般冷徹,唯一一點心尖上的溫情,也只給了自家孩子,還有他的江山百姓。 面對堡宗聲淚俱下的控訴,朱聿鍵淡笑著問他:“你不想干現在這個位置?” 堡宗猛點頭。 朱聿鍵淡淡道:“朕一向廣開言路,從善如流,既然你不想干,那就送到清營當戰俘吧,還可以扔出去做流民,做奴隸……” 堡宗人都嚇傻了,趴在地上發抖,趕緊用手語比劃,表示不了不了。 少年鄭成功很生氣,覺得堡宗真是完全沒拎清自己的位置,居然還敢去告狀。 賣國賊沒有人權! 他最近正在練習射藝,索性天天把堡宗豎在那里當活靶子,射向他頭頂上的蘋果。 鄭成功的手其實很穩,箭無虛發,但他就是要刻意恐嚇堡宗,每次都故意偏離半寸。 堡宗被嚇得魂飛魄散,汗流浹背,每次練完射箭,都宛如掉下河游泳了一遍。射完了箭,還要被趕去繼續干活。 王帳中,經常傳來這樣的話音: “朱祁鎮,我看你端茶倒水的姿勢挺標準,完全是服務領域中一位埋沒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