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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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轉過臉,下意識的目光轉向身旁唯一的親信,護良提出的要求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之外,交州以及西南從來都是大唐政爭失敗者的去處,王文佐干嘛要把自己兒子踢到那邊去?難道這個元寶得罪了他爹不輕? “護良愛卿!”太后咳嗽了一聲:“你這個兄弟是不是犯了什么過錯,惹惱了令尊?” “這倒不是!”護良也有些尷尬:“這是家父另有安排,家父統轄之地中蠻荒之地有的是,若是要流放,也不用讓他去交州!” “這倒是!”太后也明白過來了,她笑了笑:“若是只交州的話,問題不大,不過還是要經過政事堂商議才可!” “那是自然!”見太后沒有拒絕,護良松了口氣,唐代相權極重,當今太后自己又沒有很出色的行政才能,所以也是那種比較“佛系”的領導風格,像交州刺史任免這種事情,很大程度上政事堂有很大的發言權(畢竟比鄰邊境,治理下當地少數民族多,對刺史的能力和cao守有很高的要求) 確認了護良從范陽回來只有這么一個要求,懸在太后心頭的那塊石頭終于落了地,她瞥了太平公主一眼笑道:“定月你平日里若是無事,就多來宮中走走,陪我說說話也好。自從你哥哥棄我而去,這宮里便愈發冷清了?!?/br> “嫂嫂這么說,那我就不客氣了!”太平公主笑了起來,她輕拍了一下護良的手臂,笑道:“虧你整天在家里還說什么君臣之禮,宮掖森嚴,聽到沒有,嫂嫂可是親口請我多入宮呢!” “哪個在家里說這些!”護良腹中暗誹,卻被妻子瞥了一眼,只是干笑了兩聲,沒有說話。太后見狀笑道:“護良你也太生分了,什么君臣之禮,宮掖森嚴,都是自家人,豈可與那些外臣相比!” 聽到太后在大打溫情牌,護良心生敬意,他起身拜了拜:“太后這般說是情分,臣卻不敢持寵而嬌!” 太后贊了兩句,喚宮女取了三碗奶酥來,賜予護良夫妻分食。她吃了兩口,突然嘆了口氣,面上現出悲傷之色,放下碗,掩面抽泣起來。護良夫妻對視了一眼,太平公主起身走到太后身旁,柔聲問道:“嫂嫂何事悲傷?” “哎!”太后擦了擦面上的淚痕:“前些日子饒州刺史上了奏疏,說鄱陽王在當地私蓄亡命,暗中打制兵甲,且收留天文術士,有謀反之跡。我聽了后心里著實是不好受,那鄱陽王雖然不是我所生,但不管怎么說也是先帝的骨血,若要依國法處置,恐傷先帝之明;若是就這么放過了,置國家法度何在?是以左右為難,難以決斷!” “有這等事!”太平公主一副大驚失色:“我記得李守文這孩子當初在宮里很是守得本分的,怎么會做出這等荒唐事來?再說天底下哪有在饒州謀反的?護良,你說是不是呀?” 妻子一起頭,護良頓時心領神會:“不錯,饒州那地方偏僻,且無強兵。且鄱陽王不過是個郡王,食祿也才五千戶。憑這點實力謀反,會不會是饒州刺史搞錯了?” 太后聽到太平公主和護良兩夫妻一唱一和,公開質疑鄱陽王謀反的真實性,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顯然這兩人是沒那么容易接受鄱陽王謀反的這個說法的。 “饒州刺史的行文中說的很清楚,而且各項證據確鑿!”太后沉聲道。 “照我看,多半是身邊出了小人!”太平公主道:“守文是個什么性子,嫂嫂您還不清楚?當初您可是把他留在這甘露殿好長時間,當自家孩子看的!他怎么會反您?照我看,一定是他突然離開長安,想念您,心情悲傷,被身邊的無恥小人蠱惑,才辦出那等蠢事。饒州那邊的官吏想要生事立功,才也不查清事情真偽,就一股腦兒報上來了!護良,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太后陛下,下官也以為這件事情還是要查清的好,不然傳出去只怕天下百姓會以為陛下您容不得先帝之子,只恐有傷您的盛名!” 皇太后咬了咬牙,強壓下胸中的怒氣,瞥了一旁的王安陸,問道:“安陸,你以為呢?” 一直努力做一個人型蠟像的王安陸聽到自己的名字,暗叫不好,只得小心答道:“奴婢以為,鄱陽王這事,還是應該先查一查再下定論的好!” “嗯!”太后點了點頭:“其實我也是這么想的,所以那鄱陽王抵達長安之后,我也只是讓他住在驛館,未曾移交三法司?,F在看來,倒是與你們夫妻二人想到一處去了!” “都是嫂嫂好心!”太平公主笑道:“其實照我看,不管查到最后結果如何,把鄱陽王身邊那些小人都治罪也就是了,改封到另一個地方便是!” “哦?”太后問道:“為何這么說?” “嫂嫂,天底下多愚昧之徒,即便真的鄱陽王有謀反之罪,天下人也多半不信,只會說是您剪除先帝血脈,卻不想當今天子便是您的血脈,又何必去傷害一個郡王呢?您只要把他身邊羽翼減除了,他就算心里想反,也無力再反,何須壞了自己的名聲呢?” 太平公主這番話倒是說到太后心里去了,太后之所以要找鄱陽王的麻煩,說到底就是有殺母之仇。但現在天子之位已經定下來了,只要將鄱陽王身邊的信任者都殺掉,然后丟到一個陌生地方去,令官吏嚴加看守,此人再也鬧不出什么動靜來,甚至讓他“暴病而死”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既然如此,又何必壞掉自己的名聲呢?顯然,太平公主和護良反對的只是把鄱陽王治罪處死,至于別的,他們并不關心。想到這里,太后心頭的怒氣已經去了五六分,笑道:“還是定月說的有理!” 隨著馬車車輪碾過青石地板的聲響,太平公主吐出一口長氣:“太后還真是喜歡那套假模假樣,當真是累得慌!” “我看你倒是樂在其中!” “有什么法子,誰叫她是皇太后呢?只能陪她耍耍!”太平公主一臉的得意,全無話語中的無奈。 “不說這個了,你剛剛最后那段話是什么意思?”護良問道。 “最后那段話?是即便真有謀反之罪那段嗎?” “對?就是這段!你這么一說,皇太后肯定會查出鄱陽王有罪呀!” “哎!”太平公主嘆了口氣:“夫君呀!你讓我說你什么好呢?太后都把守文抓到長安來了,你覺得那饒州刺史沒把這件事情辦成鐵案?這么說吧!這個案子現在已經是鐵案了,區別無非是守文能不能保住性命!” “這倒也是!那你這是緩兵之計?” “差不多吧!”太平公主道:“皇太后今晚和咱們就是討價還價,但她也是有底線的,那就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把鄱陽王這么全須全尾的放回去,不然她的體面何在?所以除非你打算搞一次兵變,把刀架在她脖子上,那就不能過這條線。換句話說,鄱陽王這個案子定下來的前提下,鄱陽王自己要擔幾分責!” “嗯!”護良點了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可要是這樣,鄱陽王身邊人死個精光,那太后想要弄死他其實也不難了,隨便找個窮山惡水的煙瘴之地一丟,沒幾天人也就沒了!” “那就是下一步了!”太平公主道:“太后她也沒有那么閑,成天把精力都花在弄死一個半大孩子身上!再說了,咱們也就是盡力而為,犯不著頂到底,不是嗎?” 護良點了點頭,陷入了沉默之中。太平公主伸出右手,撫摸了一下丈夫的面頰:“怎么了?因為這個心情不好嗎?” “這倒不是!”護良嘆了口氣:“剛剛聽了你說的話,我突然明白我爹為啥要這么做了!” “阿翁?你是說讓元寶當交州刺史嗎?”太平公主問道。 “嗯!”護良嘆了口氣,他將王文佐打算向南北兩個方向分封兒子和功臣子弟的打算說了一遍,最后道:“天家里骨rou相殘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我爹這么做恐怕也就是不想他死了之后,我們兄弟們刀劍相向,為了一點家業殺個你死我活!” “為何這么說?難道是因為離得遠了的緣故嗎?”太平公主問道。 “不光是遠近!”護良笑道:“你想想,我的那些兄弟們不管到了哪里,第一要應付的就是當地土著的反抗,每個兄弟其實都是潛在的求援對象,又怎么會互相殘殺。等到把土著都討平了,那也是幾十年后甚至上百年后的事情了,只怕我們這代人都看不到了!” “這倒是,阿翁倒是想的遠!”太平公主笑了起來:“其實這對你我夫妻也有好處!” “我們夫妻好處?” “對呀!”太平公主笑道:“你看看,阿翁打算分封給兒子的土地要么在交州南邊,要么在海外。和大唐都沒有什么關系,這不是擺明了留給我們夫妻的嗎?” 第903章 活命 “噤聲!”護良聞言嚇了一跳,他從馬車窗戶探出頭,確認隨行護衛和車箱外的車夫都沒有聽到妻子方才說的話,才重新回到車廂里,壓低聲音呵斥道:“定月,這種話豈是能夠亂說的?” “有什么不能說的!”太平公主滿不在乎的笑道:“郎君你不用擔心,這馬車是特制的,四壁都有夾層,我們除非大喊大叫,外間的車夫根本聽不清楚!” “是嗎?”護良松了口氣:“也罷,定月你今后就不要胡思亂想了,別忘了你自己也姓李!” “那又如何?”太平公主嬌笑道:“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不管我以前姓什么,現在已經是王家的媳婦了!再說了,我們女人家不向著自家孩子,還能向著侄兒不成?” 聽到妻子露骨的話語,護良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半響之后方才低聲道:“大位乃天數,非智力所能取,李氏自太祖景皇帝(李虎)以來,或為勛貴、或為外戚,數代累積,德望深厚。又有太宗文皇帝天縱奇才,掃平隋末群雄,救元元于水火,實乃天從人愿,方有天下。我護良承父蔭而有此位,非有蓋世之勛,亦無過人之才智,身居此位便常覺忐忑,以為才智愚鈍,德望淺薄,豈敢妄念天位?” “呵呵!”太平公主笑了起來,她伸出右手,親熱的摟著丈夫的胳膊:“你說自己才智愚鈍德望淺薄,不堪為帝。那高祖武皇帝又憑啥身居帝位?太原起兵之首功為劉文靜、太宗文皇帝;破宋老生、取長安亦是太宗文皇帝、平陽昭公主之功;后淺水原破薛舉父子、鼠雀谷破宋金剛、洛陽破王世充、虎牢生擒竇建德皆為文皇帝之功。高祖武皇帝皆身居長安,何功之有?反倒是舉止失措,搞得太宗文皇帝受逼于隱太子,最后搞出玄武門之變這等憾事來,難道這也是德望深厚?” “這……”護良被妻子這番對自己祖宗的吐槽弄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太平公主這話的意思很明白:你說自己沒德望沒功勞,難道李淵就有這些?李淵從太原起兵開始就是躺贏模式,至少護良在平蜀中道賊之亂,破吐蕃強敵還是有戰功的。至于德行嘛,李淵弄死有首倡大功的劉文靜,又在長子李建成和功蓋天下的次子李世民之間玩平衡權術,最后玩脫了搞出玄武門之變這種兄弟相殘的慘劇。護良就算德行再差也比李淵強多了。但問題是這話天底下誰說都可以,唯有太平公主說護良聽起來味道怪怪的,李淵再怎么說也是你祖宗呀!你一個晚輩當著外姓人的面吐槽家族的丑事合適嗎? “高祖武皇帝雖然德望才具有虧,但畢竟他是太宗文皇帝的父親嘛!”護良苦笑道。 “高祖武皇帝德望才具不夠可以憑兒子登基為帝,那你憑啥不能靠阿翁的德望才具呢?”太平公主反駁道:“好,就算你覺得自己已為唐臣,不宜以臣逼君,那我們的孩子總可以吧?他可是未食唐祿,身上也留著太宗文皇帝、高宗孝皇帝的血脈呀!” “我們的孩子?”護良聽到這里,心中一愣,他心中若說對于大唐天子之位沒有一點非分之想,那倒也不是。只不過護良知道自己的才具德望遠不及乃父,而王文佐這些年來無論實力如何,從沒有表現出半點對天子之位的覬覦之心,他自然覺得自己更沒有資格有這個想法。后來彥良雖然私下里表態支持他奪取大位,但他心里還是覺得差了一些,未必沒有顧忌自己這個李家媳婦的緣故。卻沒想到自己這趟從范陽回來,媳婦卻調轉槍頭,慫恿自己奪取大位,這無疑是在野心的火堆上添上了一把干柴。 “現在說這些還太早!”護良笑了笑:“毗沙門(兩人兒子小名)才多大年紀?還是再等等看吧!” 聽到丈夫沒有斷然拒絕,太平公主心里已經有了底,她笑著推了一下丈夫的胳膊:“說到毗沙門,你從范陽回來還沒抱抱他呢!這可是你當爹的不是!” 歸義坊,驛館。 “殿下,請用膳!”驛館的仆役躬了躬身體,退出門外,不忘帶上房門。 李守文走到桌子旁,上面擺放著四樣菜肴:攤胡餅、煎白腸、炙鵝、腌rou烘青豆、當中放在大碗羊湯。他雖然已經饑腸轆轆,但并沒有立刻伸手取食,而是從袖中抽出一根銀針,在每樣菜肴上都插了插,確認銀針沒有變黑,方才在每樣菜肴里各自夾了一點,放入口中咀嚼咽下,又等了半響,確認自己身體無恙,方才大口吃了起來。 用罷了晚膳,李守文將剩下的胡餅、熏鵝、腌rou全部拿了出來,用紙包了藏在隱秘處,然后才叫人過來收拾碗筷。那仆役進門來,看到桌子上的幾個碗都空了,不由得一愣,看這客人身份尊貴,想不到竟然吃的這么干凈。按照規矩,這里的剩菜原本是歸自己和當值的幾個仆役的,那該如何是好? 李守文看到仆役的樣子,頓時猜出了一二,心中不禁痛苦萬分,若非那個惡婦步步相逼,自己又怎么會落到這般田地?想到這里,李守文心中更是煩悶:“怎么了?還有事情嗎?” “不,沒了!”那仆役趕忙將碗碟收好,退了出去,李守文聽到院子里傳來嘀嘀咕咕的聲音,想必是那仆役正在向同伴抱怨自己,想到自己竟然被這么幾個身份卑微的小人抱怨,李守文更是覺得胸中一陣怒氣直往上沖,一腳就把旁邊的凳子踢翻。 “鄱陽王殿下!”院子里傳來低沉的聲音:“臣監察御史桓彥范求見!” “桓彥范?這個人是誰?”李守文努力在腦海中搜尋這個名字,但一無所獲,長安的官員太多了,不過身為監察御史,多半是精明強干,嫻于訟獄之人,多半是為了自己的案子來的。想到這里,李守文心中不禁一陣慘笑:“看來我在這里的日子要到頭了!” “進來吧!”李守文在幾案旁坐下,沉聲道。 “多謝!”房門被推開了,進來一名綠袍官員,他向李守文長揖為禮道:“殿下,臣奉左副都御史之命,前來向您查證幾件事情,若有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罷了!”李守文神色冷淡:“既然是朝廷之命,我自然有問必答,你先坐下吧!” “多謝殿下!”桓彥范又拱了拱手,在李守文手指的地方坐下,向外間招了招手,進來一名青衣書吏,抱著一張矮幾,跪坐在地上,將墨紙硯在矮幾上擺開,手持毛筆不寫,顯然是準備記錄接下來桓彥范的訊問的。 “殿下!”桓彥范咳嗽了一聲:“你可記得今年一月初十,王府司馬劉安來見您時,所提出的買馬之事?” 面對的桓彥范的提問,李守文一一按照自己的記憶作答,他原本對自己的命運已經不抱什么希望了,自小就歷經世態炎涼的他早就明白刀筆吏的利害,即便礙于自己的身份,暫時無法對自己用刑,但羅織文法,對其他罪人用刑之下,自己就算再怎么辯解,也不可能逃脫最后的命運。鑒于這種心態,他甚至懶得揣測對方的用意,只是問什么就答什么,就好像一個精疲力竭的落水之人,放棄了掙扎,任憑水淹沒自己的口鼻。 但隨著訊問的進行,李守文驚訝的發現眼前的這個監察御史不但沒有設下一個個惡毒的陷阱,把自己退下去有沒頂之災,似乎還在想辦法幫自己脫罪。確切的說,他的提問有意無意間把自己從整個謀反事件的主持者和指使者,往一個事前并不知情,被那些貪功、野心勃勃的手下蒙蔽的受害者的角色推動。而這就非常奇怪了,若是這樣的話,自己最多也就是“察人不明”之罪,王爵肯定沒了,但性命卻能保住。難道皇太后花了這么大氣力把自己從饒州弄到長安來,就是為了廢掉自己的王爵?這也未免太可笑了吧? “殿下,殿下!” “哦!”李守文被桓彥范的聲音從思緒中拉回了現實,他抬起頭,發現對方正微笑著看著自己,不由得有點不好意思:“見諒,我方才有點走神了,你剛剛是要問我什么?” “沒事!”桓彥范溫和的笑了起來:“臣已經問完了,殿下,您可以看一下記錄的是否屬實,如果屬實,還請您畫押為記!”他從一旁的青衣書吏手中接過剛剛抄錄的訊問記錄,雙手呈送給李守文。李守文伸手接過,從頭到尾細細的看了一遍,他心中的疑慮愈發重了,若是依照這上頭的記錄,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定自己的謀反罪的,而以自己的身份爵位,其他罪對他的懲罰根本就不痛不癢。 “桓御史!”李守文指了指那口供:“你可曾看過這記錄?” “殿下,微臣的記性倒也還湊合,剛剛問了什么,您說了什么,都也還記得!”桓彥范笑道。 “您還是先看看的好!”李守文遞了過去?;笍┓段⑽⒁汇?,接過記錄看了一遍:“不錯,并無差錯!” “那御史可知,若是依照這記錄定罪,我至多也就是個“察人不明”之過!” “呵呵!”桓彥范笑了起來:“若是如此,那臣就先向殿下道喜了!” “罷了!”李守文決定不再與對方繞圈子了:“今日既然是你來我這里,應該之前就有人提點過你了。朝廷花了那么大功夫把我從饒州弄來長安,就是要置我于死地。你卻這么把我放過了,難道就不怕有人要你的命?” “微臣不懂得殿下說的!”桓彥范笑的很平靜,就好像一個深潭,讓人不知道水底隱藏了什么:“不錯,臣來您這里之前上司的確是有叮囑,不過不是讓臣置殿下于死地,而是要秉公行事,臣也是這么做的,殿下難道不滿意結果嗎?” “我不是不滿意結果!”李守文只覺得一陣煩躁,他原本已經抱了必死的決心,卻沒想到死到臨頭,卻又變了,他不但沒有狂喜,反而覺得一陣惶恐,難道那個女人還有什么自己未曾想到的惡毒圈套躲在后面? “那豈不是最好!”桓彥范笑道:“殿下,如果您沒覺得這有什么不對的,那就請畫押吧,臣也好回去交差!” 李守文提起毛筆,在口供的末尾留下了自己的畫押,將桓彥范送出門外,原本已經準備好一死的自己,突然被告知不用死了,他的心中有一種怪異的失落感,讓他覺得空虛。 事實證明李守文的判斷是準確的,確實審判者不想要自己的命。三法司的會審只用了一天半就拿出了結論:鄱陽王察人不明,致使府中有jian人匯集,欲行大逆之事,但在此之前對于一切都不知情,實無謀逆之心。所以處罰也不重,只是廢為庶人,被流放到了專門看樣唐朝宗室的房州,令監視居住。這對于李守文來說,可以說是一場意外之喜了。 太平公主府。 “看來太后還是說話算話的!”太平公主笑道:“怎么樣?你要不要派人護送李守文去房州?” “好人做到底吧!”護良笑了笑:“不然要是死在半道,那我們先前豈不是白費勁了?” “也好!”太平公主滿不在乎的搖了搖頭:“不過交州刺史的事情,政事堂怎么樣了?” “還有些麻煩!” “麻煩?”太平公主皺起了眉頭:“又不是江淮河南,那種鬼都不愿意去的地方,又有什么麻煩的?莫不是有人故意推諉?” “這倒不是!”護良笑了起來:“當地的蠻夷又生事了,正在打仗。政事堂覺得這個緊要關頭,換個對當地什么都不知道的,又不適應當地氣候的人過去,只怕會把戰事弄得更糟糕!所以主張先緩一緩!” 第904章 新消息 “夜長夢多呀,夫君!”太平公主意味深長的說道。 “嗯!我明白了!”護良點了點頭:“這件事我不會讓政事堂耽擱下去的!” 海浪拍打在鋒利的船首上,被擊碎為白色的粉末,不待消逝,下一波海浪便涌來,將其淹沒。在海風的吹拂下,飛沫灑在纜繩和船帆上,頓時變了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