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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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想不到的?”李尚道用折扇拍打著自己的手背:“難道在你眼里我只是個飛鷹走狗的公子,卻忘記了我祖上是誰?” “不,不!”曹僧奴趕忙否認:“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您實在是犯不著呀!您在揚州過得是神仙日子,這范陽可是兵荒馬亂的,換了誰能想到您回來這里呀!” “再好的日子天天都一樣誰也受不了!”李尚道看了一眼曹僧奴:“再說我畢竟和你不一樣,你是個商賈,掙錢對你來說永遠也沒個夠。但我不一樣,這些年下來我的錢早就掙夠了,富貴榮華與我也和嚼蠟一般,我現在想的就是見識一下家祖當初經歷的那些,說到底,我身上還是流著河間郡王的血!” 曹僧奴聞言一愣,他能夠從對方的話語里感覺到那一絲失落,顯然這位早已享盡世間榮華的貴公子其實對自己原有的生活并不滿意。自己受命招募兩千宣潤弩手北上,臨到要出發的時候,這位李公子卻帶著百余隨從,說要一同去范陽,自己無法拒絕,只好結伴而來。原本他還以為這是富家公子想要嘗嘗新,吃點苦頭就自然回去了,現在他才覺得自己的猜測可能是錯的。 “停船,停船!” 河面上傳來的叫喊聲打斷了曹僧奴的思緒,他抬頭看去,只見迎面劃來一條狹長的劃子,船首站著一個身著綠色官袍的官員,他趕忙對船長道:“停船!” “倒槳,倒槳!” 隨著槳手們有節奏的吆喝聲,長槳開始向反方向撥動,撿起大片白色的泡沫,船開始慢了下來。曹僧奴向靠攏的劃子拱了拱手:“在下曹僧奴,是大將軍的部屬,船上是從南方招募的弩手,敢問太尉(這是當時對武官的尊稱)有何吩咐?” “原來是大將軍的部屬!”那綠袍官員趕忙還禮:“上頭有令,外來船舶不能直接去碼頭靠岸,須得現在這邊排隊,你們既然船上裝的是人,那干脆就在這里靠岸,剩下一段路走陸路吧!” “陸路?為何不能走水路?這些弩手還有不少輜重,卻沒有牲畜車輛,陸路只怕要耽擱不少時間!”曹僧奴不解的問道。 “你不知道,眼下范陽邊上的運河碼頭早就被擠滿了!”那綠袍官員答道:“大將軍要調配兵馬平遼東,河道十多里都擠滿了各地來的船只,你們去了也沒地方靠岸,不如這里先上岸,走過去!” “好吧!那也只能如此了!”曹僧奴無奈的嘆了口氣,回頭對李尚道道:“李公子,您也都聽到了,咱們先上岸吧!” “十多里都擠滿了各地來的船只!”李尚道重復了一遍那綠袍官員的話,眼睛里泛出狂熱的光,他抓住曹僧奴的手臂:“不,你留在船上看管輜重,我領兵先輕裝去范陽,等上了岸再慢慢運過去!” 第707章 認出 “你要先去范陽?”曹僧奴愕然的看著李尚道,這位李公子自從得知王文佐要招募兩千弩手平遼之后,就變了個人。從一個驕奢yin逸的紈绔貴公子變為一個汲汲乎建功立業的有志青年,有時候曹僧奴也在腹中吐槽:別人不知道你祖宗當初建立蓋世之功后啥待遇你還不知道?再說了你現在在揚州要錢有錢、要勢有勢,身上還有祖宗留下的爵位,啥都不缺,犯得著再去把腦袋系在腰帶上拼命嗎?還真是弄不明白了! “不錯!”李尚道興致勃勃的指了指遠處的河面:“你看看這河上的景致,大將軍這是有大動作呀,可不僅僅是平遼,若是我猜的沒錯,他是要把整個關外重新打一遍,然后封茅劃土!這等大事,早一時到便多一分好處,可不能在這里耽擱了!” “還封茅劃土,這可是天子的事情,你一個姓李的這么積極作甚!”曹僧奴腹中吐槽,口中卻說:“那就依照李公子的安排,您先領兵去范陽,我留在這里慢慢搬運輜重!” 范陽城。 “契丹人已經舉起了叛旗!”王文佐站在地圖旁邊,指尖在上面滑動:“回紇人要求出兵協助平叛,酬勞就是契丹人的土地,可這樣一來,回紇人的鐵騎就直薄燕山腳下了,簡直是先去一狼,再來一虎!”說到這里,王文佐搖了搖頭:“盧先生,你替我寫一封信,委宛的拒絕回紇人的要求,要語氣謙和,感謝他們的對大唐的忠誠和勇氣,并表示這不過是家奴造反,用棍棒和皮鞭即可,無需長槍大弩,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屬下明白!”盧照鄰的筆飛快的在紙上滑動,只過了片刻功夫,他便雙手呈上一份文書,王文佐看了看笑道:“果然是日試萬言,倚馬可就,若是離開了盧先生,我還真不知道應該處置這些事情了!” “不敢當大將軍謬贊!”盧照鄰笑道:“若是大將軍覺得可以的話,那在下就讓人發出去了!” “就這樣吧!”王文佐笑道:“只是回紇人未必能看懂盧先生文章里的妙處,倒是有些可惜了!” “這個大將軍倒是無需擔心!”盧照鄰笑道:“若是幾十年前還有可能,現在肯定不會了。自從突厥覆滅之后,回紇人便控制了草原上的商路,不少回紇貴人常年往返于草原和中原,像太原、范陽、長安都有回紇商賈長居,他們的子弟言談喜好其實與大唐貴公子并沒有太大的差異,自然也能看懂屬下的文章!” “回紇人也能懂中原的文章?”王文佐皺了皺眉頭,心中暗想:“恐怕是在中原的極少數回紇人才能懂吧!否則草原上逐水草而居,射獵畜牧為生,這種生產生活方式又怎么能支撐中原統治階級的禮樂文章呢?說到底,這也不過是一種假象罷了!” 盧照鄰看王文佐突然不說話了,還以為自己哪里說錯了,心下有些忐忑,小心的問道:“大將軍,這文書?” “就照你說的辦吧!”王文佐擺了擺手,示意盧照鄰退下,盧照鄰松了口氣,正準備離開卻又被王文佐叫住了。 “你前兩天和我說有個兄弟叫盧什么的,善使長槊,武勇過人是嗎?” “對!”盧照鄰趕忙道:“他叫盧光平,在我族中這一輩行十二,也有人叫他盧十二的。此人自小便氣力過人,善使長槊,鄉里子弟無不欽服。先前他也隨我去長安應試,后來得知大將軍要出兵遼東后,就立刻趕回河北,招募鄉曲宗族,共千人,器械齊全,自成一營,欲為大將軍效力!” “千人,自為一營?”王文佐笑了笑,他當然知道這背后的含義,一路上來投靠自己的河北豪族很多,但所帶之人多不過三四百,少不過幾十,像這盧十二這般一下子能拉來千人的絕無僅有,而且他說器械齊全,器械齊全就是說這千人是自備器械裝備的,即便當時禁止百姓持有盔甲,強弩這些武器,那馱畜、帳篷這些必不可少的東西都是自備的;自成一營的意思是這一千人平日里都是cao練好的,有自己的軍官體系,根本無需另外配置軍官,說白了,這是范陽盧氏的部曲私兵。那這是什么意思?向自己展示實力還是表明效忠之意?或者兩者兼而有之? “那就先讓他在城外軍營駐扎!待我有時間再見他!” “屬下遵命!” 盧照鄰離開之后,王文佐重新投入工作之中,在他手里有很多士兵、大量的武器甲仗、很多馬、足夠的糧食,但這還不是一支軍隊,至少現在還不是。要把他們變成一支軍隊,還需要耐心的cao練、行軍、一兩次田獵,最好還有幾次小規模的戰斗,就好像鐵匠一般。這都需要時間和耐心的工作,有時候他不禁回想起當初在百濟和倭國的時光,那時他身邊有像崔弘度、沈法僧、賀拔雍、黑齒常之等身經百戰,同心同德的同伴和部屬,所以才能幾乎是白手起家,建立起以自己為核心的軍政集團。而這些河北豪杰士人雖然社會地位和文化修養上遠勝他們,但畢竟沒有經歷過戰場的歷練,可以依仗的人才就少多了。 “安得猛士兮!”王文佐下意識的感嘆道。 “大將軍,大將軍!”門外傳來王樸的聲音。 “什么事?” “有一位叫大庭懷恩的契丹人在外面求見,他自稱是契丹大庭部的首領之子,也是安東都督府的射生將,自稱有十萬火急的軍情要稟告大將軍!他還說要親口和大將軍您說!” “大庭懷恩?契丹人?”王文佐嘆了口氣,他看了看書案上看不完的文書和圖籍,也許見一見這個大庭懷恩換換腦子也不錯! “你帶他進來吧!” 當王樸帶著客人走進房間的時候,王文佐上下打量著來人,突然他覺得有點眼熟,自己該不會曾經見過來人吧?他舉起右手,問道:“大,你是叫大庭懷恩是吧?我們之前見過嗎?” “是的,卑職有幸曾經拜見過尊顏!”大庭懷恩又驚又喜的抬起頭:“那已經是幾年前的事情了,當時在下巡邏回來,柳城附近的一家酒肆歇腳,正好偶遇大將軍,您當時還只是熊津都督府的都督,想不到您還能認得出在下!” “柳城、酒肆!對,我想起來了!”王文佐拍了一下大腿,笑道:“那酒肆邊上不是有一大片沼澤地?當時酒肆里還有養蜂人、豬rou販子,形形色色的什么人都有,對,對!那酒肆的蜂蜜酒還很不錯,有機會的話,真的還想再喝一次!” “對,對,大將軍好記性!”大庭懷恩大喜,他萬萬沒想到這位早已權傾天下的大人物居然還會記得當初在酒店里遇到的幾個小人物,這給他更增添了幾分信心,他磕了個頭:“大將軍,我有十萬火急的軍情要稟告您!” “是關于松漠都督府的事情嗎?說吧!” “是!”大庭懷恩趕忙將自己連夜趕回故鄉牙帳,族中大人和薩滿被新羅使者收買,舉起叛旗之事講述了一遍,最后連連叩首:“大唐天子與吾契丹人有再造之恩,然吾族居然舉起叛旗,實在是罪不可赦,而吾族中百姓大多數根本不知道事情真相,是為人蒙蔽,只要大軍一至,自當望風景從,重歸大唐天子宇下!” “你的意思是希望我立刻出兵,前往貴族牙帳平叛?”王文佐問道。 “不錯,家父愿為內應!”大庭懷恩答道。 王文佐并沒有立刻給出答案,陷入了沉思之中,大庭懷恩也不敢出聲驚擾了王文佐的思緒,只能屏息等待。過了好一會兒,王文佐問道:“你從牙帳到范陽,一共走了幾日?” “一共十二日!” “十二日?也就是說這一切都是十二天前的事情了!而就算我立刻發兵,到了那邊也要十二日,不,應該說至少要十二日,甚至更多。這么長的時間之后,什么都可能發生,更不要說你有可能是一個死間,專門用來引誘我軍的,好設置埋伏!” “這……”大庭懷恩被王文佐這番分析給噎住了,他半響之后方才嘆道:“大將軍說的是,我的確拿不出什么憑證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這個你倒是不用著急!”王文佐笑道:“你說的話不難通過其他方面加以認證,先退下歇息吧!若待會有什么沒想起來的,可以告訴看守!” 讓大庭懷恩退下之后,王文佐吐出一口長氣,來到地圖旁開始重新估算起從范陽前往突厥牙帳的路程,對于大庭懷恩的話,他倒是覺得應該不會是假話,但這種事情不能憑直覺,需要從各方面的消息一一印證之后方可行事。 “大將軍,從揚州來的兩千宣潤弩手也到了,就在南門外等候!”王樸從門外稟告道。 “好,好!”王文佐十分高興,當時中原王朝軍隊對游牧民族最大的優勢便是強弩,而宣潤弩手便是唐軍中的翹楚,多了這兩千弩手,王文佐便多了幾分底氣:“曹僧奴也一起來了嗎?快讓他來見我!” “同來的不是曹僧奴!”王樸道:“是一個三十出頭的貴公子,自稱姓李,叫李尚道!” “貴公子?李尚道?”王文佐愣住了,按說曹僧奴另外派個軍官統領這些弩手倒也不奇怪,但派個貴公子來統領大軍就不太可能的,人家生下來就錦衣玉食,誰吃得了這個苦呀? “對,您要不去南門看看就知道了,可新鮮著呢”王樸道。 南門外,往來的商旅已經堵成了一鍋粥,人們向路旁小丘上豎著的兩面豎幡之下的一名錦袍公子指指點點,只見豎幡上寫著“故大唐河間郡王苗裔”,“揚州強弩將軍李尚道”,那錦袍公子頭戴切云高冠,坐在胡床上,床后豎著一支長戟,也不在乎眾人的指點,一副志滿意得的模樣。 “這廝是在干嘛?耍猴,還是唱戲?”王文佐皺著眉頭問道:“還有,什么時候大唐有揚州強弩將軍這個官職了?” “這個……”旁邊的是當初跟著王文佐去松州的老兵了,這次又一次應募,在軍中為虞候,賠笑道:“這位李公子在揚州也算得上是地方一霸了,最喜歡奇裝異服,特立獨行,至于什么強弩將軍,想必是他鬧著玩的!” “鬧著玩?”王文佐被氣的笑了起來:“朝廷名器也能鬧著玩?那個什么。河間郡王苗裔是怎么回事?也是鬧著玩?” “這倒不是,他的確是河間郡王李孝恭的后人!” 王文佐冷哼了一聲,面色稍和:“原來如此,你去把這廝給我叫來,太胡鬧了!” 那虞候的動作很快,不過片刻功夫,那李尚道就被叫來了,他距離王文佐還有十幾步遠便扯掉錦袍免冠去鞋叩首道:“罪人李尚道拜見王大將軍!” “罪人?”王文佐冷哼了一聲:“你還知道自己有罪?” “在下不過是個遠枝宗室,德能淺薄,若不故作狂態,只怕難入大將軍法眼。彷徨無望之際,故冠履倒置,倒行逆施,只乞大將軍念在在下一點向化之心,加以任用!” 聽了李尚道這一番陳述,王文佐面色稍和:“曹僧奴是我的故人,你在揚州幫了他不少忙,又是河間郡王之后,我怎會不對你另眼相看?何須這般作怪?” “大將軍說的是!” 王文佐見李尚道這幅模樣,原本的火氣也發不出來了,只得又教訓了幾句,便作罷了。他對這兩千宣潤弩手還是很看重的,畢竟接下來的敵人無論是靺鞨還是契丹,皆以輕騎善走而聞名,而中原的強弩正好克制這些,宣潤一代弩手素來以及遠和箭矢淬毒而聞名,上一次在松州時就用的不錯,所以這次特別提出要求。 第708章 澡堂 “曹僧奴呢?他在哪兒?”王文佐問道。 “河道上船舶太多,停泊不易,我就先領弩手走陸路來了,曹僧奴留在船上押運輜重,應該還要一兩日才到!”李尚道答道。 “嗯!”王文佐上下打量了下這李尚道,暗想這廝在揚州和曹僧奴搭當做鑄假錢和海外貿易是把好手,又是李孝恭的后人,于情于理自己都要留點面子:“這樣吧!你初來軍中,并無功勞,就現在我的帳下當個帳內都督,待過些時日再量才度用!” “多謝大將軍!”李尚道已經再次跪伏下去。 “依照安排,你接下來幾天住在這里!”王樸指了指前面的院門:“你最好不要出門,如果一定要出門,就要預先爭得看守的同意!免得大將軍找你時找不到!” “顯然在他們眼里我很可疑!”大庭懷恩心里有些沮喪,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如果你有什么特別的需要,比如女人、酒什么的,都可以直接和門口的看守說,都不難弄到!”王樸竭力讓自己看上去友好些,對于眼前這個皮膚黝黑的男人,他的心里滿懷欽佩之情,騎著馬不眠不休長途跋涉七八百里,這可不是尋常人能做到的。 “謝謝!如果我有需要,會說的!”大庭懷恩點了點頭:“現在我需要一桶熱水,我想洗個澡,然后好好睡一覺!” “沒有問題!”王樸向一旁的仆役問了兩句,回頭道:“距離這里不遠有個專門的澡堂,你可以去那邊舒舒服服洗個干凈!” 澡堂是一個低矮、陰暗、霧氣騰騰的房間,里面有十幾個橡木大圓桶,還有兩個石頭水池。大庭懷恩進去的時候,有兩個男人正坐在一個石水池里,用力搓洗自己的背脊。大庭懷恩看了一眼,繞過石頭水池,走到旁邊的一個石頭水池旁,緩慢而又笨拙的爬入其中,隨著熱水注入,大庭懷恩覺得自己渾身乏力,就好像一個已經過百的老人,他下意識的伸展四肢,舒展身體,讓冒著熱氣的水漫到下巴,腦子里一直緊繃的神經逐漸舒緩,腦子卻逐漸眩暈起來。 “該死的,我應該不會淹死在這池子里吧?”大庭懷恩伸出右手,拿起一個掛在浴缸邊緣的毛刷,開始擦洗自己的身體,隨著越來越多的污垢滑落水中,水越來越黑??磥碜约哼@一路上的“存貨”著實不少,大庭懷恩心中不禁自嘲,他丟下毛刷,把頭浸入熱水中,開始清洗自己的頭發,他的神智逐漸不清,該死的,這里太熱了,空氣中滿是潮濕的水汽,讓人透不過氣來,我這些天都在馬背上,早已疲乏入骨,我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也許睡一會對我更好。大庭懷恩放松身軀,任憑熱水淹沒下巴,淹入鼻腔,他發出劇烈的咳嗽,想要站起身來,但酥軟的雙腿不停使喚,他整個人摔倒下去,后腦勺撞到石浴池的邊緣,頓時一陣劇痛,一陣天旋地轉。 兩只有力的手臂把大庭懷恩從浴池里拉了出來,他聽到有人大聲的問道:“嘿!朋友你怎么了?發病了嗎?” “沒什么!只是太累了,多謝!”大庭懷恩一邊吐水,一邊解釋。 當大庭懷恩徹底清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一條潮濕的毯子上,兩個男人正關切的看著他,他苦笑的解釋道:“連續趕了十幾天的路,沒有正經睡一覺!幫幫忙,幫我站起來!” “那你這個節骨眼上可不該洗澡,好歹應該先睡一覺!”右邊那個男人笑道:“你現在很虛弱,熱氣一熏就頂不住了,來,搭把手,幫一把!” 在兩個男人的幫助下,大庭懷恩站起身來,他在水池的邊緣坐下,他喘了兩口粗氣,覺得自己好了點,剛想表達謝意,卻聽到有人咦的一聲。 “大庭懷恩,是你?” 大庭懷恩抬起頭,眼前的男人面容有些模糊,好吧,應該是我的頭在發暈,他捂住自己的腦門,問道:“該死,我認不出你了,你是誰?” “我是王寬呀!曾經在安東都護府當過兵!您還曾經救過我的命!” 大庭懷恩皺起眉頭,試圖在回憶中尋找男人的面容,但很快他就放棄了,他太累了。 “對不起,我想不起來了,對了,你怎么在范陽?” “前幾年我年紀大了,就沒吃兵糧了,和一伙朋友去大荒野,合伙開了十幾頃好地,還收些藥材山貨,釀點私酒,日子過得也好過得去!也算得上是個小田主了。但好日子過不長,靺鞨人和高句麗的殘黨起兵作亂,我們看形勢不對,就大伙兒收拾了細軟,跑到了柳城??山酉聛碛致犝f契丹人也反了……”大庭懷恩抬起頭,從眼前男人的面上看到了尷尬之色,顯然對方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他嘆了口氣:“你不必顧忌我,是不是因為聽說契丹人也反了,你們擔心在柳城腹背受敵,所以就跑到范陽來了?” 王寬干笑了兩聲:“咱們也就是聽到些許風聲,膽子小就先跑了,您可別見笑!” “你們都是拖家帶口的,遇到這種事情不跑還能怎么樣?”大庭懷恩嘆了口氣:“在范陽你們過得如何?” “我們這伙人倒還行!馬車里都有些壓底的細軟,拿去賣了當本錢,做點小買賣尚且可以糊口!”王寬嘆了口氣:“但從柳城來的大部分人就很慘了,拋家舍業的上千里路跑來,啥家什都沒有了,去賣點氣力,還被本地人瞧不起,趕來趕去,只能做本地人都瞧不起的下賤活計!也不知道啥時候這仗能打完,能回去重整家業!” 大庭懷恩聽到這里,也禁不住嘆了口氣,他當然知道王寬口中的“下賤活計”是什么意思,他雖然是契丹貴族,但十二歲就被送到營州當人質,平日里都是和周圍的胡漢百姓在一起,十幾年下來早就把像王寬這樣的人當成了同鄉同族之人??吹剿麄兟涞竭@等悲慘境地,心中自然會生出同情的念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