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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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是,否則這次就能給百濟狗好看!” 聽著同伴們的嘆息,王文佐沒有說話,他從庫房中取出弩匣與長弓,分給眾人,叮囑他們莫要泄露消息。此時他庫存中的數量當然不止這點,但他不認為這次戰役的結果是一兩件新式武器能夠改變,與其現在就把牌都打出去,不如多留幾張底牌的好。 鐺!鐺!鐺! 鐵錘落在鐵砧上,響聲直透骨髓,王文佐將小指伸入耳朵,掏了兩下,他現在總算明白在西方的奇幻小說中矮人的戰錘和鐵砧為何有那么特殊的地位了,四十公斤的鐵錘從高處落下,狠狠的砸在鐵砧上,王文佐似乎感覺到自己的靈魂都要被擊碎了。 “參軍,不知是否合乎您的要求!”柳重光小心的問道。 “先試一試吧!”王文佐漫不經心的揮了揮手,水力鍛錘的結構要比水力鋸要簡單多了,無非是將舂米的水錐改為鍛打的鐵錘罷了,王文佐的無非是將傳動部分加以改進,使其效率更高,穩定性更好些罷了,如果連這個都做不好,那柳重光父子肯定是怠工。 “是,參軍!” 身為第一流的銅匠,柳重光對鐵匠很多技能也不陌生,他做了個手勢,一旁的小工用力拉動風箱,鐵爐的火焰頓時升騰起來,很快里面的鐵料就被燒的通紅。 柳重光辨認了下顏色,便鉗起鐵料,將其放在鐵砧上,落下的鐵錘砸在鐵料上,頓時火星四濺。在鐵錘的重擊下,可以清楚的看到鐵料在變薄,變寬,半頓飯后,就變成了一塊數尺見方,兩三厘米厚的熟鐵板,柳重光將鐵板浸入裝滿尿水的木桶中,頓時冒出一股夾帶著sao味的白煙來。 “參軍,您看!” 王文佐小心的用手指點了點,確認那塊鐵板只是有點燙手,他方才伸手接過,用力拗了兩下,然后拔出腰刀,狠狠的一刀砍在上面,熟鐵板上頓時出現一條明顯的裂紋。 “看來這樣不行!”王文佐皺了皺眉頭,腹中暗罵那些不靠譜的穿越文作者,什么水力鍛錘就能流水線一般造出刀槍不入的板甲來,反正讀者也不會去親手試驗,倒是把我給坑苦了。 “參軍!”一旁的柳平吉道:“您是想制鐵甲嗎?” “起來說話吧!”王文佐看了跪在地上的柳平吉一眼:“你有什么想法盡管說,說對了有賞,說錯了無過!” “若想鐵質堅韌,就須得反復疊打,然后再冷鍛,打一會還要退火,免得受力不過斷裂,最后才能有所成!” 王文佐看了看手中那塊裂開的熟鐵板,又看了看柳平吉,最后決定還是讓其試試,反正也沒有任何損失,他點了點頭:“也好,就按你說的試試吧!” 任存山城。 “國相還真是大方,把這么大一座山城都留給了我們兩個敗軍之將!”黑齒常之看著山路上綿延不絕的軍隊,嘴角微微上翹,唇邊泛出一絲苦笑。 “四千新兵殘卒要重新cao練,還有幾百個缺口、崩塌處都要重新修補!”沙咤相如冷笑道:“國相這是把我們兩個當苦役用呢!” 正如沙咤相如說的那樣,鬼室福信抽走了幾乎全部可戰之兵,只留下幾千新兵和傷兵,讓兩人將其cao練編練,而任存山城的許多地方幾近腐朽凋敝。 這座山城原本是一百多年前用來抵御北方強敵高句麗人入侵之用,但高句麗與百濟早已沒有接壤之地,而新羅人的都城金城在百濟的西南面,其兵鋒也不會從北邊來。 換句話說,任存山城已經有數十年未曾遭到攻擊,早已荒廢。而其重新獲得生命的就是因為唐人的入侵,王都被破后,福信帶領部眾逃入這里,并憑借其險要的地勢擊敗了唐人的征討,然后召集人馬,發展壯大的。 而鬼室福信臨走前命令二人將這里加以整備,變為一座足以屯扎數萬士卒的不落之城。 “你覺得國相這次出師會如何?”沙咤相如看到左右無人,便低聲問道:“我聽說王后的肚子已經顯形,應該再過四五個月就會生產了!” 沙咤相如問的有點前言不搭后語,不過黑齒常之卻明白好友的真實含義:“你的意思是,國相與大王的關系已經緩和了?” “應該是吧!”沙咤相如說:“只要孩子生出來了,國相與大王也就兩家變一家了,很多事情自然也就解決了!” “那如果是個女孩呢?” 面對好友的詰問,沙咤相如頓時語塞,幾分鐘后才嘆了口氣:“只能希望是個男孩吧!” 看著沿著蜿蜒山路緩緩前進的軍隊,黑齒常之與沙咤相如沉默不語,兩人心里都清楚鬼室福信與扶余豐璋二人乃是復國軍的兩根支柱,前者是軍隊的創立者和實際的指揮官,而后者則擁有王室的直系血統,是復國軍大義的來源,除此之外,在扶余豐璋背后還站著百濟最大的外援倭人,任何一人都是百濟復國運動不可或缺的。 第93章 行軍 王文佐小心的挪動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由于長時間騎馬行軍的緣故,他的大腿內側又被磨破皮了,陣陣刺痛迫使他盡可能把注意力轉移到其他地方。 他離開泗沘城已經三天了,第一天渡過了熊津江,向西走了二十里,然后折向東北。棕褐色、布滿車轍的道路一直向前延伸,穿過山岡與平原,隨著越來越進入內陸地區,地形變得愈發崎嶇不平。 王文佐忍不住開始懷念起泗沘城里的住所,柔軟的床、熱乎乎的食物、每天睡覺前的熱洗腳水、殷勤的奴仆,而現在自己面前只有似乎永遠走不完的路,不斷出現的危險……王文佐只能默默祈禱一切順利。 盡管王文佐竭盡所能,把自己手下最出色的斥候都派了出去,但道路兩側依舊不時傳來尖利的哨聲,他知道那是百濟人的游哨。 身處異國便是如此,無論你多么小心,四周依然會遍布敵人的眼睛,盡管早有心理準備,但王文佐還是感覺到自己似乎赤身行走于鬧市之中。 傍晚時分,六千唐軍終于抵達了宿營地,王文佐跳下戰馬,拄著短矛一瘸一拐的監督著士兵們挖掘壕溝、豎起鹿角。 他曾聽劉仁愿說當初跟隨先帝征討高句麗時,依仗先帝的威名,雖然身處敵國,但唐軍卻可以在本國宿營一般,不掘壕溝、不樹起鹿角,高句麗人也不敢前來夜襲。在感慨完太宗皇帝的威名遠揚后,王文佐反而對士兵們催逼的更緊了——無論是劉仁愿,還是這些士兵,王文佐都不認為能和二十年前的太宗皇帝及其麾下壯士比擬的。 吃完粗糲的食物,王文佐裹著一張山貓皮披風,沉沉睡去,直到半夜時分被柳安叫醒,出來巡營。殘月光照之下,只能看到不遠處的鹿角和帳篷,營火在風中閃爍,如同暗中窺探的血色眼球。王文佐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不知道是夜風還是嚇得。 “別打瞌睡,不然百濟人會把你的肚子剖開,用腸子勒斷你的脖子!”王文佐對揉著眼睛的哨兵低聲恐嚇,他咬緊牙關,竭力讓自己的步態不那么奇怪,繼續向下一個哨位走去。 東方天際的星星漸漸隱去,山巒出現在自己眼前,聳立于樹林與晨霧之上,白色的月光在水面上閃爍,王文佐拄著長槍,沿著營地邊緣行走,他能夠看見遠處山上點點火光,那應該就是這次進攻的目標。他不禁感覺到一陣荒謬,自己居然想要攻打地勢如此險要的山城,哪怕無人防守,想要登臨那兒都絕非易事。 當清晨來臨,王文佐回到自己的帳篷,精疲力竭的他在草榻上躺了半個小時,然后起來吃了點豆粥和干rou。然后繼續行軍,這條道路與山溪平行,由于融雪的緣故,水勢大漲。王文佐能夠聽到了洶涌的水聲,沉吟不絕,猶如巨獸咆哮。 “希望敵人沒有在上游修起堤壩!”王文佐低聲道:“否則我們就完蛋了!” “以水為兵?我想那些百濟人應該不會未卜先知,知道我們會來!”柳安笑道:“這是好事,至少我們用不著擔心口渴了!” “這倒是!”王文佐看了看遠處的多石的山坡:“你看,這山上根本就沒多少樹,我們到時候用什么來建造長牌、大盾呢?沒有這些,難道讓士兵們用皮盾、藤牌來抵擋山上的落石嗎?” 柳安看了看陡峭的山勢,想象了下石塊從山上滾落時的景象,下意識的縮了下脖子,如果僅憑士兵們抵擋箭矢的盾牌來抵擋,唯一的結果就是被連人帶牌一起砸倒,這絕非是可以憑勇氣和人力克服的困難。 “我們可以從山下砍木頭,然后運上來!”柳安用不那么確定的語氣說。 “砍樹一天,搬運至少兩天,然后造木排至少還要一天!什么都沒干就四天沒了,而百濟人肯定不會乖乖的在山上看著,而我們一共才有一個月的糧食!” “我們有至少五十臺蝎子,那玩意應該可以起作用!”柳安低聲道。 “蝎子可以殺人,打碎女墻,但很難摧毀城墻本身,尤其是石頭城墻!”王文佐低聲道:“如果敵人躲在城墻后面,那蝎子就什么都做不了。更不要說這樣的山城,高度就是最致命的武器了!” 柳安沒有說話,他揚起脖子企圖看清山頂,但很快就放棄了努力,搖頭道:“這簡直是見鬼了,攻打這種地方還太早了,真的太早了!” 任存山城。 “唐人來了,距離這里只有半天的路程了!”沙咤相如沖進長廳,臉色蒼白:“我們當中一定有他們的密探,否則怎么會國相剛離開,唐人就打過來了!” “也許是湊巧!”黑齒常之丟下手中的豬骨頭,丟給地上的獵犬,引起一片爭奪:“即便我們手頭都是些新兵,也不難守住這里!” “這倒是!”沙咤相如笑了起來,但旋即笑容消失了:“常之,你還記得上一次嗎?唐人所使用的那種連弩?” “當然不會忘記!”黑齒常之站起身來,雙手按住桌面:“我已經考慮過很多次了,如果是在野戰,那的確很難對付。但攻城,尤其是山城,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不用擔心,畢竟我們在高處,傳令下去,讓士兵們在城墻后面準備盡可能多的石頭,我們要好好款待我們的客人!” “我覺得這個命令有點多余!”沙咤相如笑道:“在任存別的都缺,唯獨不缺石頭!” 次日。 “您看,那就是任存山城!” 劉仁愿順著王文佐手指的方向望去,在峽谷的西端,道路便開始蜿蜒向上,直至足足兩里高的山頂。這座巍峨的高山便是任存山,重重山脈都仰之彌高,它的山尖離平地足足有1000米,溪流自其高聳的西巒貫穿而下,劉仁愿可以清晰的聽到溪流直下的轟鳴聲。 “就在溪流旁邊,那些白色的建筑就是的!” 即便劉仁愿身經百戰,但依舊本能的倒吸一口涼氣,那山峰仿佛匕首刺進蒼天的肚腹,聳立云天,站在城垛上,云層都在腳下。而他們必須將其攻下,難怪被審問的俘虜聽說唐軍要進攻任存城時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第94章 臨戰 “他們的主城在半山腰!”王文佐道:“就在那個水潭旁邊,有充足的水源!” 即便不在山頂,登上也絕非易事。劉仁愿竭力讓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沮喪,沉聲道:“先扎營,讓士卒們砍伐木材,打造器械!” “是!” 雖然已經是晚春,但在山中晚上依舊需要烤火取暖。王文佐站在篝火旁,看著工匠們忙著將拆開的“蝎子”重新拼裝起來,大部分人的神態都很輕松,因為他們都曾經見識過“蝎子”的威力,在他們看來,沒有什么能抵擋住這種兼具射速、威力和準確的投射機械。 但王文佐卻沒有他們這么樂觀,不管怎么說扭力彈簧炮也只是一種肌rou能驅動的武器,無法與化學能驅動的管裝火器相比;而數百年后的西班牙人在圍攻印加人在安第斯山脈的要塞時,面對印加人從山上投擲的石塊時,也打的辛苦無比,西班牙人當時可已經有了火繩槍和簡易火炮,而印加人手中只有青銅武器而已。 遠處傳來尖利的哨音,那是斥候發現夜襲者的警報。工匠們有些sao動,有的人站起身來,向聲音來處望去,但夜色遮擋住了他們的視線,這更增添了幾分不安。 “郎君!”袁飛站在王文佐面前,緊束的牛皮腰帶上掛著佩刀和箭囊,弓袋在另外一側,頭頂著銅盔,他看上去有些焦躁,身上的甲葉發出清脆的聲響。 “怎么了?” “可否給我四十個人,我可以設下一個陷阱,給那些百濟人一點顏色看看,否則他們一個晚上都不會歇息的!” “不必了!”王文佐拒絕了手下的請戰要求,百濟人對這里的地形更熟悉,也比遠道而來的唐軍體力充沛。唐人能做的只能是將其逐退,而不是追擊,以免在陌生的環境墮入敵人的陷阱。 “郎君!” “仗有的是你打的,但不是現在!”王文佐站起身來,用在場眾人都聽到清楚的聲音高聲道:“我有些累了,來人,給我取一張蘆席來,我想休息會!” 桑丘應了一聲,片刻后便取了一張蘆席來,王文佐將自己的山貓披風鋪在蘆席上,就在火堆旁躺下,不一會兒便發出輕微的鼾聲,竟然睡著了。四周的工匠軍士見狀,情緒也漸漸穩定下來,該干活的干活,該休息的休息,該值夜的值夜,各司其職,把夜色中的哨音當成催眠曲。 清晨將至,王文佐從蘆席爬起身來,篝火已經熄滅,只余縷縷青煙。他只覺得全身上下僵硬如同死人,趕忙起身做了兩節柔軟體cao,才覺得好了點。 他看了看四周,并沒有戰事的痕跡,顯然昨晚百濟人只是虛張聲勢,這有兩種可能:敵人的守兵很弱,無力夜襲;或者敵人認為這還不是最好時機。前者自然是好事,但也說明敵人有自知之明,后者說明敵人很謹慎,這對于進攻者都未必是什么好事情。 號角聲響起,這是中軍在召集諸將軍議。王文佐丟下粥碗,跳上戰馬,往帥帳而去。 帳篷里軍官們都是滿臉倦容,顯然昨夜他們都沒睡好覺,王文佐偷偷打了個哈切,開始考慮自己待會是否找個機會偷偷打個盹。 “王參軍,對于攻城你有什么頭緒嗎?”劉仁愿問道。 軍官們面面相覷,沒有人想到都護竟然這么看重這個年輕人,王文佐搖了搖頭:“沒有,都護,請恕屬下直言,我們與其攻城,不如反客為主,等待敵人的回援為上!” 帳篷里傳出一片嗡嗡聲,大多數人都露出了贊同之色,他們并不缺乏勇氣,但和石頭拼命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罷了!”劉仁愿沒有想到王文佐竟然如此直言不諱,他有些惱火的轉過頭,目光停留在長史杜爽身上:“杜長史以為呢?” “下官以為王參軍所言甚是,任存城絕非以我現有之兵力能攻下的!” 劉仁愿沒有繼續問下去,他已經知道答案,但形勢與職責卻迫使他做一些不得不做的事情,他站起身來,沉聲道:“傳令下去,三軍加緊打制器械,三天后攻城!” 王文佐隨著眾人離開帳篷,突然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回過頭看到劉仁愿的親兵:“王參軍,都護想和您談談!” 王文佐點了點頭,跟著那親兵回到帳篷,他走到距離劉仁愿五步左右的地方,停下腳步。 “都護,我來了!” “你方才為何這么說,你明明知道出兵的原因的!” 王文佐看了看劉仁愿,上司的氣色很糟糕,形容枯槁,雙眼都有深深的黑眼圈,雙唇抿成了一條線,一旁的杜爽毫無表情,帳篷里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 “因為我必須對您忠誠,而實話實說就是最大的忠誠!” “哈哈哈哈!” 劉仁愿哈哈大笑,笑聲猶如一場突兀的風,聲調粗魯?!拔也皇墙o你說了嗎,杜長史!”他對杜爽道,“三郎這家伙生就一張俏臉,膽卻是鐵打的,什么都嚇不住他!” “您的確很了解他!”杜爽說。 “我當然知道這任存山城絕非輕易攻的下的,但身為偏師,就要有身為偏師的覺悟,哪怕是明知道碰的頭破血流,也要去碰,三郎你明白是為什么嗎?” “想必是為了堵住新羅人的嘴!” 劉仁愿點了點頭:“你明白就好,打制器械是你最擅長的,雖然血一定要流,但能少流一滴還是少流一滴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