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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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黑齒常之的聲音有點渾濁,其中透著絕望還是憤怒?無人清楚。 “那你還答應?” “我沒有選擇!”黑齒常之抬起頭,聲音仿佛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他是國相,我若是抗命唯有一死!” 沙吒相如的口中苦澀,好友說的不錯:敗軍之將、只有兩百殘兵,若是抗命立刻就會被推下去砍頭。 “那我們應該怎么辦?” “見機行事!”黑齒常之踢了一下馬腹:“也許神佛會保佑我們!” 泗沘城外,熊津江邊。 “三郎,柳令監可在你身上下了重注!”柳安竭力壓低自己的音調,但還是難以遮掩其中的焦慮:“而你卻在江邊指揮手下挖土,泥巴里可沒有舍利子!” “很好!我待會就來檢查!”王文佐滿意的拍了拍部下的肩膀,仿佛完全沒有聽到一旁柳安的抱怨。 “三郎,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柳安再也耐不住性子,大聲吼道:“我可先告訴你了,別看柳令監平日里總是笑嘻嘻的,就以為他是個好應付的。須知他素筆一挑,就能讓你我去嶺南走一遭!” “嶺南?好呀!”王文佐隨手在手下呈上的文書上畫了壓,笑道:“我聽說那兒天氣暖和,還有荔枝桂圓各種甘果吃,若是能走一遭也好!” “小心瘴氣要了你的命,還荔枝桂圓,也不知道你從哪里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柳安怒道:“你可要想清楚了,柳令監的岳父可是……”“他岳父是當朝宰相,我知道!”王文佐揮了揮手,示意桑丘讓來請示的手下在一旁稍候:“舍利子的事情,我一直都在心上,也已經派人去打聽其下落,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筑水壩和找舍利子有什么關系?” “柳兄莫急!”王文佐陪著笑臉:“你先看看這個,再急也不遲!” 柳安看著王文佐那張笑臉,也發作不得,只得跟著他來到河邊。只見河中已經多了一條弧形的堤壩,將一大段河面包裹其中,從上游而來的河水被堤壩阻擋,緩慢上漲,形成了一個約莫有七八畝見方的坡塘。 “前些日子是枯水期,筑堤省下了不少工料!”王文佐一邊指著堤壩,一邊笑道:“柳兄你看,這坡塘不錯吧?” “這里就在江邊,灌溉根本不缺水,你修坡塘干嘛?”柳安氣不打一處來:“你這根本是白費力氣!” “我這又不是為了種田的!”王文佐笑道:“你難道沒見過碾米的水舂?” “我當然見過水舂,問題是你現在要水舂干嘛?泗沘城才多少人?犯得著花這么大力氣用水舂舂米?” “流水可以舂米,也可以做別的呀!”王文佐笑道:“比如鋸木,鍛鐵等等其他事情!” “這些和舍利子又有什么關系?”柳安已經是氣不打一處來:“三郎,你還不明白嗎?找不到舍利子我們都會被流放嶺南!說是流放,半道上就會被人干掉,你覺得這些東西那時候能救你的命嗎?” “我已經有舍利子的消息了!”王文佐突然壓低了嗓門。 “什么?在哪里,為何不早說?”柳安大喜,趕忙也壓低了嗓門。 “就在鬼室福信手中,剛剛得到的消息!” “在鬼室福信手中,那想要弄回來可就麻煩了!” “還有更麻煩的呢!”王文佐冷笑道:“按照打探回來的消息,鬼室福信打算將這舍利子送給倭人,以換取倭人出兵!” “什么?送給倭人?那萬萬不可!”說到這里,柳安也明白過來了:“三郎,你搞這個難道是為了……”“沒錯,倭人與百濟有大海相隔,若是出兵必然乘船而來,所以我這也是為了舍利子準備!”王文佐指了指不遠處正在修建中的船塢:“這件事情我還沒有告訴柳令監,煩請你替我轉告一聲,請他將各寺廟宮殿的梁木都撥給我造船用!” “沒有問題,我立刻轉告柳令監!”柳安態度大變,他拍了拍胸脯:“三郎你放心,只要是與舍利子相關的,柳令監一定會不遺余力的,莫說是幾座破廟的梁木,就算是百濟先王的陵墓也可以都挖了!” “那倒也不必!”王文佐哭笑不得,這些寺院早已被拆毀了,自己不過是用材料造船,百濟的王族可還都在長安洛陽好好的,天子也加封了官爵,自己如果把人家祖墳刨了,一狀告到天子面前,絕對是死路一條。 送走了柳安,王文佐來到堤壩旁,開始查看手下安裝水力鋸木機。確認一切都準備停當,王文佐點了點頭,示意手下扳動機關,只見在水流的沖擊下,水輪開始緩慢的轉動,固定好木料的工作臺開始緩慢的向前移動,當木料接觸到上下往復運動的鋸條,發出尖銳的聲響,細碎的木屑四處飛濺,木料仿佛豆腐一樣被沿著事先彈好的墨線切開,旁觀的百濟人發出一片片驚呼聲。 王文佐暗自吐出一口長氣,這種水力鋸的設想是他在穿越前在某視頻網站上看到的,據說是按照達芬奇手稿改進而得,原理大體來說就是利用可控制的水流沖擊木輪,通過木輪的轉動帶動鋸條的上下往復運動。 這種機械的關鍵點有二:一必須確保水流速度和流量的穩定;其二、通過齒輪的傳動來完成變速,這樣就無需人力推動木材,只需將木材放置在車床上,固定完畢,就可以實現全自動鋸木。 這樣即保證了安全,又避免了工人送料過快而讓鋸條過熱折斷。為此王文佐特地通過修建水壩來實現了穩定的水源,然后修建多條排水渠,通過閘門的開關來實現多臺水力機械同時開工,其工作效率將遠超一兩臺水力鋸。 第82章 船塢 “很好,先試工一天吧!”王文佐對一旁的柳平吉道:“要注意給鋸條降溫,防止其過熱,其他人不要湊近,免得發生事故傷人,都記住了嗎?” “都記住了,請參軍放心!”柳平吉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動鋸木機,他完全沒想到自己和父親原本用來鑄造佛像、香爐的手藝,居然還能用在這些機械上,相比起那些或莊嚴、或優雅、或威武的神佛塑像,那些奇怪的齒輪、扳機、連桿似乎要有趣多了,也有用多了。 王文佐看柳平吉那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還是不放心:“桑丘,你派兩個士兵站在鋸木機邊上,除了工人不許有旁人走近,否則一律趕出去!” 將這邊安排停當了,王文佐趕忙往船塢那邊去了,相比起上頭交給的制造弩炮的任務,其實王文佐更在乎的是造船。 原因很簡單,弩炮只能用來殺人,而海船能做的可就多了:貿易、捕鯨、劫掠、逃難乃至殖民,不管自己的官職有多高,爵位有多重,也只是人臣,而每個船長在自己的甲板上都是國王。 “都準備好了嗎?”王文佐沉聲問道。 “已經好了,您請看!”監工袁飛伸出右手,指向岸邊的船塢。 百濟人是精于航海的民族,國都也不乏造船的工匠,但他們當時還不懂得在船塢中建造船只。通常他們在岸邊架起支架,在上面建造船只,待到船只建好后,在地面鋪上稀泥,然后用人力將船拖入水中。 但這有兩個麻煩:1、假如潮水上漲,很可能會把建造到一半的船沖走;2、只能建造平底船,而無法建造太大的尖底海船,否則在拖曳入水時會傾倒,或者陷入稀泥中。 而船塢的出現改變了這一切,最原始的船塢是一個靠近水邊的深坑,人們在坑中建造船舶,待到船造好后,將靠近水邊的那段土墻拆除,水涌入坑中,船自然漂浮起來,再將其拖入水中即可。 王文佐建造的這個船塢要先進多了,先在河岸便找一小段凹陷的河岸,然后修建土堤將其與河隔絕,只留下供船只進出的閘門,最后將內部的水排干,船塢便造好了,約莫有三十五米長,十二米寬,五米深。 為了搬運材料方便,在船塢四周還豎起了十余根吊桿,王文佐仔細檢查了一番閘門和土堤,滿意的點了點頭:“袁飛,做的不錯!” “這都是屬下份內的事情的事情!” “下午我讓人送口豬來,讓船匠們吃頓好的,明天開工!” 當王文佐回到兵曹衙門,正盤算著應當怎么把造船的花費摻雜在弩炮的費用之中,卻有軍吏前來,說劉都護相召。王文佐趕忙起身,笑道:“都護相召,可知是什么事情?” “屬下不知!”軍吏笑道:“不過劉刺史剛剛回來,應該是與其有關?!?/br> “哦哦,多謝了!”王文佐打開抽屜,取出一貫錢來塞給那軍吏:“今后都護那邊若有事情還請先提醒一下,王某必有重謝!” “不敢!”軍吏大喜,他將銅錢納入袖中,壓低聲音道:“王參軍,都護請您去應該是關于運糧的事情!” “運糧?你可知道從哪兒運到哪兒嗎?”王文佐趕忙問道。 “屬下也就是在門外聽到的一點只言片語!”軍吏陪笑道:“再多就不知道了!” “嗯!”王文佐點了點頭,便隨著那軍吏來到節堂門前,等待其替自己通傳之后方才進門。 “屬下拜見都護、使君!” “免禮!”劉仁愿坐在當中,他揮了揮手示意王文佐坐下:“三郎,你所造的連弩果然厲害,劉使君憑借攻破了數處賊人的山柵,套在我們脖子上的繩索總算是松一點了!” “這都是劉使君調度有方,屬下何敢居功!”王文佐趕忙起身謙謝,相對于劉仁愿,他對于劉仁軌要戒備的多,軍法無情,他可不希望哪里得罪了這個頂頭上司,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王參軍不必謙虛!”劉仁軌雖然也在笑,但給人的感覺卻要頗為疏遠:“我出兵已經有一月,不知王參軍趕制了多少具?” “完好的有六具!”王文佐微微抬起頭,用眼角的余光偷看劉仁軌的臉色:“不過工坊都已經準備好了,只要材料充足,接下來就快了!” “嗯,那可要抓緊了!”劉仁軌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王文佐無法從對方淡淡的笑容下窺看出內心的真實想法。 “下官遵命!”王文佐恭謹的拜了拜,方才重新坐下。 劉仁愿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他能夠感覺到王文佐與劉仁軌交談中的疏遠和戒備,這兩人中一個是自己十分看重和喜愛的下屬,而另一個則是未來的同僚,這讓他頗為不舒服,但又無法插手——畢竟沒人規定上司與下屬就一定要親密無間。 “王參軍,依照朝廷的旨意,開春之后就要出兵討伐高句麗了,蘇大將軍從登州渡海,直搗平壤城下,而我與雞林道大總管(即新羅)有饋糧之責!”劉仁軌的聲音四平八穩,但卻全無情感,王文佐小心的看了一眼,難道他心里對于這個部署頗為不以為然?還是說他平日里說話都這個樣子? “三郎!”劉仁愿咳嗽了一聲:“我與劉使君商量再三,都覺得運糧到平壤極為不易,你有何良策?” 從泗沘到平壤中間至少隔著三條大江(漢江、大同江、白村江),運糧過去何止是不易呀,這簡直是送死! 王文佐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決定在劉仁軌面前還是不要授人與柄的好:“下官以為,運糧之事,我們實在是力有不逮,還是從新羅人那邊比較方便些!” “不錯,但朝廷既然有了部署,我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劉仁愿嘆了口氣,看了劉仁軌一眼,才低聲道:“終究是要有所舉動的!” “有所舉動?”王文佐也瞥了劉仁軌一眼,發現對方還是那副活死人的樣子,咬了咬牙:“下官以為,運糧之力不足,但牽制之效尚可!” 第83章 停戰 “對,對!”劉仁愿一拍大腿:“正則兄,三郎這句話說的甚得我心,讓我們運糧做不到,但出兵牽制一下百濟人還是沒問題的嘛,朝廷到時候怪罪下來我們也能有個說辭!三郎,具體怎么牽制,你說說看?” “都護,使君請看!”王文佐走到懸掛在墻上的地圖旁,右手指向一處:“既然是牽制,那下官以為不如直搗賊人之腹心!” “周留城?”劉仁愿皺起了眉頭:“這也未免太難了吧?”他目光轉向劉仁軌:“正則兄你以為呢?” “下官以為,應當首先打通與新羅的聯系!”劉仁軌沉聲道:“畢竟要運糧,首先得有糧可以運,若是不能打通與新羅人的聯系,依舊是困守一地,滅亡也就是早晚的事情,何談其他?” “正則兄說的是正理呀!”劉仁愿嘆了口氣:“那就依照正則兄所言,待到雪化后,就先出兵打通與新羅的聯系!” 自己的意見被否定,王文佐倒是并不在意,畢竟劉仁軌的官職遠在自己之上,而且對方的建議也的確更切中時弊,不久前泗沘城里一只老鼠還要賣幾個銅板呢!朝廷讓他們往平壤城下送糧食,莫說送不過去,就算送的過去,估計劉仁愿他們也不愿意送。 “都護,刺史,關于軍糧不足,下官倒是有一點愚見!” “三郎請講!” “以下官所見,不如頒出法令,休戰四十日!” “休戰四十日?”劉仁愿皺了皺眉頭:“三郎為何要休戰呢?” “都護,刺史,眼下已經開始化雪了,然后就是春耕。其實在泗沘城周邊郡縣經過百濟人多年開墾,河渠縱橫,多桑棗,實乃膏腴之地,不但足以自養,還多有結余。 只是兵戈四起,百姓不得不逃入山中結寨自保,田園荒蕪了而已?,F在將是春耕時節,百濟人也肯定想著回家種地,否則誤了農時,他們吃什么呢? 如果我們頒出法令,告訴他們未來四十天,停止攻戰廝殺,只要不持兵刃弓弩之人,在田中耕種者皆為良民,肯定會有不少人回來的!” “嗯!”劉仁愿一拍手掌:“正則兄,你覺得呢?” 劉仁軌沒有回答劉仁愿的問題,反倒向王文佐問道:“王參軍,你是怎么想出這個主意的?” “下官曾聽說,兵法之道首在足食、足兵、民信!如今我兵不過萬余,糧不過半年,困守孤城,百姓疑慮,所依仗不過甲仗精利,身處絕地,將士有必死之心罷了。 與敵交鋒,勝不足喜,敗則有傾亡之勢,實乃危殆之極。下官以為最先要做的是取信于民,民以農事為本,本固則民安,民安則事無不成!” “參軍所言甚為有理!”劉仁軌點了點頭:“不過你有沒有想過,這些并非我大唐之民,而是百濟之民,你與他們休戰務農,有沒有想過他們種出來糧食吃飽了繼續打你呢?”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下官以為百濟人也為我大唐之百姓!” 王文佐答道:“至于使君疑慮之事,下官倒是覺得無妨。彼輩甲仗不全,號令不一,若是在山中聚險而守也還罷了,若是在平夷之地,十不得當我一。 再說彼輩雖為夷狄,但好生惡死之心,人皆有之,豈有不愿在家中安享太平,卻一定要去山中拼死的?即便有這種頑冥不化之輩,也不會太多?!?/br> “嗯!”劉仁軌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想不到王參軍雖為武人,但思慮頗深呀!” “其實下官還有兩計!”王文佐將劉仁軌沒有反對,笑道:“待到有人下山耕地,便發出告示,村中若無人,則視其為無主之地,占據之人只要今秋課后,便為田主,發給田契,為永業之田!” “好!” “妙策!” 劉仁軌與劉仁愿二人聞言不由得齊聲贊好,王文佐所提出的這一建議可謂是正好戳中了要害。 唐軍一開始發出休戰四十日以便春耕之令時,肯定只有一部分百濟人會回來種田,其余還會留在山中觀望,但當那些人下山耕作之后,得知只需在鄰居的田地上下種耕作,秋后繳納田課之后,他們就可以占據這些田地,熊津都督府還會向其發給田契,承認其對土地的所有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