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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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劉仁軌愜意的吸了一口氣,嘆道:“想不到在異國他鄉,也能品到陸九親手制的茶湯,當真是不虛此行呀!” “請!”坐在劉仁軌對面的耆年文士指了指劉仁軌面前的茶湯:“我也是想不到竟然能在這里見到正則兄你,洛陽一別,算來有十二年了吧?” “是呀!那是你我還是體力克壯志方剛,如今卻都已經兩鬢斑白,衰朽不堪了!”劉仁軌喝了口茶湯:“歲月催人老呀!” “是嗎?”陸九笑了起來:“照我看正則兄兩鬢斑白不假,壯心卻是不遜于少年,否則又怎么會在耳順之年來這海東之地呢?” 被老友揭穿了底,劉仁軌也不著惱,他放下茶碗,笑道:“還是瞞不過你。不錯,我此番來的確是想有一番作為的。陸九,王文度死后,這邊的形勢如何?金春秋(新羅王,親唐派)為何不依照盟約出兵進擊,救援泗沘城?” “正則兄你有所不知,金春秋確實有出兵,但他是先攻百濟南部的爾禮城,待將其周圍二十余城皆取下后,才轉兵去救泗沘城,但途中遭遇百濟鬼室福信,激戰之后死傷千余人便退兵了!” “還有為何先攻爾扎城再去救泗沘?”劉仁軌臉色變得難看起來:“金春秋這廝難道忘記了當初是誰三番五次哀求大唐出兵征討百濟的?我大唐與百濟本來可是無冤無仇的!” “那爾扎城周圍本是新羅故地,百濟人十余年前攻取后在當地筑城堅守,滅百濟后天子將其劃給新羅。對于金春秋來說,自然是先去收復故地再來救泗沘?!?/br> “也罷,那為何死傷千余人就退兵了!” “這倒也不能怪他,金春秋眼下重病在身,已經臥床不起好些時日了,現在新羅國中大權掌握在金庾信手中,此人才兼文武,又是金春秋的姻親,在國中名望極高。他以國主有恙,國中不穩為由不肯出兵,誰也沒有辦法!” “笑話,國主有恙就不打仗了?”劉仁軌冷笑了一聲:“那要是百濟兵來了,那金春秋也能說自己生病讓其退兵嗎?分明是推托之辭!陸九,你明日替我安排,我要面見那金春秋,借兵征討百濟!” 作為上國的使臣,劉仁軌面見新羅國主的請求很快得到了應允,并派來由“花郎”(新羅古代青年貴族團體,鍛煉武藝,灌輸封建道義,同時還會學習樂器、繪畫、詩歌等)組成的衛隊迎接。 “上國天使請!”向劉仁軌躬身行禮的是個漂亮的青年,皮膚白皙,身材勻稱,濃密的黑發上是一頂束發金冠,代表著他的高貴身份。 “有勞了!”在來人面前,雖然劉仁軌以上國使者自居,但也不敢太過倨傲,畢竟請他上車的不是別人,卻是金法敏——新羅國太子。雖然金春秋有好幾個兒子,有一個還在大唐,但每個人都知道金法敏才是真正的繼承人——他的妻子是金庾信的女兒。劉仁軌在長安時也曾經聽說過他的名聲,“姿表英特,聰明多智略”,曾經出使過大唐,高宗皇帝還授予過官職,如今看來,果然是盛名之下無虛士。新羅王派他來親自迎接,從情理禮節上已經無可挑剔。 “家父聽說天使前來,本欲親自前來迎接,只是重病在身!所以由外臣代為迎接,還請天使海涵!”金法敏并沒有與劉仁軌同登一車,而是乘馬持鞭并行,仿佛護衛一般。 “殿下言重了!”劉仁軌的目光掃過隨行的護衛,所有人仿佛都是一個模子鑄造出來的——英俊、矯健、驍勇,這些應該就是新羅的“花郎”了吧,他想了想,隨口問道:“殿下,這些便是貴國的花郎了吧?” “正是!” “好,好,果然都是矯健英俊的好男兒,在我大唐也不多!”劉仁軌贊了句,突然話鋒一轉:“可惜呀,這等好男兒不在沙場殺賊,卻用來給老夫為錦障,不免有些可惜了!” “天使謬贊了!”金法敏是何等機敏之人,如何聽不出劉仁軌話中有話,卻只裝作沒有聽出來:“海東小國,如何及得上上國虎賁!” “殿下這話可就差了!”劉仁軌笑道:“十步之內,必有芳草,忠良勇健之士又豈只生在中土?殿下,老夫記得令弟便在我大唐為天子宿衛,只是姓名卻一時想不起了,是叫?”劉仁軌輕敲腦門,一副臨時想不起來的樣子。 “舍弟漢名叫金仁問、字仁壽!”金法敏雖明知劉仁軌是在做戲,但也只得裝作不知。 “對,對,就是仁壽大將軍,瞧我這記性!”劉仁軌翹起了大拇指:“令弟當真是文武雙全,不但弓馬嫻熟,而且涉獵百學,還善隸書。長安城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王公貴戚無不引以為至交,即便是圣人、天后也時常談起,以為令弟乃當世少有之俊才。上次圣人行幸萬年宮,隨扈48名重臣之中唯有令弟一人非我大唐人氏,實在是圣眷非淺呀!” 第41章 兄弟 金法敏雖然明知道劉仁軌這番話用意頗深,但心中還是不由得生出一股異樣來。原來金法敏之父金春秋乃是新羅不世出的英才,他本為王室旁枝,依照當時新羅的骨品制,只是“真骨”(即第二等級),并無權繼承王位。但此人不但才略出眾,而且心胸寬廣,格局極大,在花郎徒時便與金庾信等人結好,其后又屢立功勛,乘著新羅王室內亂,逐漸控制了朝政。 當時朝鮮半島處于三國紛爭的局面,新羅在控制了漢江流域后,高句麗與百濟已經不再接壤,于是無形之中新羅就成為了百濟與高句麗共同的敵人,加上新羅曾經吞并日本大和王朝在朝鮮半島的據點任那。于是百濟便逐漸與高句麗與大和交好,形成了一個以百濟國為核心的反新羅包圍網,新羅隱然有亡國滅種之憂。 因此金春秋便于公元648年攜子金仁問出使大唐,以百濟阻擋新羅朝貢大唐為借口,懇請大唐出兵征討百濟,次年金春秋回國時,留下金仁問為天子宿衛(即人質),回國后全面推行唐制,在外交上全面倒向大唐,數年后新羅真德女王去世,具有王位繼承權的“圣骨”已經無人,金春秋也順理成章的登基為王。 而這些年金仁問往返于新羅與大唐之間,最終促成了公元660年唐出動十萬大軍渡海伐百濟,一舉消滅了百濟這個百年宿敵,從根本上瓦解了反新羅包圍網。對于新羅國上下,第一大功臣是制定聯唐滅百濟這一宏偉戰略的金春秋,功勞第二的便是這一戰略的具體執行者金仁問。如今金春秋久病臥床不起,大位距離金法敏只有一步之遙,突然聽到唐人使臣拼命夸獎自己那個功勛卓著,文武雙全的弟弟,金法敏心中的滋味當真是不足為外人道之。他思忖了片刻,擠出了一句話來:“天恩深重,舍弟殺身難報!” “呵呵呵!”劉仁軌笑了起來:“也不瞞殿下,在下此番來是給令弟打前站的,臨行前天子曾下口詔,若是明年還不能平定百濟亂賊,便以令弟為神丘道行軍大總管,統領大唐、新羅二國之兵,鎮撫海東之事!” 聽到劉仁軌這番話,金法敏臉色大變,也難怪他如此驚駭,原來上次唐軍渡海滅百濟,擔任神丘道行軍大總管的便是蘇定方,而副總管便是金仁問。當初出兵前金庾信就曾叮囑過自己:金仁問雖然是骨rou兄弟,但在唐國已經十余年,心意難測。要提防唐軍滅百濟之后,立金仁問為傀儡,反手把新羅也給滅了來個假道伐虢,一石二鳥。果然唐軍滅百濟后,便與新羅軍起了沖突,若非隨后百濟形勢不穩,蘇定方又急著回國指揮對高句麗的戰事,只怕兩邊就打起來了。 金法敏外表恭順,內實戒備,好不容易才應付過去。而如果劉仁軌所言屬實,那他雖為兄長,繼承順位在金仁問之前,但金春秋繼位本來憑的就不是血統禮法,而是結好大唐改革內政的功績,而若論功績,金法敏拍馬都追不上金仁問,弟弟又有大唐這樣的強力外援。這般看來,即便有金庾信這種大佬支持,這場兄弟之爭最后的勝利者也多半是金仁問。 “天使所有不知,在下雖在海東,但對上國的一番拳拳之心,卻也不亞于舍弟!” “那殿下的意思是?” “天使請放心,我一定會全力在父王、大將軍面前勸說,促成出兵平百濟之亂之事的!”金法敏拍著自己胸脯,沉聲道。 “那就有勞殿下了!”劉仁軌笑道。 新羅京城金城(今韓國慶尚北道慶州市)。 “父王現在如何,我要立刻見他!”金法敏將韁繩和馬鞭交給侍衛,向王宮總管問道。 “陛下剛剛吃了藥,正在休息!”總管恭謹的低下頭:“大將軍吩咐,您一回來就讓我帶您去他那兒!” “好!”金法敏在總管的引領下登上階梯,穿過庭院,四邊都是堅固的花崗巖墻壁,上面是華麗繁復的壁畫,那是描繪新羅歷代“花郎”們的英勇事跡的,在內門的右側工匠們正在描繪的正是金仁問正率領軍隊踏入泗沘城門的畫像,這讓金法敏下意識的加快了腳步。 “大將軍就在上面!”總管在螺旋樓梯前停下腳步。上面便是王宮最高的一層,在那兒的陽臺上金春秋可以將自己的王宮、京城乃至城外山頂歷代新羅國王的陵墓盡收眼底,這也是金春秋最喜歡的地方。當他生病之后,就將自己的床搬到了上面,每當天氣好的時候,他就會讓侍從把自己的床搬到陽臺上,曬曬太陽,觀看風景。 “岳父!”金法敏向書桌后的老人躬身道。 “你回來了!”金庾信從書桌后站起身來,張開了自己的雙臂,迎了上來,年輕的時候他高大魁梧,現在雖然已是暮年,但腰桿依舊停的筆直,就像門旁兵器架上的長槍。 “怎么樣?唐國的使臣好打交道?”金庾信與自己的女婿擁抱了一下,松開手問道:“這次又勒索什么賄賂了?” “沒有!”金法敏搖了搖頭:“不過更麻煩,他催促我們出兵征討百濟,救援泗沘城中的唐軍!如果我們拒絕,唐國就會派金仁問來指揮兩國軍隊,征討百濟!” “哈哈哈哈!” 金庾信一愣,旋即笑了起來,宏亮的笑聲在走廊中回蕩,幾分鐘后他才停了下來:“這個唐國使臣還挺會虛張聲勢的嘛!” “虛張聲勢?您是說他在撒謊?” “不一定是他在撒謊,也有可能是唐國天子的計謀!”金庾信笑道:“唐國天子是絕不會派金仁問這樣一個異國人來指揮本國軍隊的!” “可是唐國明明軍中有不少番將呀?” “那不一樣!那些番將要么本國已經被唐國吞并,要么就是指揮與本國無關的戰事,金仁問可不是這樣?” “那,那如果父王駕崩之后,唐國天子會不會借機立他為新羅王呢?” 聽到這里,金庾信總算明白了為何素來沉穩的女婿今天為何這么沉不住氣,原來是關心則亂。他思忖了片刻,點了點頭:“這倒也是,仁問在唐國天子手中的確是一件可以致我等死命的利器,不可不防!這樣吧,你待會進去后,就對陛下說仁壽在外奔走十余年,功勛卓著,你于心不忍,請求讓他回新羅,你去唐國做人質!” “???這可以嗎?”金法敏愣住了。 “當然可以!”金庾信拍了拍胸脯,笑道:“有我在你還有可什么擔心的?” 房門被推開了,金春秋的床被移到了窗邊,正倚在靠墊上看窗外的景色。年輕時曾經做過風月主(花郎的首領)的他身材高大,然而如今的他卻似乎有些萎縮,全身的肌rou都融進了骨頭里,臉頰削瘦,眼窩深陷,雪白的頭發和胡子連成了一團,聽到門開的聲音,他轉過頭來,露出顫巍巍的笑容,細微的聲音充滿著痛苦:“你回來了?來,看看外邊的景色,真美呀!”他摸索著想要握住兒子的手:“唐國的使臣怎么樣……”金法敏雙膝跪下,握住父親的手,這手從前很大,很有力,而如今卻只剩下一把骨頭,皮膚松垮垮的包裹著骨頭,松軟無力:“唐國使臣要我們出兵征討百濟!” “呵呵!”金春秋笑了兩聲,就好像一只干癟的箱子:“這些唐人總是這么著急,這么傲慢,就好像當初的隋人一樣,看來他們沒有從前人的失敗中學到什么,上天會把災禍降在他們頭上的,那就是我們的機會,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告訴他不久前我們已經出兵了,但打了敗仗,您也生病了,高句麗人和倭人的活動也很頻繁,所以暫時我方無力出兵?!?/br> “很好,你回答的很好!” “但是唐國使臣說如果我國不肯立刻出兵,那就要讓二弟來指揮唐國和我國的兵馬,進攻百濟!” “什么?” 金法敏立刻感覺到父親手指緊緊的抓住了自己的手,從外表根本無法看出這樣一個枯瘦的老人還有這樣的力氣。 “唐人這是利用仁問來脅迫我們!”金庾信沉聲道:“畢竟他也是你的兒子,也能繼承新羅的王位!” “也是我的兒子!”金春秋喃喃自語,眼神有點飄忽。 “唐人總是這樣,外示寬仁,而內懷無饜之欲!眼下他們催促我們出兵,卻是一石二鳥之計,一來可以彈壓百濟的叛軍,二來也可以消耗新羅的實力,以備將來!” “可畢竟我新羅上下皆已認唐國為主,如今他下令我出兵,彼順我逆,如何應對?” “犬畏其主,而主踏其腳則嚙之!況唐國與我新羅?”金庾信說到這里,向一旁的金法敏使了個眼色,金法敏趕忙跪倒在地,大聲道:“父王,二弟這十余年來奔走于唐與新羅之間,于新羅有大功。孩兒愿前往唐國,以身替二弟為質。若唐人相逼,孩兒自殺便是,決不為新羅之害!” “法敏,你出去把幾位“真骨”重臣都請來,我有話要與他們說!” 大門剛在金法敏的背后合攏,金春秋就痛苦的蜷縮起來,慘叫道:“庾信,有貓在我的肚子里,用爪子抓我,日夜不停,這些畜生的爪子可真利呀,我的腸子都被它們抓碎了!這難道就是佛經里說的現世報嗎?” “春秋,春秋,你莫要多想了!”沒有第三者在場,金庾信也直呼老友的名字:“當初那些事情多半是我做的,若有報應也應該先落到我身上才是!” “不,不!”金春秋反手抓住老友的右手:“千萬不可,我死后國中必然不穩,法敏他到底還年輕,外又有倭國、百濟余黨、高句麗和唐人虎視眈眈,若沒有你鎮守,只怕祖宗留下來數百年的基業會毀于一旦。佛祖在上,若有罪孽請盡歸于弟子春秋一人,不可及于旁人,弟子寧可落入無間地獄,永世不得超生也心甘情愿!” 原來當初金春秋金庾信二人為了控制朝政,對許多政敵下了黑手,尤其是有資格繼承王位的“圣骨”家族,即樸、昔、金三家王族的大宗都徹底斷絕,是以真德女王死后,只有“真骨”資格的金春秋才能登基為王。這些事情在金春秋身強力壯的時候自然沒什么,但眼下他痛苦難忍,性命危在旦夕之時,這些虧心之事,往日里讀過的佛經也涌上心頭。只是此人不愧為新羅不世出的英杰,哪怕已經疼的昏天黑地,內心深處那股執念還在。 此時金法敏已經帶著數人進來,都是新羅國中的重臣,金春秋強忍住腹部的劇痛,在兒子的幫助下坐起身來:“諸位,寡人請你們今日來是為了做個見證。唐人派來使節,要我新羅出兵協助其彈壓百濟叛軍,以我兒法敏領花郎徒及其隨眾前往!” “遵旨!”眾人齊聲應道,這里金春秋是玩了個小花樣,那花郎雖然是新羅青年貴族的精華,但其人數并不多,算上其隨從也不過兩三千人,耗用的國力不多,但唐人也無法指責新羅人不出力。 “法敏,你將我的寶劍取來!” “是,父王!”金法敏繞過金春秋的床,將掛在墻上的那柄寶劍取下,回到父親身旁跪下,將寶劍雙手舉過頭頂,金春秋卻不伸手去接:“誰讓你給我了,把寶劍給你岳父!” “諸位!今日我便立法敏為太子,若有人敢在我死后爭奪王位的,無論是誰都是逆國叛賊!庾信!” “臣在!”金庾信在床前跪下。 “你與寡人相交數十年,雖非一母同胞但與兄弟無異,在寡人心中一直是以兄長視之!寡人死后,諸子皆托付與你,若有悖亂叛逆者,便以那寶劍誅之!”說到這里,金春秋話語已經是森寒入骨。室內眾人都已經明白金春秋這番話表面上針對的是次子金仁問,實際上卻是說給自己聽的,金仁問若想在父親死后爭奪王位,首要之事便是在國中爭取支持者,而金春秋把寶劍給金庾信,表面上是授權給金庾信殺金仁問;實際上卻是告訴在場的眾人只要你們敢于摻和,就是死路一條。畢竟金庾信的手段眾人都是知道的,既然連金仁問都可以殺,殺其他人更是如割草一般。 第42章 生俘 當眾人離開,金春秋就好像被抽掉房梁的屋子,徹底垮了下來,他癱軟在床上,兩眼呆呆的看著天花板,口中喃喃自語。金法敏側耳細聽,依稀可以聽到父親低聲道:“仁壽,仁壽,爹爹對不起你呀!” 桌子上放著可樂、炸雞翅、灑滿西紅柿醬的薯條,雙手抓住手機一心一意的開黑,不時低下頭吸一口可樂,把炸雞翅含入口中,大口咀嚼最后吐出兩根骨頭。 “文佐,文佐!你又在偷偷打游戲了!” 門外傳來的叫喊聲讓青年驚惶的丟下手機,卻不小心將可樂弄倒了,撒的滿桌都是。 “該死的,為什么不讓我把這一局黑完再醒過來呢?”王文佐沮喪的睜開眼睛,屋內昏暗,床板死硬,暗淡的晨光透過窗戶的縫隙,又是一個苦寒天。炸雞、可樂、沾滿西紅柿醬的薯條還有電子游戲都化為泡影,唯有寒冷、勞苦和戰爭。他打了個寒顫,決定再鉆進被窩里睡個回籠覺,順便看看是否能夠把前面的夢繼續做下去。 砰砰砰! 傳來敲門聲,王文佐猛地從被窩里坐起身來,大聲喊道:“什么事?” “主人,已經是早飯的時間了,還有,探子回來了,有軍情!”是桑丘的聲音。 早飯可以不吃,但軍情不等人。王文佐沮喪的跳下床,拿起長袍穿上,一邊問道:“早上有什么吃的?” “胡餅,煮蛋!”桑丘聽到里面的動靜,推開門一邊幫王文佐穿戴,一邊笑道:“主人,您的運氣不錯,這恐怕是這個寨子最后幾個雞蛋了,生蛋的母雞已經被拔了毛,串在鐵叉上烤呢!” “雞吃完了?看來我們又要挪屁股了?”王文佐一邊整理腰帶,一邊笑道,這已經是他們出兵以來占領的第五個寨子了,勝利是如此的甘美,哪怕是對菜雞的勝利。王文佐的這支小軍隊里每個士兵都吃的膘肥體壯,有厚實的衣物御寒,腰包里都有或多或少的戰利品,哪怕是最底層的輔兵也有一匹騾子代步。在這些戰斗,或者說劫掠的過程中,那些新兵們學會了服從命令,鍛煉了體魄和使用武器的技巧,最重要的是他們開始相信自己是強者,相對于敵人處于優勢,這才是古今中外強大軍隊唯一的共性。 “哨探俘虜了一個百濟人的信使!”桑丘道。 “哦?”王文佐停止整理皮帶:“俘虜在哪里?” “在后面倉庫里!崔郎君讓我來請您過去!” “好,你把早餐也送過去!” 倉庫。 當衛兵把俘虜帶進來的時候,他的雙手被麻繩捆綁著,脖子上是一根套索,套索的另一端在崔弘度手中,而這個俘虜只穿著一件及膝的短衫,四肢裸露在寒風中,王文佐皺了皺眉頭,低聲道:“也許應該讓這家伙留著他的外套,外面可是在下雪!” “沒事,這有助于他回憶!”崔弘度滿不在乎的笑道,他用力扯了一下那根套索,俘虜嗚咽起來,套索勒的他喘不過氣,然后松開套索問道:“說,你的任務是什么?” 俘虜大張著嘴,吞入寶貴的氧氣,眼睛里露出仇恨的光,王文佐搖了搖頭,示意部下把套索取下來,丟一件披風過去,那俘虜趕忙將披風裹在身上,幾分鐘后慘白的臉色才有了幾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