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節
厲木商跟楊柳寨的人摸不到頭腦,但是楊柳寨的人今年不賣木頭了。 因為過來的許多布商也帶了貨物過來。 畢竟來一趟不容易,大家能帶點東西,都會帶一點。 如果當地人愿意交易木材,他們不介意多做點營生。 所以對本地人來說,今年并非一定要厲木商的東西。 他們的可供的選擇多了。 再說了。 他們想要鴨苗! 至于什么王爺不王爺的,被貶不被貶的。 跟他們這些人有什么關系啊。 退一萬步說。 要是小紀大人永遠留在這,那不是挺好的嗎。 他們寧安州歡迎! 他們寧安州給他找婆娘,給他安家! 厲木商看著楊柳寨的人離開,心里隱隱察覺到不對勁。 這寧安州的人,好像不好騙了? 連著幾天,這群木商們急的團團轉。 因為他們發現,今年寧安州的人特別忙,忙著挖水渠,砍樹準備木材的人就少了。 并且,他們的木材確定了,就是要鴨苗,然后再換點其他東西。 如果說這些就算了。 大不了今年不干,明年總不能還挖水渠吧? 厲木商道:“他們不去找更難砍的杉木紅木之類的樹木了,現在只要去砍水冬瓜樹,然后剝樹皮就行?” 兩個地方大量收集樹皮,一個是染坊的,另一個就是官府。 官府還定了價格,不會讓砍樹人吃虧,也不會過高。 也就是說,人家現在真的自給自足了。 大家供應樹皮給染坊,染坊不知道怎么做的,染出好用的布料,布料賣給布商,換來價格合適的物資。 這已經不是單方面的交易,而是雙方有來有回。 簡而言之。 以前厲木商們,用初級加工品換取寧安州百姓的原材料。 現在呢,現在寧安州的百姓也會加工產品了,加工的產品換其他的產品,那價值就會慢慢趨于平等。 官府的作用自然不能忽視。 以前都求著厲木商他們收木頭,官府知道他們有些黑心,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能來他們這做買賣已經很好了。 現在有了更平等的選擇,傻子都知道要怎么選! 厲木商發現。 再跟之前那樣做買賣,肯定不行了。 “按照市場價去賣?!?/br> “不,低于市場價出售?!眳柲旧痰?,“他們今年事情多,砍的木頭肯定少,盡量用更實惠的價格拿到這些木材?!?/br> 他的手下道:“要是布商們跟我們抬價怎么辦?!?/br> “各行不同,運木頭最是辛苦,他們能吃了咱們的苦?” “走,趕緊行動,要是下手晚了,木頭就沒了?!?/br> 厲木商也算厲害,如此敏銳發現不同。 木商們忙著挽救,心里忍不住去想那位紀狀元,這位,難道還真能把寧安州扶起來? 這布料買賣做起來,此地就會有絡繹不絕的商隊。 他們這偏遠之地,也太幸運了,讓狀元幫忙。 說句不好聽的。 本地人是真希望他永遠在這。 他們不懂什么五王爺針對不針對,就是有一種樸素的念頭而已。 他們不懂,但籌備官學的知事卻是懂的。 如果,如果紀元真的如木商所說,是被五王爺針對,怎么可能再翻身。 他不過隨便得罪一個大家公子哥,喝酒的時候對罵了幾句,就再也回不去了。 何況得罪的是皇上兒子。 知事急匆匆過來找紀元對峙,想問他為什么騙自己,為什么要吹牛。 但紀元此刻,正在衙門辦公。 戶司的事情一直很多,而且之前說好的,讓李老爹留下來,一起編寫《梯田水渠修建手冊》。 怎么寫,如何寫。 都需要一定的技巧。 整個衙門有文化的人不是很多,紀元不惜自己身份,讓李老爹口述,自己執筆。 加上其他小吏補充要點。 他們要一起完成這本手冊。 只要寫出來,對所有山地百姓都有益。 紀元道:“先送到武新府,武新府會送到京城的?!?/br> “到時候,說不定能給大家請功?!?/br> 紀元講的是說不定,但實際上,他有五六成把握。 自己這個跟五王爺不對付的人,要是做出點什么,肯定會被人拿出來發揮作用。 至于會不會得罪五王爺? 自己都在這了,還怕什么啊。 到時候給大家請功,便順理成章了。 “別騙人了!” 一身酒氣的知事直接道:“你又在騙誰呢!” 騙誰? 紀元看向知事。 讓這位辦個官學,磨磨唧唧不說,這又喝上酒了。 紀元放下筆,詢問道:“你在說什么?!?/br> “應該你是這個紀狀元在說什么才對!” “我就說,你一個狀元,為什么會到這么遠的地方!” “原來是因為得罪了王爺!” “你自己都一輩子回不去了,還一會說舉薦我,一會說請功!你有這個能耐嗎?” 有嗎? 怎么可能沒有。 先不說紀元本身的能力,就說他跟李首輔的關系,離開此地只是早晚的事。 但紀元并不把離開當做目標,而是把發展好此地當做信念。 知事那邊已經在咒罵了。 他本就是真正的酒鬼,還有酒癮。 想著能升職,這才強行不喝酒,現在一聽說紀元得罪了人,沒有本事舉薦,直接破防,來找紀元對峙的路上都忍不住喝了不少酒。 好在有同僚及時出現,把這人給拖下去。 紀元皺眉,不過他看向李老爹,還有一起忙這事的官員跟小吏:“請功是一定會請的,大家放心?!?/br> 紀元不能說首輔那層關系,解釋起來難免蒼白。 可周圍人臉上卻出現狂喜。 阿,不對,喜悅。 隨后又陷入不滿:“怎么可以針對你呢,你做的那樣好,又是狀元,他們憑什么那么對你?!?/br> “就是,雖說我們都想你留在寧安州,可不該是這樣留下啊?!?/br> 他們這里距離京城遠,說話也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是皇上的兒子,就能這樣對臣子嗎!” 只有去過京城的劉大人瞪了他們一眼,大家這才閉嘴。 紀元豈會不知他們的意思,明顯是在替自己打抱不平。 先開始高興自己不會走,接著還是覺得他不該被強權之人壓迫。 所有情緒都是真切自然的。 紀元笑:“是啊,他們怎么可以那么對臣子?!?/br> 也就是這里,都是自己人,紀元又繼續道:“反正書我肯定會遞上去,大家放心?!?/br> 紀元對李老爹道:“本官不會騙您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