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節
那就明日見! 三個書畫商聽此,臉上雖有遺憾,卻也不打算出手了。 先不說,這畫師青堂名不見經傳,要是買回來,跟當年的烏堂先生一樣,那要如何?以后畫作賣不出啊。 書畫技藝再好,也要看畫師本身的名氣大不大。 而且誰知道會拍出什么價格。 書畫商們大多都認識,誰也不愿意互相抬價,那樣大家都吃虧。 這些毛頭小子們,還想價高者得? 做夢啊。 他們三個離開,安小河道:“看來他們都認識,而且不會互相抬價?!?/br> 紀元點頭:“不管他們,反正掛出去就行?!?/br> “明日后日,就看有沒有人買了?!?/br> 殷茂拍著胸脯保證:“放心,這件事肯定辦好?!?/br> 反正他最近也沒事,能給紀元做事,這多好啊。 如果說剛開始,他對紀元是有些意見的,但接觸下來,完全明白他爹為何如此喜歡紀元這個學生。 當然,也因為他知道了,他爹并不是故意把母親和他留在家中,被祖母欺負的,他爹也一直想著他這個兒子。 知道這些,殷茂的性格也沒那么陰郁,漸漸變得更像他爹了。 這大概就是很多留守兒童的困境一般。 可惜多數留守兒童并沒有殷茂這般幸運。 從東市第一街出來,紀元還是不想回棲巖寺。 沒辦法,在棲巖寺堵他的人太多了。 總算等到天擦黑,紀元才從城里回去,一路“鬼鬼祟祟”的,總算進了禪房院子。 白和尚的聲音傳出來:“說了!紀元不在!我也不結親!” 紀元聽到后,忍不住笑。 白和尚聽到動靜,這才出來看。 還好還好,是紀元回來,不是別人又來找啊。 兩個人中了舉人的好氣又好笑。 所以第二日一大早,白和尚也跟著出門。 還不如去看書畫競技臺的熱鬧,也比在禪房等著敲門好啊。 好在那些人不敢硬闖,沒有允許更不準進門。 隨意進出舉人老爺家的門,他們是不想活了吧。 九月初四,東市第一街熱鬧如常。 雖說有些失望的考生已經回去,但大部分學生,以及各家的長輩,還是留在這的。 要說紀元剛來這里的時候,除了琳瑯滿目的書架之外,就屬書畫競技臺最是震撼。 一般來講,跟讀書相關的,都是文雅氣更多。 這種直白的比拼還是頭一回見。 紀元,白和尚到的時候時間還早,那臺子下面還有位置可以坐。 他們找了個僻靜點的位置包下,還給好友們留了空位。 沒一會,蔡豐嵐,李錦,李廷錢飛安小河都過來了。 大家都是知道內情的,根本不用多說。 但關于書畫競技臺的規矩,李廷他們還是不知曉。 李錦得閑的時候會來看看,故而幫忙解釋:“聽名字就知道,這地方是比試的意思?!?/br> “但比試,也有不同?!崩铄\招來一壺茶,顯然要認真講解,他指著競技臺上的兩張桌子,繼續道。 無論是誰,都可以自帶筆墨上臺畫畫。 但只要上臺,就默認自己接受后來者的挑戰。 等兩者的書畫都出來之后,臺下的人可以競價。 如果第一個上臺的人,賣出的書畫價格高,那挑戰之人賣出的書畫也歸第一個人呢。 如果第二個人的價格更好,那第一個人就要把自己畫作價格分一半給挑戰者。 總之來說,就是比誰的畫作更好,那誰就能贏得更多的銀錢。 此處的銀錢,更像是贊譽。 對于頭一個上臺的人來說,需要一定的勇氣,畢竟默認了被挑戰。 對挑戰的人來說,更算是一場豪賭,賭贏了,吃掉對方一半的榮譽,輸了,那自己的畫就拱手送人。 “那,那豈不是很激烈?”李廷忍不住道。 錢飛跟安小河也被這種直白的競爭震驚到了,有些好奇接下來會如何。 “還有一個問題,青堂的畫要賣兩天,這也是可以的嗎?”安小河問道。 蔡豐嵐笑:“當然可以,只要一直有人輸,一直有人加價,那就可以?!?/br> 也就是說,只要這幅畫在上面,就可以一直有人過來挑戰,一直有人過來出價。 直到明日結束。 而這中間,但凡有人的畫作比紀元的價格高,那紀元的畫不管賣出多少,都要打個對折。 眾人睜大眼睛。 這也太刺激了吧?! 要說規則也沒多復雜,甚至直白得厲害。 直白到,聽懂贏家通吃即可。 這會時間還早,來的人也不算多。 他們在這邊閑聊,直到殷茂帶著小廝過來。 殷茂身邊還圍繞著幾個書畫商,明顯想在拍賣之前拿下。 殷茂并不搭理,先不說這不是他的東西,再者,看他們那么熱切的模樣,就知道這畫的價值遠高于他們所說。 事實也確實如此。 其中一個書畫商劉遠,緊緊盯著殷茂小廝手里的東西。 他在裝裱鋪子里看到這畫的第一眼,就確定這畫不一般。 太鮮活了。 是的,鮮活。 一幅水墨畫的科舉百態圖,竟然顯得鮮活無比。 此畫的主題不用講,就是鄉試書生,乃至府城所有人的模樣。 生動,有趣,還帶了生活趣味。 一方面讓人覺得,科舉很重要,但一方面好像又在說,科舉也沒那么重要,所有人都在好好地生活。 如此鮮活的畫作,其筆力還尤為深厚。 否則怎么能寥寥幾筆,就顯出人的百態。 最妙的,還有虛化中的背景,明明是最不起眼的地方,畫的一樹一石,都是秋日的場景。 是的,石頭也是,建孟府的秋天干燥,石頭上也能顯現出來。 一個人或許平時沒有認真觀察過四季石頭的變化,讓他說出其中細節,大家也是說不出來的。 但所有人都見過自己本地四季的石頭,都見過四季的樹木。 而平??催^的東西,早就在腦海當中,會在看到這幅畫的時候,本能知道,哦,這是秋天的場景。 因為畫師已經明明白白展現出來,因為畫師把秋日細節畫得非常到位。 劉遠看看同行們,這些 老家伙們,肯定也看出來此畫不同尋常之處。 可大家這會不松口,就是怕價格抬的太高。 如今已經出價到一千兩。 雖說轉手賣出,尋得個識貨的,還能再賺。 可誰不想賺的更多? 對方也是,為何一定要上書畫競技臺?一定要出這個風頭? 劉遠家的老仆道:“老爺,您記得烏堂先生嗎?” 烏堂先生? 怎么會不記得。 二十多年前,憑借一幅畫,震驚整個建孟府府城。 要不是后來沒有音訊,絕對能被稱為大家。 烏堂先生。 青堂? 難道? 他們認識? 是烏堂先生本人,還是他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