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節
紀元平時看著總是帶笑,但誰都知道,他得口才了得,辯論是爭不贏的。 等圍觀的人離開,武營道:“只怕不止他們誤會?!?/br> 武營又道:“那本書的字體,配圖風格,都有些像你?!?/br> 這下,紀元是真的瞳孔地震了。 像他? 等會,不對啊。 那本書不是已經出版過了,怎么又出一次? 還模仿了他的字? 若說里面沒有鬼,那才奇怪。 等到第二天,整個府學的風言風語已經傳遍了。 都說紀元為了銀子,給下九流的書配圖。 還說什么,這也不奇怪,他們正榮縣還出現過酸詩狎妓的秀才。 現在出一個給下九流配圖的秀才,似乎也不奇怪。 更有人講,那個秀才可是被除名了,這么相提并論,真的好嗎? 有人就笑:“有可能啊,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的人多了,紀元怎么就不能被除名?!?/br> 風向傳得太快了。 岳昌偷偷看著第二堂李錦他們的臉色。 這些人作為紀元的好友,臉上都綠了,紀元肯定也差不多。 活該。 當神童就是這樣。 不過他那個大哥的手段果然惡心。 岳昌偷偷藏住自己嘴角的笑,心里覺得無比痛快。 就算紀元再厲害,再聰明,能有什么辦法。 他猜到是岳家干的,又能怎么樣? 就跟童試錄一事一樣,紀元什么都知道,可找不到證據啊。 他一個人,想跟盤踞在府城的岳家人對抗,這怎么可能。 一個酸秀才罷了。 只要他名聲毀了,誰還在乎真相。 “岳昌,出來一下?!?/br> 二堂教官冷聲道。 他? 他怎么了? 紀元同樣被一堂教官喊出來。 看來外面的傳言,府學已經知道了。 一堂教官臉色冰冷,面對紀元的時候,卻道:“放心?!?/br> 放心? 紀元也聽同班的高老四講了。 心里大概知道方向,給他時間,就能證明自己的清白。 雖然麻煩了些,但事情不是問題。 而且背后的人,總要算算總賬。 對方是沖著毀他科舉之路去的。 雖然洗清罪名的時候,會有很多阻礙,但這些事,紀元并不怕。 只是一堂教官讓他放心? 為何? “教官,請帶上我?!辈特S嵐把叆叇取下來,他看到隔壁明倫堂紀元也被喊出來時,直接站了出來。 是他連累了紀元。 肯定是對方拿自己接了尋春記做文章。 一堂教官跟二堂教官見此,開口道:“你跟上吧?!?/br> 兩位教官的態度有些奇怪,那一堂教官轉而看向暗自得意的岳昌,聲音像是在冰塊里泡過一般:“岳昌,你家可真是好本事?!?/br> 什么? 岳昌傻眼。 紀元,蔡豐嵐都沒好到哪去。 府學找紀元問話,不是追究他畫下九流插圖的緣故? 等會,若要追究紀元,根本不用喊他出來。 岳昌明白自己被教官喊出來的真正原因,是府學已經查到這件事跟岳家有關?! 別說岳昌了。 紀元都被府學的效率震驚。 據他所知,昨日那本所謂他抄寫的尋春記才開始售賣。 今日府學傳得沸沸揚揚,這會第四節課都沒開始上,下午剛過去一半,府學就查到誰在傳謠? 那喊他出去,不是為了斥責他,甚至不是為了讓他說明情況。 而是,為了證明他是被冤枉的? 一堂教官果然對紀元道:“放心吧,府學已經查明真相,學政都過問了此事,不會有人冤枉你?!?/br> 紀元驚愕。 ??? 是不是有點太簡單了? 就跟他被分到一堂一樣簡單? 接下來的事,甚至比他想得還要簡單很多倍。 紀元似乎明白什么,蔡豐嵐稍加思索,也帶了驚愕。 那邊岳昌已經不想走了。 這,這到底回事! 為什么府學要幫紀元查真相,明明紀元都沒說過此事啊。 這么想著,一行人到了府學的研學處。 紀元跟蔡豐嵐被一堂教官帶著去了一處屋子,里面站著兩位府學參事,平時做些文書工作。 兩人對紀元都很客氣,尋問最近的流言風語。 紀元,蔡豐嵐自然如實說明。 派出去的護院在他們說的地方找到那本粗制濫造的尋春記,而且看書本破舊的程度,確實是年前放里面的。 也就是說,別管印書的那些人怎么模仿紀元的筆跡跟配圖,可紀元從頭到尾都沒過那書,又怎么可能替他們去抄寫。 兩個參事道:“好了,事情跟你們就沒有關系了,以后小心些行事?!?/br> 紀元這才問道:“請問大人,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兩人對視一眼,對他們道:“一會府學右訓導回來,聽他說明情況吧?!?/br> 府學右訓導今日罕見穿了官服,右訓導是從五品的官職,官服上的紋飾都不同,看著格外威嚴。 而他的身后,還跟著岳家大少,以及一個看著潑皮一般的人。 紀元跟蔡豐嵐認出,那人正是把《尋春記》塞給紀元的人! 這,這是府學真的查清楚了? 此事紀元全程圍觀,半句話都沒插上。 反正總結下來便是。 從昨日這本污穢不堪的書偷偷賣出,就有人把矛頭指向紀元。 那字,那畫,完全是模仿他的。 流言到晚上,府學一些官員就知道了。 事關府學學生,肯定要告訴學政,還有左右訓導。 換作其他學生就罷了。 但流言的中心是紀元。 學政翻開屬下收繳過來的書籍,一眼就道:“絕不是紀元?!?/br> 說罷,又道:“紀元天資聰穎,勤奮好學,以后秋闈必然有望?!?/br> “如此良才,不好讓他名聲受損?!?/br> 總之學政就說了這三句話,第二天府學去肅清源頭。 右訓導接了差事,從衙門借了人手,直接去尋私書的源頭,又抓了幾個兜售收集的小販。 到下午的時候,東市第一街已經人心惶惶。 只是府學的學生都沒出去,不知情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