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頤一愣，手中的筷子頓住。

    衛陵先是吃口脆絲，才煞有心得道：“依我這些年的經驗看，她要有意于你，就不該那樣冷淡，該趁著難見的機會，多說兩句話?！?/br>
    王頤知衛陵與人常往風月地去，與姑娘家打交道多，自然懂得也多。

    先前中秋還邀他去群芳閣，但被他拒了。

    這會，王頤駁道：“可那時我們兩個身邊都有丫鬟看著，如何多話。再說，我也還未與她說明，怎好回應?！?/br>
    衛陵停箸，漸漸攢眉，似不知如何開口。

    “有一件事你怕是還不知?！?/br>
    王頤心下惴惴，直覺不好，就聽他說。

    “我也是兩日前無意得知我表妹早知你的心意，若非你提到，我都快忘了?！?/br>
    “她既知了，昨日何故那樣冷？”

    王頤被這兩句話震住。

    由不得他不想昨日之景，原來柳姑娘是知道他喜歡她的。

    再是衛陵起頭之經驗，對比著，她是……不喜他嗎？

    他喃喃：“你說真的？”

    “你我過命的交情，我能騙你？”

    王頤自是搖頭。

    衛陵將筷輕搭，而后道。

    “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歡我表妹，我們兩家會相看。但你也知道她爹娘都不在了，婚事還得我母親做主，她性子又溫順乖巧，要我母親點頭，她縱使不喜，哪里能說不好?！?/br>
    見王頤神色不嘉，他又趕緊歉意道：“興許是我多想了，你別放心上。來，吃菜?！?/br>
    一頓飯，吃到后頭，王頤食不下咽。

    *

    御醫給曦珠診病后，楊毓曾問過，得知是積郁在心所致，聽說病好后又出府去，曾喚人來說過一回，天冷就不好去了，可見那個孩子垂臉緘默的樣子，心疼地不忍再說。

    前兩日，曦珠來與她說再過三日十月初，便是父親的忌日，她要去法興寺與爹娘做法事。

    衛陵昏睡不醒時，楊毓去寺里親自拜過，便是那日回程路風大雨大，一回府就起了風寒，到現在將好。

    想著與曦珠同去，正好還愿。

    卻被董純禮勸住，說是身體才好，不能再受寒。碰巧孔采芙說自己要去給病好的孩子求平安，可給三弟還愿。

    楊毓也不再堅持，便讓二媳婦幫忙走一趟。

    這會與元嬤嬤說：“等曦珠回來了，你去那邊回，說去寺里時與采芙一道，具體時候兩人商量著來?！?/br>
    說完又與大兒媳說起冬日備炭的事。

    剛起頭，一旁的衛虞就拉住母親的袖子，“娘，我也要去，和二嫂和表姐一起去?！?/br>
    這天不好，楊毓不準。未開口，門外忽地闖進一道朗聲笑語。

    “去哪呢，也帶我一個?！?/br>
    衛虞轉頭見是三哥，想到昨日去找他，卻只顧著和那個王頤說話，都沒空搭理她，這會還氣道：“不帶！”

    “哎，我是哪惹四小姐生氣了，好歹說了，讓我有個機會認錯不是?！?/br>
    衛陵不慌不忙道。

    “你哪有錯啊，誰敢叫你認錯？”

    楊毓被這兩兄妹吵地煩了，打斷他們：“一個十八，一個快十三了，還和小時候吵，像話嗎？這不是只* 你們兩個人?！?/br>
    董純禮笑而不語，孔采芙在旁抱著衛錦，也是不說話。

    即便如此，衛虞還以為三哥還要吵，都做好架勢瞪眼過去，卻不想三哥不接招，和母親、大嫂二嫂見過禮，就揀個凳坐下了。

    他右邊臉上的傷日夜敷抹上好膏藥，早好全了，腦袋也拆了紗，只露出那結痂的疤，因天寒未完全脫落。這會看著還留有跡象。

    楊毓蹙眉道：“你整日亂跑什么，不是叫你在屋里養著，不要亂吹風，免得風吹里頭，以后有的頭疼?！?/br>
    自這逆子醒后，老老實實地待在府上，沒再跑出去，每日還來正院請安，她雖心里喜悅愈發懂事，但也擔心他昏去那么久，留個后癥。

    衛陵卻道：“我又沒跑哪里，自家轉?！?/br>
    跟著問：“這會難得見大嫂二嫂一齊在，娘是有什么事要商嗎，有沒有我幫得上忙的？”

    這還是他頭次問起這等事，楊毓不免笑罵：“都是婦人家管的事，你一個男子哪有管這個的?！?/br>
    衛陵滿面愁苦道：“那娘也得給我找個事做啊，閑得發慌了，人都要霉在屋里。這家里要沒我能做的事，外頭總有差事做?！?/br>
    楊毓后知后覺她這恨不得在外廝混一輩子的小兒子，話里的意思。之前要給他找事，是一推再推，左說俸祿低，右說事太累，話落就跑外頭，接著玩地通宵不歸家。

    這會她喜地差些從床上跳起來，迭聲說著好。

    “這事我讓你二哥幫你去看?！?/br>
    衛陵再緊皺眉，一副躊躇，卻很快堅定的樣子，“娘，你讓二哥把我弄進神樞營吧，崇憲也在里頭，可我怕二哥不答應，您可得幫我說?！?/br>
    這下，楊毓明白了，這是早有打算，怕他二哥那里過不去，先來做娘的這里說。

    “要爹和大哥在京城，我哪里用得著和二哥說，這不是二哥在我昏時忙成那個樣子，我可不想再與他罵起來?！毙l陵說著才似想起什么，轉頭對孔采芙懇求道：“二嫂，這話你可別和二哥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