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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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見過許多次這樣的目光,也忍受過許多次。 他一遍遍說著那些似乎印證上輩子的話,讓她再次浮想衛家被打壓的那些年。 但她不信重新來過,不能改變前世結局。 曦珠抬起眼,直直地看向那張被酒色浸yin的臉,握緊了拳。 卻也* 在這瞬時,一道破風聲忽至耳邊。 眼前晃過刺目銀光,伴隨“??!”的痛苦慘叫。 肥圓的身體翻滾在地,錦衣繡服中似包裹著一灘腐朽爛rou,在狠戾的鞭聲中,極快地滲出鮮血,鞭子揚起時,也飛濺起點點腥臭氣味。 曦珠微微睜大眼,看向后面的執鞭者。 本蘊藉風流的眉眼,此刻卻陰沉可怖。 他一腳踩在那喘氣呼痛的胸口,狠力碾壓之間,從緊繃的薄唇溢出絲絲笑。 “溫滔,我還沒死呢,有種就當我的面,把你方才的話再說一遍?!?/br> 第014章 一場夢 溫甫正還在大理寺輪值,就被慌亂趕來的下人告知:“老爺,大事不好了,公子快被打死了!” 他急問怎么一回事,待清楚后立即告退趕回去。 等到溫滔屋里,見他唯一的兒子被鞭打成的慘狀,不忍直視。 血水混合著黏稠的白色脂液,從那些縱橫的鞭傷裂口淌出,身上已尋不到一塊好rou。 一聲聲哀嚎在顫痛的rou身中撕扯開。 溫甫正聞到那股腥氣,覺得惡心起來,他退到屋外,卻極其擔憂地問起大夫兒子的傷勢。 大夫戰戰兢兢道:“若這鞭打的人再重一分,怕是公子就沒命活了?!?/br> 一聽這話,溫甫正滿腔憤怒乍出。 溫家到這代,只有一個庶子。即便如何胡作非為,也輪不到被人打成這樣。再想及不久前衛度出京的那趟差事,將他安插在淮安府城的棋子拔除,少了每年幾千數白銀的私房進項,更是暴跳如雷。 衛家未免太過狂妄! 溫甫正匆匆進宮,見著皇帝,就嚎哭不止自己兒子的傷勢,道衛家教子無方,言辭激烈。 皇帝只得召衛度過來說話。 鎮國公府今只有衛度還在京城,國公及長子都在北疆鎮守。 衛度從戶部衙門到御書房的路上,聽太監說了緣由,頓時額角發脹。 等到了書房,兩廂爭吵,皇帝的頭都疼起來。 半個時辰后,衛度才從里面出來,步出宮闈,坐上回公府的馬車,他才深深地緩了口氣,面色卻愈加冷然。 這些年皇帝寵愛溫貴妃,連帶著也想將貴妃所出的六皇子立為太子。 衛家早和溫家不對付。 * 青墜回來后,將外面聽到的消息告訴表姑娘。 “三爺被罰跪祠堂了?!?/br> 曦珠在窗邊坐了好一會兒,才整理衣裳要出門。 蓉娘跟過來問:“姑娘要去哪?” 她是焦心啊,沒料到當初姑娘說是要去接手藏香居,會發生這樣的事。 若非三爺及時到了,不定發生什么。 曦珠抬眸,先是看了眼祠堂的方向,再看向正院,道:“去找姨母?!?/br> 蓉娘阻攔不得,只好跟著一道去。 一路行過潔白卵石鋪就的小徑,再要穿過被綠藤覆滿的月洞門,卻遇到一人。 曦珠定神,朝他行禮。 “二表哥?!?/br> 衛度負手而立,瞇眼看向她,被皇帝暗責的言語猶蕩耳中,他道:“知道衛陵為何被罰?” 他話語清淡,卻含著嚴厲譴責。 曦珠聽出,她垂眼直接道:“此事因我而起,三表哥被罰是受我牽連?!?/br> “既有自知之明,你該清楚思量自己的身份,既是來投奔公府,就要守公府的規矩。若不是有要緊事,何必出府?還要惹出禍事來?!?/br> 衛度說完,便一甩袍袖走遠了。 徒留曦珠在原地。 她知曉衛度的意思,不過是覺得這次溫滔能尋來藏香居,是她先要外出,才讓人鉆了空子。 但她并不認為出府是件錯事。 世道本就對女子束縛甚重,套在女子身上的枷鎖一層層地堆累,直到她們被困后宅,難以出門,還要遵守男子定下的那些規矩,最后只能圍繞一人打轉,直至困死。 再者,那是父親留下的鋪子,她不能放任不管。 更何況衛度他自己尚是虛偽,又何必義正言辭地來管束她的舉止。 曦珠沒把這樣的話放心上。 蓉娘聽到衛二爺的話,卻抖地厲害。但在園子路上,她不便說些什么。 等到正院。 楊毓聽到侄女來意,將她拉在身邊坐下,溫聲道:“不必擔心衛陵,不過是讓他去跪個幾天,他也是習慣了?!?/br> 楊毓又道:“你不用多想,此事雖是罰他,但姨母私心不是懲他這次幫你,而是他手下沒個輕重,溫家的公子只吊著口氣活著?!?/br> 遑論這也是皇帝的意思。 曦珠輕輕點頭,不再多說。 回春月庭的路上,曦珠身處灰蒙蒙的天色里,想起衛陵動鞭時用的好似是右手,在若邪山受了傷,應該還未好全。 這回大動,也不知會傷得更厲害嗎。 心緒微微波動間,快至春月庭時,她看向槐木掩映中的衛家祠堂。 祠堂離得很近,不過幾步路。 曦珠佇立在那里,靜靜地看著從紗窗中漏出的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