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朕去見你兄長,讓他火速率軍出兵剿滅譽王。朕要趕在譽王舉義之前,先殺他個措手不及?!?/br> 蕭宸瑞忽而長嘆一聲,撫了撫喬萍兒的烏發:“萍兒啊,你可知,今日朕看著那些名字,多害怕里面有你兄長的名字?!?/br> “皇上說什么呢?我們兄妹對皇上一向忠心耿耿!”喬萍兒甜甜的笑:“誰都會背叛你,臣妾永不會背叛皇上?!?/br> “是啊,幸好朕如今還有你們兄妹可信?!彼麗蹜z的撫了撫喬萍兒的臉龐,“好萍兒,在這等著朕?!?/br> 濃霧繚繞,在荒無人煙的山中,時不時傳來貓頭鷹的叫聲,更顯陰森凄涼。 孫豹帶著人在一棵做過記號的樹下刨坑,沈云起揮著鋤頭,淚水和汗水混成一團,一滴滴的落在土里。 謝清遙立在對面,在他的身后,擺著六口棺槨。 他帶著謝清洲來收尸,給他的家人收尸。 這件事遲了五年。 他思緒飄忽的想,人生最可怕的地方大概在于,很多人的離開沒有告別。 悄無聲息的。 謝清遙回憶起改變沈家的那一天。 父親亦如往常去早朝。 第151章 那日。 謝清遙前一晚在兵部當值,早晨回來補覺,正好看見了父親上轎輦。 他若無其事的喊了聲:“爹?!?/br> 父親叫住了他:“你想想辦法把老三弄去兵部,他什么樣子,越發混球!照這么長,以后遲早廢了!” “我怎么弄?娘又不讓?!?/br> “你想想辦法游說一下,把道理擺一擺,我擺過了,擺的差不多了,你再擺擺?!?/br> “嗯?!?/br> 這是謝清遙與父親說的最后一句話。 以“嗯”字結尾。 透著敷衍,和懶散。 父親上了轎輦,他甚至沒有目送父親的轎子離開,若無其事的進了將軍府。 路過母親的庭院,母親已經起身了,她穿著一身水藍色的寢衣,頭發攏在肩膀的一邊,對謝清遙道:“過來,吃了飯再睡?!?/br> “不吃了,很困?!敝x清遙打了個哈欠,朝著自己的院子去了。 這是謝清遙一生之中最遺憾的事,稀疏平常的錯過了與母親最后一次用飯的機會。 至于大哥大嫂呢? 他當天甚至沒有看見他們。 大哥在兵部,大嫂在大哥的院子里。 他遙遙聽見了侄兒的哭鬧聲,當時甚至覺得有些吵。 一覺醒來。 翻天覆地的變化。 沒有任何預兆,一群人沖進了他的房間里,他抬眼,看見了帶人進來的喬忠。 喬忠,如今的兵部尚書,昔日曾是謝長卿一手提拔的人。 喬忠的臉上帶著幾盡得意的笑容:“少將軍,謝家的好日子,到頭了?!?/br> 鋤頭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音,打斷了謝清遙飄忽的思緒。 他看著謝清洲跪倒在地,像是瘋了一樣的用手撥開黃土。 孫豹也跪在地上,帶著人快速的用手清理。 周遭寂靜,唯有剝落黃土的簌簌聲。 漸漸地,白骨自黃土之中露出。 孫豹用顫抖的聲音說:“最左邊的是老將軍,旁邊是老夫人,然后是大爺......”他說不下去了,悲聲嗚咽。 謝清洲跪在地上,望著森森的白骨,失聲痛哭。 謝清遙顫抖的手緊緊抓著手心里的骰子。 他極力的平復著自己的情緒。 他的拳頭在顫抖,他的眼睛凝著鮮紅的血絲,他極力的遏制著自己,讓自己不要落淚,不要失控。 哭聲繚繞在半山,隔著如紗般縹緲的濃霧,他往前走了一步。 仔細的去看至親的枯骨。 他們的頭顱都與頸骨分離了,連侄兒與侄女的頭顱也分離了。 不單單如此,他看到了父兄的肋骨折了四根,肩峰碎了,大哥的腰椎變形。他的母親和長嫂,十根手指,幾乎沒剩下幾根。 也就是說,他們生前同樣曾經遭受了無情的拷打。 “娘親的手指在哪!娘親的手指沒了!娘親最怕疼了呀!”謝老三哭嚎得像個孩子,他涕淚橫飛,凄聲不知問誰。 “站起來?!背林囟逦芈曇?。 謝清遙冷冰冰的望著謝清洲:“隨我將家人裝殮入棺?!?/br> 軍中,帳內。 喬忠冷眼盯著跪在自己對面的方文道已經很久了。 喬忠上唇的胡須在止不住的發顫。 “咚!”拳頭震在案上,他目眥盡裂的望著方文道: “我觀察你一路了,實話說了吧,其實你根本就是個對軍事一竅不通的草包對吧? 這一路,我問你軍事,你含糊其辭支支吾吾! 聊閑事,你他娘的跟老子精神抖擻妙語連珠! 你甚至連最簡單的兵法都不懂吧! 枉我還當你是塊好料!” 喬忠悲憤交加的怒視方文道。 令喬忠感到悲哀的是,這個草包是他自己親手把他從邊關調來身邊的。 令喬忠感到憤怒的是,喬忠信心滿滿的帶著這個草包已在平叛譽王的路上了。 方文道臉色慘白的往前爬了兩步,誠惶誠恐的磕頭: “微臣不敢隱瞞大將軍,此次微臣之所以能在邊關屢立奇功,能打勝仗全是因得一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