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鋪子里的人聞言紛紛議論,有人驚訝地問:“真的嗎?我怎么沒聽說?” 掌柜的越說越離譜,“他家醫館,聽說夜里還請了道士施法呢!你想想吧!若真是干凈,能找道士做法驅鬼? 可邪了門,半夜里常出現鬼叫聲,慘哭聲,還有挖東西的聲音,估計在偷偷埋尸!” 他夸大其詞,無端捏造,嗓門洪亮,“那都是橫死冤死的鬼!最難請走了!沈大夫一個獸醫,卻是老莫木匠鋪子的東家,這事蹊蹺??! 你若買了他家打造的家具,那不干凈的東西若是鉆進了衣柜里,好家伙,那可是把鬼買回了家,你這就徹底家宅不寧了喲?!?/br> 屋子里傳了滿堂噓聲。 謝清洲一口將花卷塞進嘴里,“他媽的凈瞎說,醫館什么時候鬧過鬼!” 沈星河臉頰發燙,幸好戴了斗笠,他大概知道那掌柜所說的鬧鬼指的是什么,應該是被謝清遙弄的鬼哭狼嚎的那幾個夜晚。 只不過,掌柜的在這件事情上添油加醋了。 謝清洲:“嫂子,我在這盯著,有情況隨時向你匯報。你先回去,免得被他發現?!?/br> “行,但是你別沖動啊?!鄙蛐呛犹嵝阉?,“這個掌柜好像不簡單,知道我們挖地道,不能留他活口,殺人挖坑我在行,這事得交給我?!?/br> 他轉身回了醫館。 謝清洲走到綁著驢車的樹前,一拳落在樹干上。 怒氣稍稍下去了些,他抬頭,望著木匠鋪子的匾額。 霽月木匠鋪。 他回到木匠鋪子的墻下,取出花卷繼續吃。 鋪子里傳來算盤珠子清脆的碰撞聲,有人訂制了一個梳妝臺,伙計們正合力搬運出門。 掌柜也跟了出來,滿臉得意:“小心點兒,我們用的都是上好木材,絕不摻假,比老莫家強多了!” 掌柜的細高,兩只眼睛不大,透著精明的光,出來一眼瞥見謝清洲,笑容瞬間僵住。 他到底是干了虧心事,提防的走到謝清洲面前,冷聲質問:“你小子站在我鋪子墻下做什么?” 謝清洲指了指自己胸前的牌子:“接活的?!?/br> 掌柜的回頭看了看那梳妝臺,自己家的馬車都出去送貨了,還要在這且等一陣呢,于是問他:“多少錢?” 謝清洲:“一文錢?!?/br> 哈哈!掌柜的心里竊喜,這是碰見了個傻小子! 竟然不知道問地點的!這梳妝臺要是送到城里,來回至少一個下午,他心里高興極了,真是占了大便宜。 掌柜心中狂喜,搓了搓手,“行,你拉著我的客人們走吧?” 謝清洲:“好啊?!?/br> 掌柜心滿意足地叫了個伙計陪同。 謝清洲將驢車停在一個茶棚處,讓客人稍候片刻。 他給客人和伙計付了茶錢,稱自己先去送其他貨物。 客人并未異議,伙計欣然接受,樂得坐在茶棚前喝碗茶。 謝清洲趁機繞一圈從后門進入醫館,找到沈星河,告知他送梳妝臺去城里的事。 說完后,沉聲道:“嫂子,我想把他們家的貨直接丟到河里去!然后回去揍那掌柜的一頓,行嗎?” 果然謝老三成熟了,居然知道惹禍前先問一問了。 有長進,但不多。 沈星河:“把貨送到,然后記住,趁著伙計不在時,你和買家說,咦?奇了怪,怎么感覺不對勁呢?鏡子里好像有東西似的。 若問你,你就說沒事沒事,我或許眼花了。 說完還接他們家的活,凡接到活,你就說不對勁,買家問你哪里不對勁,你就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不敢多言,讓買家自己思量?!?/br> 沈星河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不是玩鬼怪這一套么,那就對著玩吧,我玩死你。 謝清洲點頭,領命而去。 —— 夜幕降臨,謝清遙歸來,沈星河向他透露了反擊計劃。 謝清遙欣然同意,表示愿意參與。 夜色深深,燈籠在風中搖曳,微弱的光線在沈星河臉上投下斑駁光影。 他面前站著一個男子,披頭散發,身著白衣,臉上涂抹著雪白的粉末,眼角下方用鮮紅胭脂勾勒出兩道血淚,乍一看宛如野鬼。 這男子正是謝虎,他強壓著怒火,怒視沈星河,“咱說好了,就這一回!” 沈星河保證道:“放心,就這一次?!?/br> 他熄滅手里的燈籠,朝著巷子里跑進去,在拐角處,謝清遙正把玩著手里得的彈弓。 沈星河朝他笑笑:“就這一回?!?/br> 謝清遙勾唇:“再有下一回也無妨?!?/br> 對遠處的野鬼謝虎道:“準備!” 謝虎回頭瞪沈星河一眼。 更夫走在街上,打了個哈欠,敲鑼,“小心火……” 燭字尚未說出口,眼前一個白影“呼”地一閃而過。 “嘻嘻嘻嘻……”謝虎刻意捏著嗓音,發出尖銳刺耳的笑聲,瞬間撕破了靜謐的夜空。 野鬼謝虎施展輕功,身形一翻,如燕子般輕盈地落在霽月木匠鋪的屋檐之上。 月光灑下,映照在他蒼白如紙的臉龐和那兩道觸目驚心的紅淚痕上,畫面詭異至極。 剎那間的對視,更夫的汗毛登時豎起來,背脊發涼。 “嘻嘻嘻嘻……”伴隨著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野鬼般的謝虎迅猛躍下,精準地落入霽月木匠鋪的院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