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熟的那半年，他見識過秦素的商務臉，就像現在。

    但面對他的時候，更多的是毫不掩飾的歡喜——在她以為他沒發覺的時候。

    計劃趕不上變化，陸遠鳴覺得對不起秦素。

    他挖的坑，坑里現在只站了一個秦素，而且這個坑還不是他原先設想的那個可以完美填上的坑，是一個巨坑。

    鬼知道方一航為什么會帶著穆瀾來家里。

    難道是花錢雇的？？？

    但看穆瀾那副花枝招展、含情脈脈的樣子明顯不是嘛！

    整頓飯吃下來他腳趾摳別墅。

    看秦素面上笑意盎然，還打趣問穆瀾和方一航是什么情況，怎么一起來的，是不是……嗯嗯嗯？

    對面的穆瀾也是寵辱不驚，回復因為工作的原因接觸上的，看著方母羞澀地叫大家不要誤會。

    不要誤會你就不要用那個臉來說這個話啊——

    陸遠鳴又往嘴里塞了一大把藍莓。

    他可是遠近聞名的鑒茶師，沒有任何一朵茶花能逃過他的法眼。

    前面秦素已經富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所以什么公司里認識的人，就是陸遠鳴了是嘛？倆人還是表兄弟的關系——自己說的那些話也不知道陸遠鳴和方一航坦白了多少。也不知道方一航又對陸遠鳴說了多少他倆的事——已經沒有什么他倆了。

    但眼下這個場景，就先糊弄過去吧——看對面的方一航也沒有想惹事的樣子。

    很好，那就算她大過年送他的一份大禮。

    就像那天同學聚會她很完美地扮演服務生前臺的時候一樣，此刻她正在盡責地扮演著方一航父母的房客、表弟的同事、以前的高中同學這個角色。

    穆瀾說是方一航母親同事的女兒，過年上門來拜個年。

    這都八百年不聯系的前同事了，哪有什么交情。

    方母也看出來了人家是奔著自家兒子來的——挺好，有就行。

    而且小姑娘長相艷麗，雖說心里也會擔憂會不會不穩定，但……還是那句話，有就行，更何況是方一航自己帶回來的。

    “薛阿姨，你家有客人來那我就不打擾了，我爸媽也叫我回去幫忙打掃衛生呢……”，吃過飯后，秦素很快就提出告辭了。

    “誒，遠鳴拿來的年貨你帶回去一盒，我們也吃不掉——遠鳴，送送小秦?！?/br>
    “我來吧，正好去車里拿點東西?！?/br>
    方一航從陸遠鳴手上接過了禮盒。

    也沒忘狠狠剮了他一眼。

    怪我咯？

    陸遠鳴嘴角抽搐了一下。

    秦素已經換好了鞋，客氣地推辭著——她知道這禮盒肯定得拿走了，但她現在只想腳下生風、輕裝上陣趕緊逃離這里。

    10公斤重的禮盒，被方一航塞到她手上。

    方一航的表情不是很友善。

    甚至讓她有些壓迫感。

    怎、怎么了……她又沒有做錯什么——她只是出現得多余了一些。

    “你這孩子——禮盒多重啊幫人家拿一下?！?/br>
    “沒、沒關系，我拿的動?！?/br>
    她迅速下樓但負重前進確實快不起來。

    身后那人也沒有要幫忙的意思，就是緊緊跟著——

    “秦素?！?/br>
    已經出了樓道，他才開口。

    “唔，送到這里就夠了，謝謝——”

    他看著掛著一臉商務笑容的秦素，煩躁的心情已經接近頂峰。

    努力偽裝的樣子，還真不如穆瀾那種直白來的好。

    “你不如多學學穆瀾?！?/br>
    他對著秦素說出了這句話。

    大腦超負荷運轉了好幾個小時接近宕機的秦素，接收到這句話愣在了原地。

    多學學……穆瀾？

    學什么？再怎么學她都不是那位。

    這么快就讓方一航喜歡上了，和她這種努力了半年毫無起色的臭皮匠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

    沒什么好學的，你喜歡的就不是我這樣的。

    手上的年貨再也提不動了，她放到了地上。

    “這個，不適合我，你可以帶回去……或者給穆瀾。新年快樂。今天很抱歉，打擾了……”

    就和高中的時候一樣，秦素說完那一連串的話頭也不回地往前跑走了。

    而方一航，看著留在地上的那一箱年貨，和很快消失在轉角的秦素，一步也沒動。

    過了好一會兒，才提起禮盒的把手，扔進自己車里。

    關上后備箱，他深吸了一口氣。

    剛才自己是怎么了，為什么會說那樣的話……

    被安排洗碗的陸遠鳴趁機給秦素發了幾條信息對面都沒回復，方一航上來的時候拎了一箱牛奶，什么都沒說。等過了五分鐘再發，已經被拉黑了。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過年期間他是別想聯系到秦素了——等假期結束了估計才能從黑名單里放出來，畢竟倆人工作上還是有交集的。

    秦素站在十字路口，過一條馬路就能到家了。

    但她現在胸口憋悶得不行——想痛痛快快哭叫一場，既不能在馬路上，也不能回父母家哭。

    看了眼斜對面的商場，這個點應該會有ktv的小包廂吧……

    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唱歌的？

    不記得了。

    只記得唱歌的時候能聽到自己的聲音。

    沒有別人的指責、評比，只有自己那純粹的歌聲。

    但現在，她把音樂聲開到了最響，關上了話筒，也關緊了門，在小小的黑屋子里盡情地叫著，一聲又一聲。

    被淹沒在嘈雜的重金屬音樂聲中。

    直到有些缺氧地頭暈。

    過了好一會兒，她清空了歌單，點開近期為了平復心情一直在聽的周深的歌。

    你看

    小狗在叫  樹葉會笑

    風聲在呢喃

    不如好好  欣賞一秒

    迷迷糊糊的浪漫

    只要  一覺醒來  床單灑滿

    陽光的溫暖

    不去想  不必想

    不用急急忙忙  說一個  答案

    你愿相信什么

    就把世界  看成什么樣

    偶爾難題  加點重量

    越要  輕輕地旋轉

    所以  無論如何

    記得保管  小小的光環

    笑就好  哭也好

    今天  就是明天最好的  陪伴

    笑就好  哭也好

    自己  就是自己最好的  陪伴

    明明倆人都已經……結束了，為什么還要來羞辱她。

    接下來的幾天，秦素徹底擺爛，把假笑用萬能膠貼在了臉上。

    好處是沒有人再來找她麻煩了——反正她什么都答應。

    壞處是她的乳腺好像開始疼了……糟糕，聽說心情會影響健康。

    不應該再這么繼續下去了，不然萬一哪天得了乳腺癌可得不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