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禮拜后，秦素再次回到辦公室，發現她的辦公區域門前空著的位置多了一個人。

    要說她和方一航結束床搭子的關系以后開始打扮得花枝招展，那這位，可以說得上是更加風情萬種。

    緊身衣，低胸，露溝，齊b小短裙。

    把能集齊的標志性風俗元素都集齊了。

    也是很難得，畢竟現在大佬們的口味其實趨于年輕化，喜歡幼態臉，裝嫩的打扮，很少還有這么重口味的了。

    “秦副總……”

    她一開口就是夾子音，聽得秦素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是？”

    “我是劉波總介紹來的?！?/br>
    劉波總？是誰？管事兒的不是劉總嘛……

    秦素在腦子里過了一遍老板名單，劉波……好像是某個大股東。

    “哦，你職位是？”

    “我叫秦玥，是來當您的助理的?！?/br>
    “助……理？”

    屁大點兒職位，她哪里需要助理。

    “嗯，我很能喝的?！?/br>
    原來如此……倒是錯怪她了，確實是塞來一個好幫手。

    “你這身……不太合適，下午有空嗎？我陪你出去挑幾件職業裝?！?/br>
    “我……我剛來上海，職業裝……會不會很貴?！?/br>
    “單位報銷，有入職置裝費的。加個微信，你把簡歷發我一份我看看?！?/br>
    秦素在職場和商場上一向是秉持著girl  helps  girl的原則，她理解不得不為了業績放下身段甚至底線的女性，但能幫一把總會幫一把的。

    秦玥是小城市來的，去年剛畢業，一個不知名的二本院校，專業是工商管理。

    最近幾年，類似這種沒什么屁用的專業不知道每年教出了多少失業大學生。

    秦素幫秦玥在附近的商場里挑了幾套素雅的職業套裝，換了一身裝扮果然看上去順眼多了。

    “其實我不太陪客戶喝酒，不過偶爾也會有一些場合……”

    “我、我可以的，我老家是釀酒的，我和劉波總就是在賣酒的時候認識的——”

    “這種話以后在單位就不要說了，雖然有關系有時候是件好事……但沒什么成績的時候反而會被人落下話柄?！?/br>
    秦素又幫秦玥挑了一只低調一點的唇釉一并報銷。

    “哦，好的?！?/br>
    “不管是怎么來公司的，一定要好好干，努力未必會有回報，但不努力一定沒有?！?/br>
    啊，也到了她給年輕人灌輸雞湯的年紀了。

    但秦素把問題想簡單了。

    公司做大做強以后，各位股東就一直想塞人進來多分一杯羹，技術崗塞不進，就往那些有利可圖但沒什么技術含量的崗位塞人。

    比如說職能部門、行政、后勤……公關。

    公關嘛，只要長得好看、能喝酒、會說話就行。

    多簡單的事兒。

    哪個職位是公關呢？

    比如說……秦素的職位。

    說是副總裁，其實在股東們看來就是個喝酒賣笑的。

    趁著秦素請假的時候就有位叫劉波的股東借口塞個人進來幫忙，順理成章。

    如意算盤打得響，只要塞進來的人能接觸到秦素所有的客戶，那之后就沒秦素什么事了。

    秦副總，連名片都不用大改，對客戶來說還是那三個字，多方便。

    就在秦素盡心盡力帶著秦玥跑客戶，教她做事的時候。

    她的勞動合同到期了。

    本來以為只是續簽的事，她都拉了那么多客戶，業績飆升，續簽還不是板上釘釘。

    可劉波看上了她這個位置，同時給其他股東施壓，認為目前秦素的高薪遠超她帶來的價值。還把她走后門進來這件事拿出來說。

    她走的是coco的門路，coco家里認識劉總。

    而劉總其實這兩年身體不好打算退了，所以在分贓不均的時候也說不上什么話。

    一連串cao作下來，股東會里也認為秦素的勞動合同，可以到期不續簽了——沒任何法律風險，甚至覺得這種事沒必要拿到股東會上討論，劉波一個人拍版就行。

    全然忘了那一批優質客戶是怎么來的。

    狡兔死，走狗烹。

    秦素的價值已經用盡了，只要把客戶吸引過來剩下的就是靠過硬的產品留住客戶就行。

    過硬的產品，指的自然就是方一航他們這些優秀的基金經理。

    秦素的離職是劉波親自來談的。

    他倒是也想親眼看看秦素本人是什么樣。

    “法定的n，對你來說應該夠了?！?/br>
    3個月的月平均工資，15萬，要是沒有年終獎估計10萬都沒有。

    坐在小會議室圓桌對面的劉波看上去是個打扮干凈的中年人。

    說實話有點像“宋思明”那個調調的，并不覺得油膩。

    怪不得秦玥愿意委身。

    “挺好，既然是法定的，那我也沒什么可說的了?！?，她擺弄著手機，連錄音都沒興趣開啟。

    “還有，你入職的時候我們是簽過競業協議的?！?/br>
    兩年，每個月6000塊，就可以阻止她去其他證券投資基金公司。

    “劉波總，這二級市場我也干膩了，沒興趣繼續?！?/br>
    “當然，你還有另一種選擇?！?/br>
    劉波身體前傾，湊了上來。

    收回前面說他像“宋思明”的話，突然就惡心了起來。

    秦素也前傾著身體，只不過她是撐了一下桌子站起身，順便拍了拍劉波的肩膀。

    “劉波總，會議室上個月裝了攝像頭，您……請自重?！?，她拉開會議室的門，“競業協議補償金記得按時打錢?！?/br>
    到期不續約，其實就是裁員。

    裁的還是大動脈。

    員工們雖然頗有微詞，但是和他們又有什么關系呢，說到底不過是一個還不錯的同事要離職了而已。

    秦素回到辦公室就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

    七七八八的雜物堆了不少。

    一直整理到了晚上，合并成了三個箱子。

    坐在了辦公椅上休息，她累了。

    給秦玥的那句回旋鏢這么快就扎到了自己身上。

    努力不一定會有回報。

    也不能這么說，每個月工資都有按時發。

    真好，這下子情場失意，職場也失業。

    原本想給爸媽證明一些什么……現在，都打水漂了。所以是不是真的像別人認為的那樣，自己很失敗，只有沿著父母安排的路走才算好？

    她不理解。

    想要做的事情，為什么沒一樣順心的……

    和方一航結束床搭子的關系不過一個月，就失業了。

    第一周，自己出去旅了個游；第二周，帶著秦玥上手熟悉業務順便把自己假期那一周的活給補了；第三周繼續熟悉業務，希望給自己培養出一個得力助手；第四周，收到了到期不續約通知。

    “需要幫忙嘛？”

    這次，方一航連門都沒敲，走到她這直接就開口詢問。秦素要離職的消息傳得很快，他也是忙完才知道，只好先來看看。

    “嗯……幫我……把這幾個箱子都扔到樓梯間垃圾桶吧?！?/br>
    她不想要了。

    這里的什么都不想帶走。

    “保密信息我都已經銷毀了，這些都是……雜物、垃圾?！?/br>
    各種經濟、基金、股票相關的書籍，優秀員工的獎牌獎杯，小擺件，相框……

    “我搬到車里，送你回去再挑一下?！?/br>
    “好……謝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