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到此為止

    趁著男人去洗澡的時候，她披上毯子坐在臥室的單人沙發里。

    她還有15分鐘左右的時間決定……

    “以后，你不用來這里了?！?/br>
    秦素已經冷靜了下來，她對著正在穿衣服的男人說。

    “也好，你這里的浴室太小了，還是去我那里方便?！?/br>
    男人顯然沒聽懂她的意思。

    竟然還嫌棄起了她租的小房子。

    秦素皺眉，玩了一會手上的美甲，最近和富婆客戶們新做的款式，只是太影響打電腦，準備明天就去卸了，還是貼甲片更方便。

    看著男人差不多穿好衣服準備離開，她再次開口。

    “我的意思是，沒有以后，到此為止了?！?/br>
    他身形愣了一會，繼續打開臥室門。

    “好?！?/br>
    關門聲響起時，pad再次播放起暫停的電影。

    他沒有挽留。

    一句話都沒有說。

    和很多時候那個沉默寡言的他一樣。

    她看著電影里那個“圓滿”的結局，突然笑出了聲。

    “you‘re  my  exception.”

    跟著念出了那句男主的臺詞。

    她本來以為自己會是不一樣的，但哪里有什么特例。

    一切都是自己的奢望。

    《He039;s  Just  Not  That  Into  You.》

    《他沒那么喜歡你》

    第一章-開始

    五年前她22歲，剛從國外畢業回國，通過爸媽的朋友塞進風投公司干了兩年以后因為某些原因跳槽來了這家紫帆資本。

    主要的工作就是拉客戶，當然其中涉及到了維護客戶關系、處理一些雜事，不過從工作性質上來說還是更類似銷售崗。

    畢竟她的人脈擺在那里，社交能力也很強。

    巧的是她的高中同學方一航也在這里。

    可人家是正兒八經頂尖院校畢業通過層層篩選高薪招聘進來的。

    和她這種開后門的關系戶不同，方一航是社會經濟學專業出身，入行才三年他就獲得了十佳基金經理的頭銜，跳槽來這的時候，職位已經是高級基金經理，手里管理著好幾只數十億級規模的私募基金。

    和優秀的業績形成反差的是，他沉默寡言，除了開會幾乎不太和人社交。

    也許精英人士都有那么點兒毛病吧。

    不過秦素清楚，念書那會兒這人就這樣。

    因為成績好，同學們會主動湊過來問他問題，除了回答問題和打籃球從來也沒看到過他向下進行過無效社交。

    不然就是和其他學霸們討論難題。作為數學課代表，秦素也參與過幾次討論——但討論題目的時候她那個腦子也是一心撲在了難題上，沒有其他的想法。

    學校里成績好、個子高、長得干凈又會打籃球的男生——哪怕是個啞巴，也會有人喜歡的。

    班花就經常纏著方一航。

    安靜坐在最后一排的秦素，經常能看到班花過來有意無意找坐她斜前方的方一航說話。

    一會擺弄著她的頭發，一會又甩甩新買的鑰匙扣發出聽鈴哐啷的聲音吸引人注意。

    會知道以上這些，歸根結底，也是因為秦素也一直默默地關注著他。

    比起張揚的籃球隊長或者裝逼耍帥的痞帥差生，她還是喜歡低調的好學生，尤其是他認真學習的樣子感覺整個人都在發光。

    趁著趴在桌上午睡的時候，她總會把頭歪向那一邊，大半張臉埋在手臂里，只露出兩只眼睛偷偷瞄著那個方向，一旦對方轉頭或周圍有人看過來她就開始裝睡。

    雖然學校禁止早戀，但悄悄地單方喜歡，又不犯法。

    她很享受這種默默喜歡著方一航的感覺，哪怕沒有回應，只是看著他也夠了。

    青春期里最美妙的就是暗戀了。

    秦素家里父母長輩和哥哥都是T0級別的高學歷。

    可她進這個市級的優秀高中卻是找了人塞進提高班的，在班上因為偏科也只能混個中不溜。

    雖說中不溜的秦素，成績也不算差，但要求她考上清北復交也是不現實的，她爸媽索性要把她送出國，學個聽起來很好實際沒什么用的專業回來，至少那個時候國外鍍個金會很吃香。

    rou眼可見地，秦素注定是家里混的最差的人。所以就要服從安排，這樣才能保證有一個相對成功的人生。

    偏理科，還要送去美國讀書……秦素也不知道爸媽是怎么想的。不是難上加難嘛。

    但所有人都說，這是她唯一正確的選擇。

    只好這么做了。畢竟，她那時候滿腦子漿糊，一頭霧水，什么都不懂。

    也因此沒能參加國內的高考提前開始準備起了英語，考了好幾次sat刷分。

    到了高三下半學期，不管之前她人緣再怎么好，那段時間也一度被同學們邊緣化。畢竟和一個不用高考的人，都不在一個賽道上，沒什么好聊的。

    老師也不太管她了，哪怕她在課上看別的書也沒來說過她。

    仿佛成了透明人。

    今天是周五，關系好的小伙伴都回去抓緊做卷子了，她呆坐了一會，開始收拾書包。

    就算她回去，也是吃完晚飯等著家教上門繼續學習和sat相關的內容。

    抱著收拾完的書包，嘆了口氣。

    “還不走嗎？”

    方一航單肩背著書包出現在教室前門，很意外班里居然還有人。

    他鑰匙忘在桌板里了，走到半路折回來拿，不然這個點家里沒人要蹲門口喂蚊子了。

    “馬、馬上?！?/br>
    夕陽透過明凈的玻璃窗灑在墻面、桌面、地板，還有秦素的臉上。

    方一航看著這位坐在他斜后方的同學最后檢查一下桌面、桌板準備離開。

    她和同學們關系都不錯，有時候有些迷糊，很好說話。但討論起數學題的時候眼神會異常堅定，像是大腦限定返場。

    更多的時候像一只樹懶一樣趴在桌上，還會偷看他。

    某一次午休的時候，方一航轉過身和后座同學說話時偶爾發現的。

    一開始以為只是個巧合，在她閉上眼的時候方一航一直和后座討論題目，他的余光無意間和秦素的偷瞄對視上，她立馬把頭轉了個方向——有些過于明顯了。

    除了扎著馬尾的后腦勺外，只能看到她通紅的耳尖。

    方一航刻意放慢了腳步等著她跟上來。

    “打算去美國了？”

    “呃……嗯?！?，方一航家和她家就隔了一條馬路，上學的時候總能在路上見到他，不過他都是出現在她身后。

    放學的時候，有時也會聊上兩句，不過她也不敢多問。聽說方一航家里是重組家庭，之前有個人問他父母的事碰了一鼻子灰。

    觸及到學習以外的事，他就不太搭理別人了。

    “你數學不錯，英語加油?！?/br>
    秦素的偏科也算是小有盛名，班主任英語老師沒少點她名，數學老師倒是贊賞有加。

    “謝謝，你……高考也加油?！?/br>
    她沒打算告白，搞那種亂七八糟的事。

    只是喜歡而已，何必要讓對方知道。

    更何況她也不覺得倆人以后會有什么交集。

    就當是青春里眾多遺憾中的一個吧。

    也不差這一個。

    看著走在前面的方一航，她捏了捏口袋里的檸檬糖。

    前面那個路口，他就要轉進去了。

    其實，她爸媽已經和學校申請好了……從下周開始，秦素就不用去學校了……

    說不定，今天是最后一天。

    最后一天見到方一航。

    “方一航，這個，送你?！?，她想了想，還是拿出了那顆有點普通但是她很喜歡的檸檬糖，“祝你……能考上想去的學校?！?/br>
    怕他不肯收，她迅速拽過方一航的手塞了進去，然后快步往前跑開。

    明明沒吃糖，可嘴里酸澀的感覺不比新鮮檸檬好多少。

    高考后女生那邊聚了一下，聽說方一航考上了他想去的那所名校。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畢竟她連同學們的聯系方式都沒來得及留，只有幾個相熟的女生的qq。

    把白月光和青春一起封存的秦素沒想到，還能和他再見面。

    大學四年，她一直在美國，穿衣打扮和以前很不一樣，再加上后來聽從父母安排進了叔叔的公司，一直在從事投資公司的市場營銷、運營和公關這一塊，干了好多雜活。

    這么多年，已經把她一個i人活生生逼成了e人。E著e著就習慣了，甚至成了自己的保護色。

    再次看到方一航時，學生時代那種堵在胸口青澀的愛戀一下子翻涌了上來。

    可來新公司的第一年也無暇去顧及那么許多，尤其是，新公司正在擴張期，也需要短期內迅速站穩腳跟，在市場上拿下一席之地，她只好在自己的職位上瘋狂打拼。

    終于，靠著她的努力、人脈、還有方一航這幾年當研究員時積累的市場經驗、找尋潛力賽道的能力，在經過了一年多的布局后迎來了牛市，手上幾只基金盈利率爆了，年終清算的時候最高的一只私募股權基金達到了1440%的盈利率。

    14倍。

    一年前跳槽的時候就和爸媽大吵一架，在那之后她就搬了出來，雖然脫離了物理距離，但爸媽仍然在方方面面侵入她的生活，尤其是逼著、哦不，是催著她相親。

    可她并不想和不認識的人過一輩子……

    一想到要和沒見過幾次面的人結婚、上床，與其變成那樣，不如——

    借著慶功宴的酒勁，她在包廂外熟門熟路地堵住了方一航，一個轉身就把他推進了旁邊空著的包廂。

    她知道現在自己的腦子不太清醒，可就是想試試看。

    一只手把方一航按在門上，另一只手順了順自己的胸口，安撫了一下那顆劇烈跳動的心臟。

    好在未啟用的包廂漆黑一片，這個動作很難被看到。

    方一航扶著她的手臂，以為她喝醉了。

    “方經理……你有沒有興趣……”，她咽了下口水，畢竟還是緊張的，“找一個固定的床……伴……，我平時不抽煙喝酒，沒有不良嗜好……如果需要的話……我還可以提供體檢報告?！?/br>
    以她對金融男的了解，一般送上門的不太會拒絕。哦錯了，可能不只是金融男——

    頓了頓，可能是為了給自己找個臺階備著，她又開口補了一句，“只放松不談情的那種，不會讓同事們知道，我也不是那種會給自己找麻煩的人……好歹我們是高中同學，你的人品我還是信得過的?！?/br>
    方一航沒想到自己的人品居然是通過這種方式獲得夸獎的。

    看得出來秦素平時確實不太喝酒，這才幾杯就膽大成這樣——以她的工作內容來說，不太應該啊。

    “……”，他沉默著沒有答話。

    沒得到回應的秦素舔了舔嘴唇，“是不感興趣嘛？可真讓人傷心啊……我還想著借這個機會可以蹭蹭你的專業知識呢?！?/br>
    她的語氣輕松，似乎并沒有很在意。

    但黑暗中她的心跳聲因為距離太近的原因聽進了方一航的耳朵里，可能平時話少的人聽力就好吧。

    咚咚、咚咚，——估摸著至少有120了。她并不像看起來的那么……輕佻。甚至……很緊張。

    秦素松開放在方一航肩上的手，手心已經出汗。

    故作鎮定地攏了一下耳邊的碎發，今天她特地卷了個大波浪，打扮得一身港風，紅色的低領襯衫，戴了一副珍珠耳釘。

    還擦了自己面對難搞客戶的專用必勝香水——

    “我沒有那方面的需求?！?/br>
    好吧，這拒絕來得還挺干脆。

    秦素手指扒拉上門把，“嗯唔，可惜了——”

    雖然抱有一絲僥幸，但這樣的結果也不是沒有預料到。

    “但和你，可以試試?！?/br>
    方一航的手指覆上她的，順勢拉開門。

    攬著她的肩，帶出包廂，隨即松手。

    “離開太久了，我先回去?！?/br>
    看著方一航快步離開的背影，被一連串動作晃神的秦素一時沒反應過來。

    他剛才說什么？

    所以……這是，成了？

    果然喝多了腦袋不清醒——

    是不是……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