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可以的吧。 秦懺沉默半晌,他確實無處可去,暫且和救過自己的人一起生活,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至少能保證他不會害他。 于是秦懺松懈下對所有一切感知到陌生茫然而生出的警惕,選擇相信林拓。他緩慢地點點頭,說:“麻煩你們了?!?/br> 林浪似乎高興的有點過頭了,連擺手說不麻煩不麻煩,又在病房里若有所思地繞了幾圈,忽然一拍掌,眼睛瞇笑成一條縫。 “林拓,你好好照顧他,我想起件事得去辦辦?!?/br> 沒等林拓問是什么事情,林浪頭一甩就跑出門沒了影,他走得匆忙,連口袋里掉出東西都沒察覺到。 林拓走上前撿起,發現這是一張分化屬性的檢驗報告單,聯想到父親剛才的言行,他心驀然一沉,目光忍不住亂飄,快速掃視一遍,最后停留在檢驗結果那一欄。 瞬間,種種他覺得奇怪的地方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林拓失神地捏緊報告單,紙的邊緣皺巴巴的,變的很難看,良久,他似釋懷般長嘆一口氣,發白的指關節漸漸失力。 他們果然還是很在意自己是個有缺陷的beta。,但林拓卻對他們恨不起來,因為父母從未當著他的面有過任何不滿抱怨,至少心里面還是很在意他的吧?。林拓這樣安慰自己。他們想要一個alpha來彌補遺憾,并不意味著會收回對他的感情,如果因為這點小事而斤斤計較,未免顯得他太小肚雞腸了些。 所以林拓撫平褶皺,動作自然的把報告遞給秦懺。既然父母喜歡他,那他便也順應他們的喜歡好了。 ---- 這段時間林浪回家的時間都很晚,幾乎天天半夜快十二點才到家,每次回來還帶著一身酒氣。 今天也是,許如安都懶得罵他了,客廳里一陣拖拽椅子的動靜也沒出房門。 林拓那時候還沒睡,聽到開門鎖的聲音就從床上起來。 他知道父親為什么這么晚才回來。 林拓走到亮堂的客廳,問一臉疲態的父親還要不要吃晚飯,對方擺了擺手,然后從上衣口袋里掏出張身份證放在桌子上。 林拓心一跳,湊上前,姓名那欄赫然寫著:林一宴。 林一宴的名字是林拓想出來的。 他當時聽父親發牢sao,抱怨辦身份證這事情真不容易,請人家吃了好幾頓飯,送了不知多少禮物才拿到手。 于是林拓提議取單字“宴”,寓意這名是父親辛苦宴請領導換來的。林浪想了想也覺得不錯,比他之前上網搜出來的爛大街名字有文化的多。但又不甘心取名這樣的大事情上沒有自己親身參與,可他畢竟吃著沒文化的虧,絞盡腦汁之后也只是在名字里加了個普普通通的“一”字。 林拓也給足父親面子,稱贊大道至簡。 林浪對外稱林一宴是自己一個交往甚好的老朋友不幸家破人忙,唯一留下的兒子。兩人情誼深厚,他不忍朋友兒子孤身一人無依無靠,于是暫接到家里替朋友養到大學。 具體編纂的故事林拓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周圍鄰居望向林一宴的眼神逐漸從一開始的可疑轉變為分外明顯的憐憫,同時林浪重情重義的好名聲也傳揚到了每家人的飯后茶水間。 林拓在這樣的風聲閑談里待久了,甚至自己都快相信林一宴是這般悲慘身世,加上林浪時不時提醒他要好生照顧林一宴,林拓不知不覺間油然生出一種形同于兄長的責任感。 夏風鼓動枝葉,盤踞于枝頭的蟬,正撕扯嗓子留下它們在這世界的最后一點痕跡。 林拓閑坐于二樓陽臺看書,透過玻璃發現林一宴在樓下澆花。 他好像并不怕熱,總是能一個人在和蒸桑拿無異的屋檐陰影下待好久。 林拓見林一宴又發起了呆,猜他發的呆應該要比常人要覺得無聊的多。他自己出神的時候會會想起好多亂七八糟的回憶,有的能讓他忍俊不禁,有的陳年舊事則會讓他尷尬到腳趾抓地,細想反倒成了一種痛苦。 而林一宴發呆腦海里是空蕩蕩的。因為他沒有過往記憶。 于是林拓那股奇怪的責任感便再次合時宜的在心里升起。他無法幫助林一宴重拾記憶,卻可以想辦法幫他獲得新的記憶。 ----至少能令他發呆的時候能有一點兒畫面。 這樣的想法剛冒出苗頭,林拓就聽到許如安在樓梯口喊他,說是鄰居送了一籃新摘的桃子,催促他快些拿到外面洗水池洗洗,不然屋子里全是漂浮著的絨毛,貼到皮膚上癢的不行。 “好?!绷滞胤畔聲聵?,接過許如安遞給他一盆需要洗的桃子,各個和拳頭差不多大小,葉子上蒙著層灰蒙蒙的塵土,捏著發硬。 許如安往廚房走去:“洗完你挑個嘗下,張阿姨一家今早剛去桃林摘的,說今年結的桃子太多吃都吃不完,就分了一籃子給我們,也不知道甜不甜?!?/br> 桃林摘的啊…… 林拓眼里閃過幾縷不明的情緒,他抿了抿唇,看著許如安的背影小聲嘀咕----我不喜歡桃子。 院子里,似火的陽光扭曲地面,熱氣如浪潮翻涌。林拓擰開水龍頭,被噴出的水流燙的縮了縮手,他將每個桃子放到水下沖刷一遍,快速搓洗果皮的雙手突然一頓。 天氣明明這么熱,后背怎么會莫名發涼。 林拓抬頭望向自己身后,找到了方才那股被窺視的不適感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