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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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娟蘭拽著他的校服下擺,把他硬拽出了南校門口,和王天奇他們匯合。王天奇是21班的班長,整日呼朋喚友,人緣奇好,刑北川放眼一看,幾乎整個21班的男生都來了,來的女生少一些,約莫五六個。一群人聚集在這里,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要打群架。 刑北川正想默默嘆一口氣,一陣風吹來,帶來一陣塵土,刑北川立刻閉上眼睛,背對著風,等著風吹過去。 “小北,走了!”王天奇吆喝道。 “等等”,刑北川說,等風刮過去了,他才慢慢睜開眼睛,眨了眨眼。 “你的眼藥水帶了嗎?”黃娟蘭語帶關切地問。 “帶了?!?/br> 二人墜在隊尾,跟著大部隊的步伐。 “已經高二了,再不出來玩兒啊,就真的沒機會了。哎,你知道咱們學校去年的升學率是多少嗎?……” 黃娟蘭自說自話,刑北川默默地掏出眼鏡戴上,淺黃色的鏡片遮擋住了他略帶倦色的眼睛。 “本科升學率才50%,所以今年的高三應該會管得很嚴,如果今年的高三升學率還照樣走低的話,輪到我們,就甭想活了”,黃娟蘭搖搖頭繼續補充道。 大隊伍轉入了一條小巷,距離十字路口約五十米的位置,一片燦爛的明黃色映入了他的眼睛,那是一排十幾棵高挑的向日葵,正迎風不堪重負地點著頭。 刑北川一愣,下意識問道:“這是哪兒?” “仁誠路啊,前面是仁康路,你不記得了?”黃娟蘭疑惑道。 刑北川在那一排向日葵前停下腳步,“仁康路?” “你怎么了?傻了?你們小區門前那條路不就是仁康路嗎?” 刑北川觀察四周,想起來了,向日葵背面這巨大的院子,一開始是開發商圈起來想蓋寫字樓的,后來不知道怎么黃了。過了幾年,又變成物流園了,物流園開了沒幾年也黃了,因為此處處于市中心偏西位置,市區發展的太快,不再允許物流大車進城。后來好像被誰承包了,變成一個燒烤攤了,一到夏天進去吃飯的人很多,而且因為位置大還可以停車。 刑北川摘下眼鏡,疲倦的眼睛里帶了幾分亮光,抬手碰了碰不斷點著頭的向日葵花朵,“以前沒有這些花?!?/br> 黃娟蘭看著他,恍然大悟道:“原來你喜歡向日葵啊,我竟然才知道?!?/br> 看了看已經過十字路口的隊伍,又說:“我們快走吧,要不然掉隊了?!?/br> 黃娟蘭拉著刑北川急速過了紅綠燈。 、 十點回家的時候,父親還沒有回來,這房子大的有些嚇人,抬頭,那盞明亮的水晶燈像夜空里的星星,只是靠的有些過分近了,天花板似乎不堪重負。 盯著燈光盯久了有些頭暈,刑北川閉著眼睛,坐在沙發上緩了緩神兒。 寬敞的房間里忽然回蕩起凌亂的腳步聲,是高跟鞋踩在地板磚上的脆響,還有窸窸窣窣的說話聲。 刑北川睜開眼睛,轉過頭去,看到一個醉醺醺的穿著紅裙子的窈窕女人,“哎喲,有人”,她似乎有些驚訝。 女人身后跟來一個臉頰發福的婦人,婦人看到他說:“小北,剛回來么?飯在冰箱里,吃飯沒有?” “吃了,尚姨”,刑北川說。 刑北川聞了聞味道,“尚姨,你喝酒了?!?/br> 尚姨似乎有些難堪,指了指身側的女人,“這不是,夫人拉我去的,我沒敢多喝?!?/br> “我不是責怪的意思”,刑北川說。 “你不是能看見了嗎?鼻子還那么靈干嘛?”女人沒好氣道。 刑北川沒理她,問:“爸爸呢?” “刑先生沒回來,在公司加班?!?/br> 女人說:“我在家,他能回來嗎?” 刑北川知道,父親和母親一直感情不和,當下決定不再理會這個說話總是陰陽怪氣的女人,拿起書包上樓去了。 躺在床上,看著頭頂的天花板,他又想起了那一片明亮的向日葵。 記憶伸展到更遠處,但那時候他實在太小了,只記得那一場近乎永遠的分別,和被女人強行帶走的無力,再往前一些,便什么都不記得了。 唯有那一片明黃色的向日葵讓他印象深刻,只是就連他自己也分不清這究竟是臆想,還是他真正的記憶。 第二天周六,刑北川還是遵循了一個高中生的作息習慣,早上五點半就爬起來讀書寫作業。 九點左右的時候,樓下才響起了忙碌的腳步聲,他側耳聽了一會,聽到有陌生人的聲音。 刑北川推開臥室門,站在樓梯的拐角處,看到了樓下沙發上坐著的兩個穿著警服的人。 一句熟悉的聲音傳進他耳朵里,“云港刑偵隊李恒,我們還是為了那件案子來的?!?/br> 這兩位警察幾乎每隔個一兩年就會過來一趟,為了十年前向日葵莊園里那樁案子,他們一遍一遍地審問王燃,以期從她的證詞里找出點什么把柄。 那位總是一臉嚴肅、姓高的警官,認為案發時面對警方審問的王燃,態度實在太過強烈,不像是目擊證人該有的反應,而且她還沒有不在場證明。而那位叫李恒的警官,覺得是王燃慫恿的余暉作案,只是苦于找不到證據支撐。 他們每次來,刑北川都在偷聽他們的審問過程,所以他知道,這兩位刑警猜測,余暉有可能已經死了,而且是死在王燃手上。如果王燃是慫恿余暉作案的兇手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