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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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書房的地板是木制的,經年難免有了些腐朽,他搬扶梯的時候,不小心踩壞了一塊。 主要是那一塊也著實較其他地方特別,里面是空心的。 可秦陌應承了蘭殊交代的事,轉眼踩塌了地板,甚為擔心她誤會自己是心不甘情不愿,拿她的屋子撒氣。 蘭殊走進書房一看,只見秦陌在那壞掉的地板里,翻出了一個長長的檀木盒子,但一打開,里面是空的。 秦陌問道:“這曾放的是兵器嗎?” 這般尺寸的盒子,除了刀槍棍棒,秦陌一時間真沒想出別的什么。 蘭殊搖頭,睨了他一眼道:“我爹爹從不與人結仇,在書房藏兵器做什么?”她輕撫了一下盒面,思緒被回憶填滿,“這里放著的,是他生平收到的第一把萬民傘?!?/br> 蘭殊小時候最喜歡黏在爹爹身邊,爹爹總是很忙,但對她很有耐心,她平常來往最多的,就是這間書房,她也見過他,坐在案幾前,撫摸這把傘的模樣。 “我沒有見到里面有傘?!鼻啬皵[手作清白狀。 “在弘兒出生的時候,他就將傘給了靈隱寺里的一位高僧,作為給弘兒添福的貢物?!?/br> 萬民傘有數以萬計的百姓留名,其中蘊含了一筆厚重的感恩敬重之情,的確是積攢功德的福物。 而能得到百姓贈予萬民傘的人,定然是一個廣受愛戴的好官。 秦陌望著那空空的匣子,不由就回想起了管事口中,那位攔轎遞狀書的少年。 不知為何,當管事一說出“小白”二字,秦陌腦海里最先浮現出的,便是蘭殊的父親,名叫崔墨白。 一提到崔墨白,秦陌心中便是層層的謎團。 這個在卷宗里抹去的人,就像抓不住沈衡的把柄一樣,令他充滿了疑惑。 而這種迷惑感,總叫他有一種關聯的感覺,是他兩世縱橫官場數十載的,直覺。 秦陌不由問道:“朱朱,岳父以前可認識沈衡沈太師?” 蘭殊立即斥道:“不許亂喊!” 秦陌唇角抿直道:“二姑娘,行吧?” “我爹爹你也不許亂喊?!?/br> 秦陌只得糾正:“伯父?!?/br> 蘭殊滿意地松了眉梢,雖不解他為何這么問,但想到他最近在查沈珉,許是有什么線索關聯,便細細回憶了一下,搖頭道:“爹爹很少把公事帶回家,我那時年紀也小,并不知道他在朝野的關系人脈。沈太師遠在京中,也從未來過家中拜訪?!?/br> “你再仔細想想,伯父以前有沒有外號,叫小白?” “誰敢喊他小白,他可是撫臺,當地最大的官?!碧m殊嘟囔了句。 這一聲下意識的嘟囔,令秦陌從她不滿的語氣中,覺察出了一絲隱含的自豪。 上回她在觀前說他是大jian臣,秦陌原以為她心中對父親有怨,氣惱他一時失足,害得他們家破人亡。 可這一刻,他忽而覺得,她在心里,其實很敬愛她的父親。 蘭殊又思忖了片刻,“我確實不知他是否認識沈太師。不過我每年過年,都會收到一個來自京城的壓歲大紅封,爹爹說,是他的恩師給的?!?/br> 只是她從未見過這位恩師的模樣,也不知他的姓名。 “怎么了?”蘭殊問道。 秦陌沉吟片刻,誠懇地看向了她,“可以告訴我,伯父到底因何落罪嗎?” 雖然卷宗上只言片語都沒留下,秦陌后來也曾問過蘭姈啟兒他們,他們也只知朝廷給的罪名是瀆職。 可秦陌隱隱感覺,蘭殊是知情的。 蘭殊垂首凝著那空空的萬民傘匣子看了許久,最終將它捧起,放到了書架上頭,淡漠道:“這重要嗎?錯了便是錯了,更何況,人也已經不在了,糾結這些,毫無意義?!?/br> 秦陌道:“你覺得他有罪嗎?” 秦陌只是從她傷感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對于朝廷處決的不甘。 可當他問出這句話時,她眸光一頓,先看了他一眼。 那雙澄澈的琉璃眼眸,閃過了一絲極為復雜的情緒,源于內心深處的糾結與困頓,以及一抹微不可察的,內疚。 蘭殊凝望著他,幾不可聞地紅了眼眶,沒有回答。 秦陌見她難過,登時悔恨自己一時多嘴,惹出了她一番愁腸。 他不由伸出手,想去撫慰她的腦袋。 蘭殊毫不留情地截下了他的手,瞪了他一眼,轉而將目光落在了他的袖口上。 蘭殊疑惑道:“你這里怎么了?” 他的袖口邊角處,似是被刀鋒狠狠劃了一下,破開了一道明顯的口子。 秦陌收回了手,先溫聲道了句無礙,而后解釋他今天發現踩壞了木板,怕她生氣,以為他故意搞破壞,就想著自己出去尋材料,把它悄無聲息地修回去。 不想路上遇到了刺客,打了一架,就把修木板的事耽誤了,他只好乖乖在門口等她回來,挨批。 “你怎么這么招人恨,什么刺客追你追到了這兒?” 秦陌遲疑了會,拿出了一方布料,展開給她看道:“一個有這樣圖騰的組織?!?/br>